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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原来是去东山呀

    陈艾叫了一声晦气,正要用指甲去将这两颗燎泡掐破。

    梅姐却叫了一声:“不要!”

    陈艾愕然地停了下来:“怎么了?”

    梅姐骂道:“你这人做事怎么这么卤莽呢,这血泡是能用指甲掐的吗?人的指甲多脏啊,掐破了燎泡,仔细将来伤口化脓。”

    “那也是。”陈艾倒忘记了这一点,明朝可没有消毒用的碘酒、酒精什么的,真若染了细菌,伤口发炎,那可是一件麻烦事。可不挑破这两颗血泡吧,又疼得厉害。

    梅姐:“燎泡还是要挑破的,不过不能用针。”

    “那是,容易得破伤风。”

    “什么叫破伤风?”梅姐不解。

    “就是……一种病吧。”

    “恩,反正用针挑水泡容易灌脓,弄不好还要死人。”梅姐也不去深究破伤风究竟是什么东西,说:“碰到这种情形,一般来说只需要拔下一根头发将燎泡刺破就可以了。这还是因为蒙古人的法子,不过他们是用马尾的。”

    说着话,梅姐伸出手去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我帮你挑。”

    “嘿,你怎么这么好心了?”

    “少废话,你刚才推了我那么长的路,我这是还你人情,你究竟答应不?”

    “好好好,答应你就是了。”陈艾将右手伸了过去,

    梅姐抓住他右手,用头发一刺就将水疱刺破了。

    被她的手握住,陈艾心脏不争气地一阵乱跳,又低头看着梅姐的脖子。却看到细长柔美的脖子,在她的后颈窝处还有一丛细细的绒毛。

    正看得入神,梅姐手上一用力,就将燎泡里的黄水挤了出去。因为用力不小,陈艾疼得叫出声来。

    “叫什么叫,换一只手来。”

    “你这头发还真锐利啊,比马尾巴还厉害!”

    “老实点,不许乱说乱动。”

    陈艾苦笑着将两只手摊开:“姑娘,谁乱说乱动了,刚才可是你抓住我的手啊,被你吃了豆腐,我还亏得慌呢!”

    “你……”梅姐这才意识到不对,愤怒地盯着陈艾,一张脸涨得通红生,气地将手中的那根头发扔了出去:“用你自己的头发,自己挑。”

    有微风吹来,那根柔丝在空中轻飘飘地飞舞着,打了个旋就落到路边的小河中,浮在水面上。

    陈艾哈哈大笑,朝小河边走去,折了根树枝朝水中小心地挑去:“我的头发哪比得上你的马尾好使。没啥说的,今天非用这根头发了。”

    小河虽然不宽,可河边却长满了芦苇,也看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岸,陈艾这一脚跨出去,却踩到虚空处。禁不住惊叫一声,身体一晃,就要朝河水里栽去。

    还好梅姐眼明手快,一把将陈艾拉住,口中叫道:“你这人怎么搞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小船从上游处飘来,有一阵讥笑传来:“呵,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对狗男女却搞上了,真是丢了我付家的老脸!”

    陈艾和梅姐忙送开手,定睛看去,却见付班头和两个衙役正划着船顺水飘来。

    梅姐看到付班头讥讽的笑容,一张脸气得铁青:“原来是二叔啊!”

    陈艾见是付班头,道:“老付,你来得正好,我们要去老鸦山,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却原来是去东山讨口的,我说陈三,你现在行市了,攀上高枝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怎么,大老爷没有赏你点什么东西,可怜啊,你这个高枝也没给你给你一口饱饭吃吃?”

    陈艾没想到付班头态度如此恶劣,眉头皱了起来。

    付班头哈哈的大笑:“陈三,这可是官船,今日我等要去郑员外那里公干,衙门自有制度,可不能载你,走啦!”说完话,就催促手下不住划船,转眼就去得远了。

    陈艾眉头依旧紧锁,付长贵你这鸟人还真是可恶,上次我和你虽然闹得不愉快,可想到大家以后都要在衙门里混,场面上总得应付一下,今日向你借船,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想不到你他娘这么不给面子。哼,咱们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严格来说,付班头和陈艾都不算大明王朝的公务员。可若放在后世,付班头起码是个公安局长,而以陈艾和知县的关系,怎么说也相当于一个事业单位的头头。大家都是在场面上混的人,面子上能敷衍过去也就罢了。可恨这付局长实在不给面子,即如此,大家说不得要斗上一斗了。

    “谁要你求他了,我们自走路去,干吗要坐他的船?”梅姐大怒,不住地埋怨陈艾。

    陈艾还在沉思,半晌,才抬头问:“老鸦山是不是东山?”

    “老鸦山就是东山啊,你不知道?”梅姐不明白陈三为什么这么问,解释说东山位于太湖湖畔,是一个延伸到湖心的半岛。半岛上有一座小山,因为每年冬季都有成群的老鸦栖息,所以,本地人都叫那里做老鸦山。

    “原来是这样!”陈艾心中一动,又问:“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什么郑员外是不是叫郑重?”

    “对呀,郑员外就是郑重,也是我们郑家的族长,若真论起辈分,他应该算是我的叔伯大哥吧。可惜人家身家富贵,又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亲,郑员外自然不知道有我们这房穷亲戚了。”

    “原来这家伙就是郑家的族长呀,走了!”陈艾推起小车,突然看着梅姐不住地笑。

    梅姐还在为付班头刚才所说的话生气:“什么二叔,有这样的亲叔叔吗?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坏自己亲侄女的名节,我怎么尽摊上这样的亲族啊?”

    陈艾还是在笑。

    梅姐被他看得不自然,忍不住飞了他一记白眼:“你贼西西笑什么?”

    陈艾也不说话,就拉起半拉衣襟朝她不住扇着。

    “你……不正经……你想扇灭我的火呀?”梅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罢了,犯不着为二叔这种小人生气,走吧。”

    陈艾悠悠问:“去哪里?”

    “去东山我舅舅家呀,怎么了?”梅姐疑惑地看了陈艾一眼。

    “去干什么?”

    “废话,拉过冬吃的大白菜。”

    “区区烂菜叶子有什么可拉的。”陈艾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马上就要过年了,店子里需挂上一两百斤腊肉才体面。对了,东山的白沙枇杷滋味不错,可让他们准备个几十斤。还有,米缸也见底了,再让他们送个千余斤上好的白米。对了,收不收的还得看爷的心情,碰到我心情不爽,未必肯要郑家的东西。”

    “疯了,陈三你又犯病了。”梅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陈艾一声吆喝,“付家小娘子,且随小生打土豪分浮财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