第二章 基地
杜明穿行在漫长的走廊，这里比他模糊的记忆中更加宽阔，可以容许七八个人并排走。
此时人还不多，虽然公司统一提供照明，来模拟白天和夜晚，希望人们能规律的作息，但是仍然有人早起一点，有人贪睡一些。
“有趣的措施。”杜明心想，“那么为什么不直接用机器来模拟人呢。”
看着眼前经过的尽职尽责的故障维修机器人，他默默感叹。
“今天起这么早，我们的最年轻的P7级员工。”路过的短裙职业装女孩对他打招呼，那紧绷的小腿充满了活力。
这是安娜，杜明本能般出现了记忆，他们小组唯一的女性，执行部中极少数的存在。
安娜是去年主动加入的执行部，她今年才十九岁，她身材高挑，身手敏捷，刚开始大家都对她冷眼相待，希望她能主动换到其他部门。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花一样的女孩就这样死掉。
可她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对她又变得格外亲热，像是祈求沾染上那份浓郁的生的气息。
“三个人，啊，糟了。”安娜故作惊恐地看着阿格和杜明，“太不吉利了！”
阿格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安娜的表演型人格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是啊，三个坏人，三种武器，三个结果。”杜明接过话茬，“三毁灭了世界。”
“可恶的三！如果能生在一百多年前就好了，据说地面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咸水，无数沙子组成的大地，真想去看看呀。”济利亚无不憧憬地说。
“别说啦，那都是地面纪元的事了，三个结果里，我们能寄居于地壳之中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阿格在旁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安娜。
“另外两个也不赖嘛，作为类人魔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者和机器融为一体，成为冰冷的数字，你会怎么选，杜明？”安娜眨着漂亮的浓密睫毛，调皮地问杜明。
“让我当个人吧。”杜明讲了个冷笑话。
但另外两人并没有笑，反而有点诧异。
这个世界的杜明似乎不苟言笑。
至少要表现得和原来一样，不能被人怀疑，他在心里默默想。
“那人可是为了美食活着的哦，快快快，周三的早饭可有新鲜的鸡蛋哦。”安娜握着拳头，义愤填膺作冲锋状向食堂疾走而去。
三人一路从61层的宿舍去往临近的食堂，整个基地大致可以分为一百零一层，0层为最深处，一百层最靠近地表。
笼统地说，0到20层为研究和开发部，一些实验室和能源站分布在这里；21到70为生活区，每层可以容纳两万人之多，大部分人都在这里生活；71到100为工业生产区，这里是基地维持人类文明的发动机。
三人一起进入了食堂，这里的人多了起来，不断传来饭盒与调羹碰撞的声音，以及口腔与食物振动摩擦的进食声。
“听建筑部的发小说，我们这层也快要大规模维护了。”安娜一边小心翼翼地剥着鸡蛋壳，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赞美公司，很快我们就可以住上崭新的宿舍了。”阿格一边对着黑面包较劲，一边由衷地感叹。
“是的，可是维护的三个月我们能住哪呢？”杜明喝了一口稀薄如太平洋的粥，抛出了一个难题。
其他两人都沉默了，公司的资源其实很拮据，大量的人口已经到了基地的极限了，当初的设计人口上限为八十万，为了塞下多出的二十万人，许多青年宿舍都扩容了。
“所以才更要依靠我们。”隔壁桌的男人发话，那是一个头发短的近乎没有的男人，像是冬天枯萎的草原，脸上的皱纹刀割一般深，“将地面重新变成家园。”
“地面派的老古董。”有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不屑地发声。
“你们基地派也太安于现状了，怎么不想想基地的老化问题是多么严重。”一个资格较深的中年人用愤怒的低音训斥，“迟早得面对的！”
