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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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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艾所住的旅店内,徐增山的突然出现让归元节魂飞魄散。

    听到徐增山这句看似讽刺的话中充满了愤怒,归元节只能不住磕头,浑身的肥肉都在轻颤:“恩师,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

    至于同归元节一道过来的几个泼皮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知道归大公子要倒霉了。市井泼皮虽然人品肮脏,可都不是傻蛋,听到归元节被徐增山吓成这样,知道来者乃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全缩到墙角不敢说话。

    徐增山:“你归大公子会认错,这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既然你不认我这个老师,徐家族学也不用进去了。”

    “恩师,学生知错了,不要赶我出门呀”归元节听到他说要赶自己出门,心中大急。能进国公府是父亲的愿望,他也知道如果能依附到徐家这棵大树上,对自己的前程大有好处。

    如今却惹恼了徐先生,且不说世人不知该如何笑话自己,单父亲那一关,他归元节就过不了。

    归照磨早年在外读书做官,对儿子疏于教养,这才养成了归元节骄横纨绔的性子。等到生活安定了,将儿子接到身边时,才发现儿子顽劣异常。但若想再教育,却为时晚也,只能一味用棍子教训,打起归元节来下手也特别狠。

    一想到父亲手中的家法,归元节就不寒而栗,忙在地上匍匐着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徐增山的双腿,大声哀号:“恩师是恩师,就饶了学生这一遭吧”

    “放手,放手”徐增山怒吼连连,无奈归元节身大力不亏,他又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挣扎得脱,一张脸气得又青又白。

    他也是被归元节抱得心浮气躁,心中不耐,正要不顾身份提起脚来朝前死命一踹。

    这个时候,徐增山听到了一声轻笑,转头一看,却是陈艾在旁边捂嘴偷笑。

    徐增山大怒,他以为陈艾是在嘲笑自己,连带着陈艾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好象是充满了嘲讽。

    徐增山年纪虽大,可性子却急,平日里也是狂傲惯了的人,什么时候被晚辈这么嘲笑过。不觉中,他竟同陈艾赌起气来。

    转过头来狠狠地盯了陈艾一眼,一张脸憋成紫色。

    其实徐增山是误会陈艾的,陈艾的笑容并不是对着他而去的。

    陈艾见归元节吓成这样,很有可能被徐家拒之门外,心中一阵大快。归家这小子一心同我陈艾作对,现在好了吧,吃大亏了吧,呵呵,惹我,有的是机会作弄你

    正因为心中实在太痛快,陈艾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低笑,却不想被徐增山给听到了。

    看到老徐又气又急的表情,陈艾心中觉得了一丝不妙,立即收起了笑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站在一边。

    这个时候徐增山好象明白了什么,这陈艾同归元节已经结下了仇怨,刚才他明知自己就站在树后,偏偏要去撩拨那归元节,不就是想借自己的手教训归元节吗?

    如果自己现在赶归元节出徐家族学,岂不正遂了陈艾的心愿。

    陈艾这人,心思倒也缜密,心思也灵便,果然不凡。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徐增山,想在我这里煽风点火,还年轻了些。你想借刀杀人,我偏偏要和你反着来。

    况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我徐增山同意收归元节入门,现在才过去几个时辰,却赶他离开。传了出去,别人还怎么看我,还不都要笑话我食言而肥?

    于是,徐增山也不挣扎,低头看着归元节:“归元节,你可知道什么地方错了?”

    “先生,学生……学生不该乱呼你的名讳。”归元节见徐增山语气缓和下来,心中一松,慌忙认错。

    “好,知道错了,念在你是初犯,本师也不同你计较了。”

    “多谢恩师,多谢恩师。”归元节心中一阵狂喜,松开老师的双腿,连连磕头。

    陈艾在旁边看着一楞,心中一阵失望,就这么着也不能整倒归元节,这小子真是命大。还有这个徐增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修养?

