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乔北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一个既像学校，又像监狱的地方。
这个像学校又像监狱的建筑群，叫做白塔山少管所。
当地老百姓，时常这样教育子女：“再不学好，迟早抓你去白塔山。”
事实上无论家长们怎样恐吓，青少年犯罪率始终居高不下。
自从三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黑日事件爆发，全世界的人好像中了某种病毒。连续三天的黑色太阳，附带着某种神秘力量，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所有人。
从那以后，大多数人变得很暴躁，戾气特别重。
这种情况，在心智不够成熟，自控能力薄弱的未成年人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试想，当一个十几岁的熊孩子暴躁起来，他会干点什么？
关于这个深刻的问题，少管所的周所长给出了统一回复：“不管你们在外面干了什么，只要干得过火了，你们的归宿一定是——白塔山少管所！”
少管所分为两大区域，相互之间隔着飞鸟与游鱼的距离，东区关押着大于14周岁、小于18周岁的男生，西区则关押着同样年纪的女生。
当然，官方从来不用关押这个词，称之为再教育。
6月9号清晨，充满朝气的广播声响起，东区登记在册的868名男子少年犯开始集合。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和监狱里的囚服款式不同，看起来有点像校服。
和监狱相同的是，在场868名少年犯，剃着清一色的寸头。
这种发型，每个月强制执行，抗拒者必将体验到关禁闭的滋味儿。
四周全副武装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少管所不叫狱警，统称教官。
其中领头那个冷漠得像冰山来客的中年男子，此人姓阎，以严厉著称，据说比魔鬼教官还要魔鬼，人送外号活阎罗。
等到868人集合完毕，活阎罗发话了：“乔北，出列。”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塔山少管所的男孩子，基本上自带一股“社会你X哥”的气质，再加上那统一的寸头，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凶狠。
其中一些人的凶悍与生俱来，还有一些孩子的凶悍是装出来的。毕竟到了这种地方，如果你不装得凶一点，上个厕所都不安全。
眼前那个名叫乔北的少年不一样，他一点都不凶悍，眉宇间透着书卷气，嘴角的微笑颇具亲和力，总体来说是个精神小伙。
当乔北走出来之后，在场有几个新来的年轻教官，好奇地打量着他。
从三年前开始，每个刚调到白塔山的教官，一定会接受上司给他们敲黑板划重点。而重点中的重点，就是那个名叫乔北的少年犯。
很多新来的教官还没见过乔北，却已经听过他的传说。
平时由于值守的区域不同，新来的教官很少有机会见到乔北，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大家都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少年，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真相和魔术一样，拆穿了令人大失所望。
眼前的乔北，论长相比不过当红小鲜肉，论身材和选秀节目里的长腿欧巴有点差距，论气质和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根本不是一回事。
怀着心中的疑惑，新来的三名年轻教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少年。
怪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乔北好像知道三位新教官在看他，于是他挨个挨个的反瞪了回去，脸上带着笑意。
那温和而不失礼貌的态度，好像在说：你们也在看我啊？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遭遇反瞪的三名新教官，仿佛踩到了电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们眼中的少年，表情很随和。
只是，少年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和气。
三名教官看见了少年瞳孔里一闪而逝的寒光，犹如午夜里对月长嗥的独狼。
当那种目光出现，他瞬间比在场几百个少年犯加起来还更凶悍，透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杀人不眨眼。
三名教官纷纷低下头去，没敢再看他第二眼。
低头之后，三人内心很迷茫，被自己这一低头的行为给整不会了。
他们在心里问自己：我是教官，那小子是犯人，我凭什么要怕他？
答案很快揭晓了，那个对待少年犯很严苛，对待同事一样很严苛的活阎罗，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乔北，你提前释放的申请批下来了，马上去所长办公室报到。”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
乔北本人没多大反应，其余867个少年犯已经燃起来了。
“帮主，好样的！”
“帮主，永远滴神！”
“帮主，出去以后，记得想我们啊。”
“帮主，记得出去以后先找个发廊，祛祛晦气。”
“……”
数百个少年犯激动得不能自已，一个个比他们自己放出去还要激动。
其中一个两条手臂布满麒麟纹身，一看就是刺头的壮硕少年，已经嗨翻了。
他不停地搓着那两只麒麟臂，带头嚷嚷起来：“兄弟们，来，我们一起唱首歌，给帮主送行。”
“必须的，帮歌走起！”
“哈哈，是时候让世界见识一下我们【学习快乐帮】的帮歌了！”