“那就努力工作，将基地建设的更好，地面根本住不了人，一百多年了！我们回去过吗？”黑框眼睛随着颤音抖动，年轻人对中年人怒不可遏。
杜明才发现，两派人泾渭分明，一左一右分布在食堂的两侧，互相敌视着。
而他们三人坐在地面派的一边。
在基地中生活的人，都属于公司管辖，这是旧时代留下的体制，所有人都生活在公司修建的基地之中。
每一个人的生死都离不开公司。
有一部分人不安于现状，想要开拓家园，在地面修筑新的庇护所，他们被称作地面派。
而大多数人属于基地派，他们对地面的记忆早已模糊，把基地当成了永恒的家园。
杜明摇了摇铝饭盒，和平常一样试图把下面的米粒摇到上层，可他疑惑，这本能般的记忆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现在大部分的记忆就像是隔着浓重的雾气，需要在现实中触及相关，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忆起来。
简直就是读一本忘得差不多的旧书，看到熟悉的段落才会回忆起相关的情节。
时间已经不早了，早上的时间很快要来到了八点，食堂本来带着些敌意的气氛很快被上班的疲惫冲散开了。
“先去训练区吧，今天要来名新同事，希望不是个笨蛋。”安娜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口红，将本就红润的唇涂得更加鲜艳。
三人一行走到了电梯间，很快到了90层，这一层都用来训练执行部的成员，他们在休息间见到了他们组的新成员。
也许是错觉，杜明心想，他的心脏压抑的拍打，像是悲剧的序幕缓缓开场。
“你们好，我是济利亚。”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双眼眨巴眨巴，瞳孔中是深不见底的红。
她伸出手，白到发亮的手背让杜明感到一阵悲哀，像是这是注定失去的珍贵东西。
于是他贪婪地伸出手，紧紧握住眼前的手，拼命汲取手心上的传来的温柔暖意。
“我是杜明，你身前的是V组，加上你，我们刚好五个人了，组长还没来...9点了，他应该马上到了。”
随着一声安娜“哎哟”的调侃，莹白的自动门权限验证通过，红色的提示灯变为绿色，一只作战靴慢吞吞的踏进了休息间，随后是一张大连伸了进来，略带紧张地左顾右盼。
“老队长没来吧？”他注意到只有四个人后，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在中年和老年之间摇摆的男人，头上的白发稀稀疏疏，可皮肤也没衰老到松弛，让人分不清该叫叔叔还是爷爷。
杜明心里感到很亲切，这个男人救了他很多次。
“老队长没工夫来我们这晃悠，不过老顾，不是我说，虽然你明年就退休了，也得注意注意影响。”
安娜挤眉弄眼，让老顾看到新来的组员，“别老是迟到，把新同志带坏了。”
老顾装作没看到，开始扯一些日常。
“啊，年纪大了就是贪睡，我寻思这才八点，就再睡了一会，谁想到一睁眼就八点半了，餐厅的早饭都只有稀粥了。”
他说完“唉”了一声，像是在抱怨自己没吃到限量供应的鸡蛋，随后扭头乐呵呵地看着杜明。
“哟，这不是我们钢铁做的战士吗？”他兴致勃勃地戳了戳杜明的心脏，像好朋友之间挖苦嘲弄。
“可不是。”杜明讪讪一笑，打趣道，“接下来就要机械飞升了。”
老顾笑个不停，重重地拍打着杜明的肩膀，好像是在用力气表面他为杜明活着而开心。
“今天的任务是什么，顾叔。”阿格兴冲冲的问。
“明儿全体上地，据说有大任务，所以今天全执行部一起集训，我们这又来了新组员，老大咋想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一个劲往我这塞新兵蛋子。”老顾抱怨了两句，“你是济利亚吧？”
济利亚点了点头，一头银发在灯光下泛着一层阴影般的灰色。
“是的，教育系统已经给我提供了一个月的培训，我大致了解了我们组的任务。”
“那敢情好，教育系统，呵呵。”老顾笑得有点生硬，“好东西。”
随着老顾一声吆喝，V组的5个人来到了训练区大厅，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拿着各种武器、装置、设备，杜明也按部就班的穿戴起装备。
智能面罩、防弹衣、作战外套、加强动力足具、多功能背包...