    徐增山见陈艾满面失望,心中得意,可一看到跪在地上的归元节,却越发觉得这家伙面目可憎起来,心中一阵厌烦,喝道:“把你的左手伸出来。”说完话,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戒尺。

    “啊”不但是归元节,连陈艾也叫出声来。

    他们都没想到徐增山居然随身带着家伙,这是什么样的恶习啊

    戒尺雨点一样落到归元节白胖的左手上,转眼,那只又肥又厚的手逐渐变成红色,继而变紫,最后如发面馒头一样肿起来。

    徐增山讨厌归元节,下手极狠。

    归元节不敢反抗,刚开始还咬牙忍受。到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住,小声呻吟起来,眼泪如溪流一样落下:“恩师饶命,恩师饶命啊……我的妈呀,好疼……爹爹,救命……”

    空气中满是尺子落肉的声音,听得人惊心动魄头皮发麻。

    就两躲在一边的几个泼皮也面色发白,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丝半毫的声音。

    须臾,大概一百多戒尺下去,徐增山也累得气喘吁吁,握戒尺的右手也有些发酸。

    最后,归元节的左手已经被他打得完全变形。徐增山心头的怒气也随着这一顿好打发泄完毕,这才罢手,不紧不慢地收起尺子,喝道:“你不是一心想进我徐家族学读书吗,我不收你,以后也没机会教训你这不成器的家伙。哼,竟敢在背后直呼我徐增山的名字,胆子也太大了。玉不琢不成器,看我以后怎么将你雕琢得人不人鬼不鬼。”

    徐增山说得杀气腾腾,哪里还有半点名士的风采,归元节固然吓得面无血色,满脸热泪,陈艾也被逗了啦:这个徐先生,还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物啊

    看到陈艾面上的笑容,徐增山刚才发泄出去的那股怒气有升起来,道:“陈艾,陈先生。”

    听到徐增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陈艾忙道:“徐先生,晚生陈艾不敢当。”

    “当,你当得起,你怎么就当不起了,能写一手漂亮的文章就瞧不起我徐增山了。”徐增上冷笑:“你看不上我们徐家族学,我还看不上你呢,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徐家族学你也不用来了。”

    说完话,袖子一甩,身影消失在弄雾之中。

    等徐增山一走,几个泼皮慌忙冲上来扶起归元节:“归公子,你不要紧吧。”

    “疼,疼,快上药。”归元节还在哭个不停。

    几个泼皮掏药的掏药,裹伤的裹伤,忙乎了半天,这才让归元节平静下来。

    看了半天热闹,陈艾也有些累了,院子里实在太冷,他也没心思看归元节的丑态,正欲转身回屋睡觉,归元节突然一声怒喝:“站住”

    陈艾心中一惊,暗叫了一声不妙。自己刚才看得痛快,只顾着高兴,却没想到徐增山已经离开了,再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归元节。

    以归元节的性子,能够放过我陈艾吗?

    陈艾四下看了看,心中叫苦,小旅馆只有一道大门,就算想跑,也没有出口。

    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想个办法将徐增山留下,或者寻个由头随他一道出去。

    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再说,靠天靠地靠外人,总归不是办法。这人,遇到麻烦,还得靠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陈艾一边笑道:“怎么了,归兄还要同陈艾把酒秉烛夜谈吗,我这就去找人准备酒食与归公子一叙。”一边慢慢地朝自己房间退去,只要能够进屋,抄了家伙把住大门,以自己的力气,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抵挡十来个人的冲锋当不在话下。

    可归元节所带来的一众泼皮都是成日在街上打滚的混混,格斗经验丰富,如何不知道陈艾的心思,就有两条汉子向前跨出一步,档住陈艾的去路。

    陈艾心中也不畏惧,笑吟吟地看着归元节:“怎么,归公子真要同为兄翻脸吗?你我先前不是约定,谁拿了第一,另外一个人就以兄长之礼事之。如今我可是府试头名,归兄弟,你就是这么对你大哥我的吗?”

    归元节想起这一节,一张脸气得完全扭曲了,他抬起包得像粽子一样左手大叫:“打,把他给我打死”

    几个泼皮同时缓缓地朝陈艾围来。

    陈艾趁他说话的当儿一个箭步跃到墙边,背靠围墙,对逼近的几个泼皮笑道:“你们可想好了,我是读书人,你们竟然动手打读书人,不怕官府治罪吗?”

    几个泼皮想到这个厉害,都有些迟疑了。

    “我呸,什么读书人,他陈艾不过是一个童生,又没有功名,就算被打,也不会有学政衙门的人替他出头,你们怕什么?”见手下畏缩不前,归元节暴跳如雷,连声催促:“打,打死他,出了事自有我来做主,自有我苏州府照磨所来处置,你们怕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一声长笑:“好威风,好杀气,什么时候这苏州照磨所干起了残害百姓的事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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