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我记

    今日是闹事的第四天，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停下过。

    我端起一杯绿茶，嗅了嗅茶香，缓缓饮下一口，苦涩和清香萦绕在舌尖。仔细看着茶杯盖上的青花，好看极了，用来做茶杯确有些可惜。我重拿起笔，笔尖顿了顿，不知写些什么。

    “这民国的日子还不够你过的？硬闹些什么新文化新革命的，学甚么北大的学生！不务正业，败坏门风！呸！”

    隔壁妇女又出来骂街了，她啐的那一声传遍了整个街巷，我文章也写不下去了，索性搬了凳子坐到大门前，瞧她说些什么。

    只见那妇女今日穿了一身青色布袄，鬓角有些许白发，面相看着刻薄，高高吊起的眉眼，薄薄的嘴唇，再加上削瘦的面容，看着就叫人想退避三分。手里抱着今日刚买的青菜，胡乱择菜，口里不知嚼着什么。

    “嘿呀你可不知道，那张三家的不守妇道！年纪轻轻在外面勾搭了好几个小伙子，真是不干净！换那大清朝时啊，就该浸猪笼！”

    “诶呦，那王五家的呀，有关系——”那妇人凑到跟前，手从侧面捂着嘴，悄悄说到，“她早就认得大总统身边的人，所以才得了一个不小的官做呢！”

    “李六？那也是个不规矩的人！偷偷给上面的人塞了钱，就想着升官发财呢！”她说着，面上一脸厌弃，扭头看见高举着军旗的车马来了，转身就跑去跟前高喊“万岁”。

    “这人骂街骂了四五日了，就没人来管管？”我另一边的邻居说着，扭头进了自己家院子。

    “北大学生！不好好上课！闹什么游街！”

    下午大约是三点左右，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我，我起床拾掇拾掇，走到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学生围着一个妇人，在说些什么，那妇人一哭二闹辱骂着学生，仔细一看，那妇人不就是我的好邻居吗！

    “诶呦喂！北大学生打人了！救命啊……”那妇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开始哭诉。

    “这学生怎么这样啊！”

    “就是，赶紧把人扶起来道个歉吧！”

    “别闹得军爷那里去了，都不好看……”

    “是啊是啊！”

    ……

    北大学生游街几天，她就闹腾几天，今天我又见了这一幕，连续四天的哭闹彻底惹我厌烦了，但是我又不敢上前理论一番。不待一会儿，只见骑马的军爷来了，他正是那妇人口中的上头的人，只见生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把拉起那妇人，就问旁边学生发生了什么，后面的我不看也猜得到，无非是息事宁人罢了。

    “这妇人空口白牙污蔑我们欺负她，我们只是宣传新文化新思想罢了！这也是得到您首肯的，但是她硬说我们反动！还不顾一切来打我们辱骂我们，我们今日实在受不了了，才失手推倒了她！”一个学生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好了好了。”军爷点点头，“这是第四次了，阿婆，您要不喜欢，就回家呆着，学生有学生的热血，您有您的保守，我们各执一词当然不好辩解。”

    “诶呦！当官的欺负我了！”

    妇人的声音更大了，仿佛跟整个京城的人控诉他们的恶行。我大约猜到后面的情况了，扭头回了房内，端起茶杯想再喝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我再提笔，好像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将今日之事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