“麒麟哥，你来起个调！”
在几百人热情召唤之下，那个有着一对麒麟臂的刺头少年无视了教官的眼神制止，一个箭步走了出来，瞬间化身为乐团指挥，带头起了个调子：“老子在街上横起走，想搞我的请你举起手……预备~~唱！”
其余八百多个少年异口同声，比合唱团还要专业，整齐划一地唱了起来：“老子在街上横起走，想搞我的请你举起手。今天我在少管所当了单身狗，但你老婆是我前女友。抢地盘，泡妹子，再大的场合都不得虚。爱学习，有实力，头发越短越牛批……”
几百个清一色寸头的少年犯，表演起了唱跳rap，场面蔚为奇观。
“住口！”
“别唱了！”
在场有十几名教官听不下去了，立刻站出来制止。
场面一度混乱，燃起来的少年们不服管教，大有动手的趋势。
“谁敢再唱一句，立刻关禁闭！”
一名职位比较高的教官爆喝起来，试图以此震慑全场。
然而这种威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乔北以外的867个少年犯反而唱得更大声了，透着一股“有种你把我们867个人全部抓去关禁闭”的气势。
站在那个两米高演讲台上的活阎罗，见状皱了皱眉，对乔北使了个眼色。
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表达的，活阎罗用眼神传达了一个意思：小老弟，你懂的。
乔北果然很懂，他转过身，轻飘飘说了一个字：“收。”
歌声停止了。
东区大操场上，静谧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在场几十名教官的反应丰富多彩，一半人好像早就习惯了，另一半人目瞪口呆。
后者无法想象，也无法想象，那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少年，为什么拥有如此恐怖的号召力。
一句话就让八百多个叛逆且暴戾的少年犯服服帖帖，这种操作，总教官活阎罗做不到，白塔山的扛把子周所长，同样做不到。
这时候转过身的乔北，面对着八百多个狱友，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小小年纪，竟给人一种“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即视感。
他环视一群狱友，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前前后后见过两千多个弟兄。有人进来几个月就放出去了，有人呆了一年半载，也有人跟我一样，两三年了还在里面。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怎么看我们，我始终相信——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被人看不起的。”
几百个少年犯态度端正，洗耳恭听，如同聆听圣人教诲。
乔北看了看人群中有些泪目的麒麟臂男孩，显得感触良多：“昨晚麒麟问我，明天要走了，能不能给大家说点什么，等我不在了大家也好有个念想。我想来想去，只能送你们七个字——趁着年轻，好好干。”
这个像学校又像监狱的建筑群，叫做白塔山少管所。
当地老百姓，时常这样教育子女：“再不学好，迟早抓你去白塔山。”
事实上无论家长们怎样恐吓，青少年犯罪率始终居高不下。
自从三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黑日事件爆发，全世界的人好像中了某种病毒。连续三天的黑色太阳，附带着某种神秘力量，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所有人。
从那以后，大多数人变得很暴躁，戾气特别重。
这种情况，在心智不够成熟，自控能力薄弱的未成年人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试想，当一个十几岁的熊孩子暴躁起来，他会干点什么？
关于这个深刻的问题，少管所的周所长给出了统一回复：“不管你们在外面干了什么，只要干得过火了，你们的归宿一定是——白塔山少管所！”
少管所分为两大区域，相互之间隔着飞鸟与游鱼的距离，东区关押着大于14周岁、小于18周岁的男生，西区则关押着同样年纪的女生。
当然，官方从来不用关押这个词，称之为再教育。
6月9号清晨，充满朝气的广播声响起，东区登记在册的868名男子少年犯开始集合。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和监狱里的囚服款式不同，看起来有点像校服。
和监狱相同的是，在场868名少年犯，剃着清一色的寸头。
这种发型，每个月强制执行，抗拒者必将体验到关禁闭的滋味儿。
四周全副武装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少管所不叫狱警，统称教官。
其中领头那个冷漠得像冰山来客的中年男子，此人姓阎，以严厉著称，据说比魔鬼教官还要魔鬼，人送外号活阎罗。
等到868人集合完毕，活阎罗发话了：“乔北，出列。”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塔山少管所的男孩子，基本上自带一股“社会你X哥”的气质，再加上那统一的寸头，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凶狠。
其中一些人的凶悍与生俱来，还有一些孩子的凶悍是装出来的。毕竟到了这种地方，如果你不装得凶一点，上个厕所都不安全。
眼前那个名叫乔北的少年不一样，他一点都不凶悍，眉宇间透着书卷气，嘴角的微笑颇具亲和力，总体来说是个精神小伙。
当乔北走出来之后，在场有几个新来的年轻教官，好奇地打量着他。
从三年前开始，每个刚调到白塔山的教官，一定会接受上司给他们敲黑板划重点。而重点中的重点，就是那个名叫乔北的少年犯。
很多新来的教官还没见过乔北，却已经听过他的传说。
平时由于值守的区域不同，新来的教官很少有机会见到乔北，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大家都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少年，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真相和魔术一样，拆穿了令人大失所望。
