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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军队缓缓向前,这一场战争其实注定是拿人命来填坑。

    三十五万北境军队,在西北草原的边境,自己的身后是茫茫群山和浩大的沙漠,这种地方是没有办法进行生产劳动的。

    不是没有足够的财政,而是因为安定。

    西北龙狼一族的人口数量完全不符合其自然环境所能容纳的极限。

    而为了养活这样庞大的人口,龙狼一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体制。

    对于中原正统王朝来说,发展生产,提高技术才是正道,但是作为一个游牧民族,这并不是最优选择,同时,决定这个国家前途命运的是血脉贵族。

    严格管制知识,限制修炼资源。

    以侵略为国家运营的方式。

    以战争来消解多余人口。

    地处偏远,资源匮乏,完全没有占领的的价值。

    这是一种另类的优势。

    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打赢了有好处,打输了也有好处,只要打仗就有好处。

    这样的方式让许凭云想到了那个世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轴心国的模式就是如此,这样的国家,以人命为煤炭来燃烧国家机器。

    这种燃烧不人道,极其不人道。

    国仇家恨,以及文明的战争。

    许凭云已经预感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

    在军营的几天时间,许凭云已经对西北大营这支三十五万人的大军有了了解。

    这支部队的福利在近十年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而且筛选的全部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壮年,现在的军队之中没有四十五岁以上的军人。

    领军的将军也都是年轻力壮,而且并不是西北本地人。

    这是极其不合理的,对于任何一个古代王朝,甚至是现代国家,如果国家体量过大,是不会将全国的人口聚集到这里的。

    这是巨大的资源消耗。

    许凭云了解到这是在整个二十年之间逐渐推动的。

    工家之人研制便携式粮食,每人身上的粮食只有一袋,但这一袋粮食足以支撑三个月的战争。

    许凭云每当想到这些也无不惊叹。

    这也是一个有着自己荣耀的国家,民族。

    自上一次庞大战争以后,二十年的休战时间,这个庞大的帝国培养了三十五万帝国精锐部队,磨练出了一代从未有过的,愿意为国家赴死的年轻人。

    不声不响之间,已经准备了一整套的灭国之战策略。

    他被编入了那位汉侯的亲卫,原因是他没经过严格训练不能配合任何一个部分战斗,那将是对战友的亵渎。

    只有这位汉侯的亲卫,无所谓配合,因为这支部队只有三个人,主要负责给汉侯打杂。

    而前几天到达的那位新的统帅,更是不可思议。

    任何王朝的文官集团都不可能容忍一个有能力的宦官执掌大权。

    而那位,武功封公,为博望公,封地为博望郡,这博望郡是并两郡而成,如此功高震主,却能活到现在,那只能证明他还有价值。

    而汉侯的地位更为可怕,假节,西北四郡全部归其调遣,并四县之地为其封地,并且是单字侯,这种待遇历来只有皇帝壮年太子离世太孙为储君时的待遇。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这场战役,是必死的,这两个人,有资格在生前享受享受。

    独角兕牛拉动的中军大帐之中,那位面如冠玉的汉侯正在读书。

    “以尊容待国士,求其赴死,怎么理解?”

    在这寂静之中,汉侯突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许凭云在内的亲卫都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紧紧盯着脚尖。

    “凭云,你来说说,他们的水平我都知晓了,你新来,我还不知,且来回答。”

    许凭云双眼与其对视,这是一种极其不尊敬的态度∶“为国赴死,死国可矣!”

    汉侯略有惊讶,嘴角有了笑容,随即哈哈大笑。

    “没想到,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遇见一个知音,不错,不错。”

    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惜,你既然懂了,这场宏大史诗下可有活命的本领?”

    许凭云默默一拱手∶“虽不才,活命容易。”

    汉侯此刻才真是放声大笑。

    笑声响遏行云,天意相应。

    “没想到,没想到,我在临死之前还有如此境遇,一念之间,真有神灵明示。”

    挥手让其他亲卫退出大帐。

    “天外来客,果然不凡。”

    许凭云心中大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演技不错,这几日也没出过差错,怎么会?

    汉侯双眼一眯,嘴角上扬∶“我大乾东部并非大海,乃是莽莽十万里群山,群山之后是另外一个一片地域,海在南北,不在东西。”

    “况且,你这个说法我家老祖宗听过一次,我张家的炼体之法和战戟之法都来自于他。”

    “我张家到我这一代凋零,我只有一子一女,我等死后,陛下定会厚待我子女,但是朝中大臣定会不容。”

    “我希望你能够护持我的孩子到十万大山之后的另一片国度,那里国家众多,社会混乱,更容易躲藏。”

    “作为交换,我将我家炼体之法和战戟之法交给你,你不要将它传给我的孩子。可否?”

    此刻的汉侯充溢着一个父亲的柔情,仿佛要抓住每一根稻草,这种英雄人物,可惜,可怜!

    许凭云伸出手,汉侯也紧紧握住。

    “我可否见识一下你的保住性命的本事?”

    “当然可以。”

    许凭云双手向地下猛的撒出兵豆,一百位沙场悍将手持兵器列阵在许凭云身后!

    许凭云心潮澎湃∶“众将何在?”

    轰然的声音仿佛攻城锤一样冲击而来∶“末将在,为主公效死!”

    “壮我声威!”

    “喏!”

    一百位沙场悍将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的气场。

    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沧溟此刻也沉浸于这如此盛大的场面之中。

    许凭云理解他,这种感觉,就像死去的古今英雄一起活了过来。

    这种冲击力,无人能够不为之动容。

    张沧溟一声叹息∶“古来征战几人回……”

    西北的风冷冽潮湿,吹动着赤金色的大纛,乾字在天空中闪耀。

    大乾,你不负我,我自然也不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