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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逼官

    “都住手!”吴江知县胡梦海大步走了过来。

    听到本县父母官的叫声,所有百姓都同时朝旁边一让,闪出一条通道来。

    付班头还高举着铁链,但一张嘴却大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人群中姓练和姓花的官员都悄悄地躲在人群之中,既然正主儿出现了,自然也没他们什么事情。况且,练姓官员也想看看遇到这种重大的官民纠纷,胡知县是如何处置的。

    “付长贵,把手中的凶器放下,你究竟想干什么,想杀人吗?”胡知县见付长贵一脸的凶悍,又担心自己学生的安危,心中大为恼怒。

    付长贵见胡梦海一脸怒容,心中一窒,丧气地将铁链扔在地上,拱手施礼:“见过知县大老爷。”

    “怎么回事?”胡知县威严地看了众人一眼。

    付班头讷讷道:“大人,方才……”

    “你不要说话,你认为你说的话,本县会相信吗?退一边去。”胡知县斜视他一眼,指着陈艾:“佩萸,你来说。”

    付班头一脸又红又白,即恼且羞,一双手在微微颤。

    见往日间威风凛凛的付班头在知县大人的面前如老鼠一样乖觉,众百姓以前交公粮的时候也受尽了他的欺凌,皆觉心中大快,有胆大的人已经忍不住小声笑起来。直到付班头眼睛里的凶光扫来,这才害怕地低下头去。

    陈艾先前并不打算真拿付班头如何,上次在东山郑重那里,他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一次。这一个多月以来,付长贵一直躲在家中养伤,也没出来戳自己眼睛,陈艾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

    本来,他认为付班头受到了这个教训,应该懂得处世做人,懂得他陈三的厉害,再不会来给自己找麻烦。可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个付长贵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行凶,如此自然是断不能忍。

    我想高抬贵手,无奈人家纠缠不休。

    好,既如此,就别怪我陈艾不讲情面了。

    事情要么不做,既然做,就要做绝。

    于是,陈艾立即将刚才所发生的情形一一同胡知县说得分明。当然,这其中他还加上了一些付长贵残害百姓的丰富细节。

    陈艾口舌本就来得,前世在办公室历练了那么多年,别的本事不见长,反动群众,影响舆论的宣传工作却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在他口中,付班头简直就是元朝时的贪官污吏的代名词。

    “付长贵,胡大人本就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所谓皇粮国税,不过是取之与民,用之于民。可在你手中,却变成了一种抢劫。还真拿胡大人当强盗,拿我大明朝当强盗窝了。只不知你如此残虐百姓,用的又是哪一朝的国法?”陈艾咄咄逼人。

    老百姓都心地纯良,以前被付班头欺压的时候,大多觉得官家本就如此,不厉害一些,也显示不出朝廷的威严。可现在听陈艾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性,其实,朝廷并没不想大家所想象的那么苛刻。其实,朝廷还是好的,关键是下面的如付长贵这种衙役实在是坏透了。

    一想到这里,群情激愤,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付班头。

    付长贵刚开始的时候还辩解上几句,可他如何是陈艾的对手,几句话下来,就被说得面如土色,额头上却是汗水。

    陈艾还是不肯放过,继续大声斥责道:“付长贵,我且问你,刚才克扣百姓粮食,殴打严家父子一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把人都打成这样,你说说,难道这也是胡大人的意思?”

    “我我我……”付长贵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陈三,你什么人,也配来问我?”

    “住口!”胡知县气得浑身乱颤,一声暴喝:“陈艾乃是本县幕僚,又是我胡梦海的学生,他的意思就是本官的意思,付长贵,好生回答陈艾的话。说,你克扣百姓公粮,殴打严家父子,究竟该当何罪?”

    付长贵心中一凉,普通一声跪在雪地里,不住磕头:“大人,大人啊!”

    胡梦海:“好,既然你无言以辩,又犯下这等大错,本官也饶你不得。本官今日就打你五十棍,再判你赔偿严家父子二两汤药钱。来人,动手!”

    听到知县大老爷下令打手,几个衙役都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当真百姓的面办了付班头,衙门的威信尽失,大家伙以后还怎么管理地方?

    “动手,动手!”胡知县只不住口地催促。

    付长贵急了,也顾不得再给胡知县留任何脸面,大声叫道:“大人,我冤枉啊!小人今日就算被你打死了,也合该我付长贵倒霉,可有一句话,小人却不能不说。”

    “说!”胡知县沉声道。

    付长贵鼓起勇气,狠狠地看着胡梦海,高声叫道:“大人,淋尖踢斛乃是衙门里二十多年留下来的规矩,大家伙的薪俸用度可都指望着夏秋两季的公粮损耗。大人以为小人是为了一己之私吗?我这是为衙门,为大人作想啊!大人高高在上,自然看不到我们下边的苦处。到现在,大人已经欠我等三个月薪俸了吧?我等也不指望大人从别的地方变出银子了,既然大人不食人间烟火,小人们就只能从衙门里的老规矩里想办法。”

    他吞了一口唾沫,继续叫嚣道:“大人,从百姓的公粮里提些损耗本就是朝廷默许了的。就算我等可以不要薪水,平白为你出力。可公粮解送京城,路上虫吃鼠咬,脚夫还会伸手要工钱,这钱难道大人还能自掏腰包?严家父子活脱脱的一屋刁民,打了也就打了,不打,他们还真瞪鼻子上眼了。我这也是为大人分忧!”

    说完,负气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听到说得在理,一众衙役都沉默下去,皆是面带忧色。

    连胡梦海也呆住了,喃喃道:“奇谈怪论,奇谈怪论!”

    陈艾心中冷笑一声,心念急转,立即有了一个主意:我不是一直想说服胡知县开禁博彩业吗。以前也没机会同他提起,如今却是一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