“新世界的第一天。”杜明对这个世界陌生又熟悉，他心想，“地面是什么样子？”
地面在记忆中无比模糊，隐约存在着冰原、长夜、异形生物...浓雾中的记忆急需激活，他现在迫切地想到地表去，寻找回到原本世界的希望。
此时人还不多，虽然公司统一提供照明，来模拟白天和夜晚，希望人们能规律的作息，但是仍然有人早起一点，有人贪睡一些。
“有趣的措施。”杜明心想，“那么为什么不直接用机器来模拟人呢。”
看着眼前经过的尽职尽责的故障维修机器人，他默默感叹。
“今天起这么早，我们的最年轻的P7级员工。”路过的短裙职业装女孩对他打招呼，那紧绷的小腿充满了活力。
这是安娜，杜明本能般出现了记忆，他们小组唯一的女性，执行部中极少数的存在。
安娜是去年主动加入的执行部，她今年才十九岁，她身材高挑，身手敏捷，刚开始大家都对她冷眼相待，希望她能主动换到其他部门。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花一样的女孩就这样死掉。
可她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对她又变得格外亲热，像是祈求沾染上那份浓郁的生的气息。
“三个人，啊，糟了。”安娜故作惊恐地看着阿格和杜明，“太不吉利了！”
阿格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安娜的表演型人格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是啊，三个坏人，三种武器，三个结果。”杜明接过话茬，“三毁灭了世界。”
“可恶的三！如果能生在一百多年前就好了，据说地面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咸水，无数沙子组成的大地，真想去看看呀。”济利亚无不憧憬地说。
“别说啦，那都是地面纪元的事了，三个结果里，我们能寄居于地壳之中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阿格在旁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安娜。
“另外两个也不赖嘛，作为类人魔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者和机器融为一体，成为冰冷的数字，你会怎么选，杜明？”安娜眨着漂亮的浓密睫毛，调皮地问杜明。
“让我当个人吧。”杜明讲了个冷笑话。
但另外两人并没有笑，反而有点诧异。
这个世界的杜明似乎不苟言笑。
至少要表现得和原来一样，不能被人怀疑，他在心里默默想。
“那人可是为了美食活着的哦，快快快，周三的早饭可有新鲜的鸡蛋哦。”安娜握着拳头，义愤填膺作冲锋状向食堂疾走而去。
三人一路从61层的宿舍去往临近的食堂，整个基地大致可以分为一百零一层，0层为最深处，一百层最靠近地表。
笼统地说，0到20层为研究和开发部，一些实验室和能源站分布在这里；21到70为生活区，每层可以容纳两万人之多，大部分人都在这里生活；71到100为工业生产区，这里是基地维持人类文明的发动机。
三人一起进入了食堂，这里的人多了起来，不断传来饭盒与调羹碰撞的声音，以及口腔与食物振动摩擦的进食声。
“听建筑部的发小说，我们这层也快要大规模维护了。”安娜一边小心翼翼地剥着鸡蛋壳，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赞美公司，很快我们就可以住上崭新的宿舍了。”阿格一边对着黑面包较劲，一边由衷地感叹。
“是的，可是维护的三个月我们能住哪呢？”杜明喝了一口稀薄如太平洋的粥，抛出了一个难题。
其他两人都沉默了，公司的资源其实很拮据，大量的人口已经到了基地的极限了，当初的设计人口上限为八十万，为了塞下多出的二十万人，许多青年宿舍都扩容了。
“所以才更要依靠我们。”隔壁桌的男人发话，那是一个头发短的近乎没有的男人，像是冬天枯萎的草原，脸上的皱纹刀割一般深，“将地面重新变成家园。”
“地面派的老古董。”有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不屑地发声。
“你们基地派也太安于现状了，怎么不想想基地的老化问题是多么严重。”一个资格较深的中年人用愤怒的低音训斥，“迟早得面对的！”
“那就努力工作，将基地建设的更好，地面根本住不了人，一百多年了！我们回去过吗？”黑框眼睛随着颤音抖动，年轻人对中年人怒不可遏。