眼前的乔北，论长相比不过当红小鲜肉，论身材和选秀节目里的长腿欧巴有点差距，论气质和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根本不是一回事。
怀着心中的疑惑，新来的三名年轻教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少年。
怪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乔北好像知道三位新教官在看他，于是他挨个挨个的反瞪了回去，脸上带着笑意。
那温和而不失礼貌的态度，好像在说：你们也在看我啊？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遭遇反瞪的三名新教官，仿佛踩到了电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们眼中的少年，表情很随和。
只是，少年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和气。
三名教官看见了少年瞳孔里一闪而逝的寒光，犹如午夜里对月长嗥的独狼。
当那种目光出现，他瞬间比在场几百个少年犯加起来还更凶悍，透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杀人不眨眼。
三名教官纷纷低下头去，没敢再看他第二眼。
低头之后，三人内心很迷茫，被自己这一低头的行为给整不会了。
他们在心里问自己：我是教官，那小子是犯人，我凭什么要怕他？
答案很快揭晓了，那个对待少年犯很严苛，对待同事一样很严苛的活阎罗，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乔北，你提前释放的申请批下来了，马上去所长办公室报到。”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
乔北本人没多大反应，其余867个少年犯已经燃起来了。
“帮主，好样的！”
“帮主，永远滴神！”
“帮主，出去以后，记得想我们啊。”
“帮主，记得出去以后先找个发廊，祛祛晦气。”
“……”
数百个少年犯激动得不能自已，一个个比他们自己放出去还要激动。
其中一个两条手臂布满麒麟纹身，一看就是刺头的壮硕少年，已经嗨翻了。
他不停地搓着那两只麒麟臂，带头嚷嚷起来：“兄弟们，来，我们一起唱首歌，给帮主送行。”
“必须的，帮歌走起！”
“哈哈，是时候让世界见识一下我们【学习快乐帮】的帮歌了！”
“麒麟哥，你来起个调！”
在几百人热情召唤之下，那个有着一对麒麟臂的刺头少年无视了教官的眼神制止，一个箭步走了出来，瞬间化身为乐团指挥，带头起了个调子：“老子在街上横起走，想搞我的请你举起手……预备~~唱！”
其余八百多个少年异口同声，比合唱团还要专业，整齐划一地唱了起来：“老子在街上横起走，想搞我的请你举起手。今天我在少管所当了单身狗，但你老婆是我前女友。抢地盘，泡妹子，再大的场合都不得虚。爱学习，有实力，头发越短越牛批……”
几百个清一色寸头的少年犯，表演起了唱跳rap，场面蔚为奇观。
“住口！”
“别唱了！”
在场有十几名教官听不下去了，立刻站出来制止。
场面一度混乱，燃起来的少年们不服管教，大有动手的趋势。
“谁敢再唱一句，立刻关禁闭！”
一名职位比较高的教官爆喝起来，试图以此震慑全场。
然而这种威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乔北以外的867个少年犯反而唱得更大声了，透着一股“有种你把我们867个人全部抓去关禁闭”的气势。
站在那个两米高演讲台上的活阎罗，见状皱了皱眉，对乔北使了个眼色。
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表达的，活阎罗用眼神传达了一个意思：小老弟，你懂的。
乔北果然很懂，他转过身，轻飘飘说了一个字：“收。”
歌声停止了。
东区大操场上，静谧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在场几十名教官的反应丰富多彩，一半人好像早就习惯了，另一半人目瞪口呆。
后者无法想象，也无法想象，那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少年，为什么拥有如此恐怖的号召力。
一句话就让八百多个叛逆且暴戾的少年犯服服帖帖，这种操作，总教官活阎罗做不到，白塔山的扛把子周所长，同样做不到。
这时候转过身的乔北，面对着八百多个狱友，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小小年纪，竟给人一种“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即视感。
他环视一群狱友，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前前后后见过两千多个弟兄。有人进来几个月就放出去了，有人呆了一年半载，也有人跟我一样，两三年了还在里面。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怎么看我们，我始终相信——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被人看不起的。”
几百个少年犯态度端正，洗耳恭听，如同聆听圣人教诲。
乔北看了看人群中有些泪目的麒麟臂男孩，显得感触良多：“昨晚麒麟问我，明天要走了，能不能给大家说点什么，等我不在了大家也好有个念想。我想来想去，只能送你们七个字——趁着年轻，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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