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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娘心良苦

    这日,允禧与玉蓉格格在宁寿宫陪陈太妃用完晚膳,正说着话,忽有允禧贴身小太监五谷来报:“王管事差小的来请王爷示下,果亲王传话来说得了一个好物件,请我家王爷去他府里一趟。”陈太妃听了,笑道:“既是允礼与你有事,这里也不留你了,快去吧。”

    允禧听了,忙把手里的茶喝了,起身向太妃作个揖,笑道:“十七哥这个时间寻我去,必是找到那部藏经了,恕儿子先行告退,娘娘晚安。”

    玉蓉格格紧忙道:“哥哥慢走,我也去。”便匆匆下炕,临走前对陈太妃撂下一句“林家黛玉小姐新近救了贾府栊翠庵的尼姑”。

    哪知陈太妃听了这话,便怔了半晌,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继而辗转一夜未合眼。天刚亮,太妃即差宫女素心前去漱芳斋传玉蓉格格,又将贴身女使吴嬷嬷叫到跟前:“昨儿个格格走得匆忙,也没细问。我思虑了一晚,越发觉得蓉儿说的那位道姑便是妙玉。”

    吴嬷嬷是陈太妃面前极得宠信的人,听了此话,连忙屏退一旁宫女,近身低语:“奴才也这么想,这尼姑必是妙玉无疑。贾府半月前差人来报失踪,忽而前几日又报说人寻到了,而如今是否安好,人到底怎么丢的,又安置在何处,却再无半句交代,可见贾府并不太知情。早前奴才听说过那位林黛玉小姐,原是贾府大小姐贾敏的女儿,失了亲母后,被接到贾府抚养,其长得好倒在其次,身上那诗礼之家孕育出来的派头却是无人能及的,想来与我们妙玉也是熟识。格格说妙玉是林小姐救的,可不就对上了?”

    陈太妃只听得心如刀绞,泣道:“再怎么说,我这女儿也是康熙爷的亲骨肉,金枝玉叶的,只因当年我是在进宫前生了她,为怕老太后不待见我这汉家出身的人,只好瞒人耳目,偷偷把妙玉寄养在民间,这也是得到康熙爷私下允准的。偏这孩子命运多舛,体弱多病不说,养父母也先后去世,不得已又找贾贵妃帮忙,想法子安置于荣国府栊翠庵,却偏偏又失了踪,如今虽是找到了,也不知她受了多少苦,现下是否安稳,叫我这为娘的心,如在锅上煎熬一般。”说罢泪如雨下。

    吴嬷嬷一边百般安慰,一边替陈太妃拭泪,正说话间,玉蓉格格到了。

    见母亲坐在房里垂泪,玉蓉格格吃了一惊,道:“母妃这是为哪般?昨儿个还好好的。”

    陈太妃也不作答,一把将女儿拉至身边,急切问道:“你说的林小姐救人的事,那尼姑是否叫妙玉?”

    “是叫妙玉,以前她们都在贾府,是旧识,母妃为何问这?”

    “你且告诉我,这妙玉现在是否安好?眼下是否全须全尾?现今人在哪里?”

    玉蓉格格奇道:“我昨儿个只是随口一说,母妃怎么就重视起来?”

    孙嬷嬷插嘴:“我的格格,你母妃着急呢,快些把话说全了罢。”

    玉蓉格格:“这事我只知道个大概,只晓得那位尼姑先是叫一伙盗贼给劫了,盗贼因见她美貌,便想卖个好价钱,几经辗转。后来黛玉小姐知道了,就跑了好远的路,冒了好大的风险去救人。后来不知怎的,我哥哥也知道了,便带官兵去端了歹人的老窝,救出了黛玉小姐和妙玉。”

    停了一下,又道:“听说这位妙玉虽经受一番波折,却仍保得清白,如今留住在林府,黛玉小姐待她极好。母妃若想知道详情,明天我们艺书院在哥哥府上开课,我再替你去问问黛玉小姐。”