杜明才发现，两派人泾渭分明，一左一右分布在食堂的两侧，互相敌视着。
而他们三人坐在地面派的一边。
在基地中生活的人，都属于公司管辖，这是旧时代留下的体制，所有人都生活在公司修建的基地之中。
每一个人的生死都离不开公司。
有一部分人不安于现状，想要开拓家园，在地面修筑新的庇护所，他们被称作地面派。
而大多数人属于基地派，他们对地面的记忆早已模糊，把基地当成了永恒的家园。
杜明摇了摇铝饭盒，和平常一样试图把下面的米粒摇到上层，可他疑惑，这本能般的记忆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现在大部分的记忆就像是隔着浓重的雾气，需要在现实中触及相关，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忆起来。
简直就是读一本忘得差不多的旧书，看到熟悉的段落才会回忆起相关的情节。
时间已经不早了，早上的时间很快要来到了八点，食堂本来带着些敌意的气氛很快被上班的疲惫冲散开了。
“先去训练区吧，今天要来名新同事，希望不是个笨蛋。”安娜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口红，将本就红润的唇涂得更加鲜艳。
三人一行走到了电梯间，很快到了90层，这一层都用来训练执行部的成员，他们在休息间见到了他们组的新成员。
也许是错觉，杜明心想，他的心脏压抑的拍打，像是悲剧的序幕缓缓开场。
“你们好，我是济利亚。”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双眼眨巴眨巴，瞳孔中是深不见底的红。
她伸出手，白到发亮的手背让杜明感到一阵悲哀，像是这是注定失去的珍贵东西。
于是他贪婪地伸出手，紧紧握住眼前的手，拼命汲取手心上的传来的温柔暖意。
“我是杜明，你身前的是V组，加上你，我们刚好五个人了，组长还没来...9点了，他应该马上到了。”
随着一声安娜“哎哟”的调侃，莹白的自动门权限验证通过，红色的提示灯变为绿色，一只作战靴慢吞吞的踏进了休息间，随后是一张大连伸了进来，略带紧张地左顾右盼。
“老队长没来吧？”他注意到只有四个人后，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在中年和老年之间摇摆的男人，头上的白发稀稀疏疏，可皮肤也没衰老到松弛，让人分不清该叫叔叔还是爷爷。
杜明心里感到很亲切，这个男人救了他很多次。
“老队长没工夫来我们这晃悠，不过老顾，不是我说，虽然你明年就退休了，也得注意注意影响。”
安娜挤眉弄眼，让老顾看到新来的组员，“别老是迟到，把新同志带坏了。”
老顾装作没看到，开始扯一些日常。
“啊，年纪大了就是贪睡，我寻思这才八点，就再睡了一会，谁想到一睁眼就八点半了，餐厅的早饭都只有稀粥了。”
他说完“唉”了一声，像是在抱怨自己没吃到限量供应的鸡蛋，随后扭头乐呵呵地看着杜明。
“哟，这不是我们钢铁做的战士吗？”他兴致勃勃地戳了戳杜明的心脏，像好朋友之间挖苦嘲弄。
“可不是。”杜明讪讪一笑，打趣道，“接下来就要机械飞升了。”
老顾笑个不停，重重地拍打着杜明的肩膀，好像是在用力气表面他为杜明活着而开心。
“今天的任务是什么，顾叔。”阿格兴冲冲的问。
“明儿全体上地，据说有大任务，所以今天全执行部一起集训，我们这又来了新组员，老大咋想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一个劲往我这塞新兵蛋子。”老顾抱怨了两句，“你是济利亚吧？”
济利亚点了点头，一头银发在灯光下泛着一层阴影般的灰色。
“是的，教育系统已经给我提供了一个月的培训，我大致了解了我们组的任务。”
“那敢情好，教育系统，呵呵。”老顾笑得有点生硬，“好东西。”
随着老顾一声吆喝，V组的5个人来到了训练区大厅，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拿着各种武器、装置、设备，杜明也按部就班的穿戴起装备。
智能面罩、防弹衣、作战外套、加强动力足具、多功能背包...
“新世界的第一天。”杜明对这个世界陌生又熟悉，他心想，“地面是什么样子？”
地面在记忆中无比模糊，隐约存在着冰原、长夜、异形生物...浓雾中的记忆急需激活，他现在迫切地想到地表去，寻找回到原本世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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