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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彩具

    陈艾所要做的博彩用具说起来其实本简单,有些类似于后世的体育彩票。就是做六副从一到九的圆球,分别放在不同的容器,然后通过抓阄的形式抓出不同的数字,只要六个数字都对上了,就算是中了特等奖。

    当然,这里是古代,也没办法弄搅拌机和塑料球,一切都只能用木头代替。

    听陈艾大概说了一遍,于木匠就完全明白过来,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木匠的人,也顾不得吃饭,立即拿出家什画了个图样出来,竟同陈艾设想的完全一样。

    陈艾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是,对了,这些家什都要用大红土漆上色,尺寸也要大,如此才显得吉祥。”

    “不过,还有一桩事情不好弄?”于木匠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你说要在这木球上写上数字,可我大字不识一个,你总得给我留个样子,我才好依葫芦画瓢。”

    “好,拿纸笔了。”陈艾有些苦笑不得,自己也是糊涂了,却不没想到这个于木匠本就是一个大文盲,你让他在木球上写字,那不是为难他吗?

    于是,提起笔,陈艾先下一个大大“一”字。

    “这字我却认识,是一。”

    “呵呵,是,老于你倒说对了。”

    “也没什么好复杂的,一划是一,两划是二,三划是三。”

    “那么,四呢,难道是四横?”陈艾笑眯眯地在爱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四字。然后又继续将从五到九的写了出来。

    “好字。”于大婶得了陈艾的宝钞,有心讨好:“他三兄弟,你的字写得那是周武正王,端端正正,小方块一样。”

    “却是这个道理,汉字汉字,讲究的是横平竖直,方块字嘛。”陈艾不想多解释。

    于木匠却傻了眼:“这些字却不认识,我们吴江城中也没几个识字的呀,我说陈三啊,你写的究竟是什么?”

    “丝……”陈艾抽了一口冷气,将手停了下来。

    于木匠这一席话倒提醒了他,如今的吴江活脱脱一个文盲大世界,我弄这么多汉字出来不是为难人吗。再说了,彩票这种东西,本就是劳动人民喜闻乐见之物,讲究一个通俗易懂,上至八旬老者,下到七岁小儿都能轻易上手。如今却搞出汉字来,那不是人为设置门槛吗,也不利于推广。

    微一沉吟,陈艾将纸片团了,说:“这个不算,我重新想一个。”

    于木匠抓起纸团,一脸郑重地凑到烛光下点着了,口中念念有词:“敬惜纸墨,敬惜纸墨。”

    陈艾想了想,本打算换成阿拉伯数字的,可一想,要想推阿拉伯数字,只怕比教老百姓认一二三四五还难,也放弃了。

    他有些头疼,暗道:难不成要在木球上戳上几个墨点做记号,一号就戳一个,九号就戳九个……等等……这不是麻将牌吗……倒是一个好主意。

    当然,麻将牌中的万字是不能用的,那也是汉字。只能从筒子和索子上动脑筋。

    索子不成,全是小棍,又细又小,碰到眼神不好的,半天也数不清楚。

    筒子倒不错,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陈艾就开始在纸上画图样。刚开始的一筒和二筒还没什么,也就是几个圆圈,等画到三筒的时候,看到那种歪歪斜斜的独特排列方式后,于木匠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不就是叶子牌吗,我懂得的呀!”

    “啊,现在也有叶子牌了?”陈艾也惊讶地叫了一声,叶子牌这种东西从发明到推广还得等上十来年,到永乐年才算是在民间流行起来,他脑中陈三的记忆里好象没这种东西。

    所谓叶子牌,其实就是麻将的前身,不管图样还是玩法同后世的麻将区别不大。只不过现在的叶子牌是用纸做的,和扑克牌一样长,却窄了许多。

    “怎么没有,南京那边打这种牌的人多着呢,我们苏州府也有不少玩的。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小巧了,不是大老爷们的玩意,女人玩的却多。”余木匠说。

    “哈哈,这样也好,对对对,就他了。”陈艾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脑子里之所以没有叶子牌这种东西,主要是以前没有玩过。他以前是个市井泼皮,同人耍钱赌博,大多是色子,一翻两瞪眼,来得快去得也快,谁耐烦坐下来动脑筋打牌?

    麻将中筒子好认好记,每个数字都有不同的排列花样,还有不同的颜色,加上又有叶子牌的群众基础,这个彩票要想推广,也少了许多麻烦。

    陈艾也不废话,提起笔在纸上画下桐子的图样,并同于木匠仔细说明那里应该用什么颜色,如何才能让木球上的筒子看起来醒目好认。

    可陈艾话还没说完,木匠就不住摇头,连连叫苦:“他三兄弟还请恕罪,这桩生意我是断断不敢接的。”

    “怎么了?”陈艾有些不解。

    “这,这不是做赌具吗?”于木匠额上有冷汗沁出:“若让官府知道了,你们耍钱的人要被砍手的,连带着我这个做赌具的也要抓见衙门打屁股。他三兄弟,你也一表人才,还没有娶妻生子,若被砍去一只手,将来还怎么讨婆娘?”

    于木匠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陈艾却没有耐心听下去,又抽出一张五百文的宝钞放在他的面前:“再给你五百,你自己想好了,城中可不止你一个木匠,你不做,我找别人去。”

    “不成,不成,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你走绝路啊!”于木匠是个实诚人,不忍心看陈艾走错路,还是不住摇头

    旁边,于大婶一看到钱眼睛都绿了,一把抢过钞票对着自己男人就骂开了:“你懂个屁,哪里有看到钱不赚到道理?你不做自有人做,再说了,三兄弟这次大概是要设一个大赌局,这才弄出这么大手笔。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你可不能挡了三兄弟财路啊!”

    她本就泼辣,这一开骂,直喷得于木匠抬不起头来。

    于木匠红着脸,只闷头喝酒。

    于大婶轻蔑地看了丈夫一眼,又说:“再说了,三兄弟和我们亲得一家人似的,就算有一天出了事,也不可能拖我们下水。呸,我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看我着逼嘴。”她故意地拍着自己的嘴巴。

    陈艾苦笑:“好,于木匠,你若要接这单生意,就快些动手,年前一定要做好。”

    “恩,啦!”到现在这种地步,于木匠也只能不住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