    陈太妃听妙玉眼下平安,终于长舒一口气:“此事你也不必惊讶,其实那妙玉是我一个故人的孩子,故人离世前托了我做保护人。因妙玉幼时多病,便让她出家修行,如今出了此番事情,为娘的如何能不痛心?我的儿,既是明天那林家小姐去上课,我今日便去住到你哥哥府里。既是人家奋不顾身的救人,我必得当面相谢。”

    母女俩正说着话,忽然素心来报:“闫姨妈与银珠小姐来了。”

    陈太妃说声“有请”,便见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一扭一扭地走进来,后面跟着银珠。待这母女俩行了礼,陈太妃便拉着那闫姨妈坐下,姊妹俩叙起家常来。那闫姨妈笑道:“刚才我在门外听娘娘说要去王爷府,娘娘金尊贵体的,不如我跟着去陪娘娘?”

    陈太妃:“这次我去王爷府有事要办,姐姐在场有所不便,等下次吧。”

    闫姨妈听了,露出讪讪的表情,又重新做一副笑容来:“昨儿个我想了一夜,虽说我这做姐姐的没嫁到高门贵府,可与娘娘到底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跟去王府为的是什么,娘娘细想想也能明白。这不,孩子们一日日都大了,王爷与银珠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筹办了?说起来,我们闫家论身份门第,委实高攀不上你们王爷,可再怎么说我们家也是皇商,不能说富可敌国,却也不比那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差,果真我们银珠成了王府福晋,还不得带过来闫家一半儿家私啊。”

    银珠扭身去到玉蓉身边,一边用手指绕着衣角,一边留心老姐俩的对话。只听陈太妃道:“家私不家私的话,姐姐不必再说了,允禧从不在这上头讲究。只是论他们年龄,这事也是该筹办了,且等我得空去向太后娘娘禀报,最终还得经过当今皇上点头,所以也急不得。”

    闫姨妈变了脸色:“听娘娘这话,要是太后娘娘和皇帝哪一个不吐口,这事就黄了?我的皇天后土啊,要是真有这一天,可不坑苦了我们银珠?谁不知道我们银珠是一只金凤凰,多少高门贵户都巴结不上啊。”

    陈太妃忙安慰道:“姐姐也不必担心,再怎么说,王爷这门婚事也是康熙爷当年有过话的,请太后和皇上示下,也不过是尽尽必要的礼数,谁能无故驳了康熙爷留下的口谕呢。”

    闫姨娘拍着腿笑道:“娘娘说的极是。若我们银珠成了北静王爷的福晋,我在闫家的腰杆就硬了,家里那小妖精就别再想拔尖了,即便她给老爷生了两个儿子,也越不过我去。”

    银珠忙上前道:“母亲,您是闫府正妻,和那为妾做小的置什么气啊。眼见我就是王爷的福晋了,以后,家里谁也不敢小看您,即便是父亲,也要对您礼让三分。”

    玉蓉格格对银珠撇撇嘴:“表姐,你一口一个福晋的,怎知道我哥哥最终就一定能娶你?我母亲刚才说还需要请示太后呢,即便是太后同意了,还有我皇帝哥哥呢,我看你还是别高兴的太早。”

    银珠遂变了脸色,转身对陈太妃撒娇:“娘娘,您看格格,动不动就拿话打压我,外人面前也不给我面子,还帮着别人说话,委实让人伤心。”

    闫姨妈听了,便瞪着眼睛对银珠道:“你妹妹是大清皇宫的格格,心大量大的,哪能成心欺负自己的表姐?只望你以后当了她嫂子,别欺负小姑子才是正理。”

    陈太妃笑道:“她们小姊妹天天一处,闹闹也罢,说什么公主格格的,没的生分了。等以后她们各自嫁了人,自然就讲起规矩来啦。”

    玉蓉格格听得又气又羞,遂红了脸,一跺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