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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别往心里去

    张梦雪着急地说,“翟老的东西你放下,别不知敬畏。”

    她用到了敬畏二字,但三个年轻人不以为意,丁克伟摊开手中之物,苏维和刘侠在一旁观看。这是一件木雕,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雕刻而成,看起来很不一般。

    听说有的木头很金贵,有金不如玉、玉不如木之说。一方面说的是它们的价值,人们单纯知道的也是它们的价值,这似乎就成了全部,人云亦云,其价值就抬了起来。一方面说的是它对于人的生命的作用,这一方面被掩盖了,或者说不知道其作用。

    说它能长久,什么长久也比不上人的长久,比不上人的灵的长久,人是世界的意义。说它色泽和古意,似乎看见就把人吸入进去了。什么色泽也比不上生命的光明,一览无余和光明磊落。而古意是意思的凝结,它的意义在于人的提取。

    珍藏万年总是废物一块,而水到渠成才能够达到尽头,也就是意识的交流。

    有的可以直接作用于生命,那不用太古,现今就是一个入口,只要追溯就可以一古再古,非古物才可以做到。作用于生命的,其实就是作用于灵性的,它看起来是一个死物,其实是一个活物。

    无缘人是死,有缘人是活,木的意义在于生发。

    人是死人,物是死物才是真的暴殄天物。掘墓和倒卖走私就是这种无知的结果,被有心人利用了,只要用金币驱使就够了。活人是存在的,活人不一定是善人,也可能是恶人。资助恶人就是打压好人,说是为了生活,其实已经进入了恶魔的法阵。

    也就是以心献祭。

    生生死死无非献祭,有的是好的献祭,有的不是好的。其一,你活过来也就是灵活过来才会知道什么是献祭,献给谁怎么献。其二死的献祭都是对于恶魔的献祭,生命就没有活过,或者就和死亡了一样。

    献祭之后的存在有的是好的存在,有的是不好的存在。比如说阴冷的坟地,这的确是不祥的,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但不得不说有些坟地中的存在是好的,给人以吉祥,只是很少人认识到罢了,也看不出来。

    走的是过程的长短而不是生命的活过,真正的活过一日低三秋,所以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曾为自己活过一天?你可曾为这一天付出了你所谓的所有?

    就怕明白得太晚了,那时候死亡的阴影已经爬上了眼皮。

    这件刻品几乎没有被摸索把玩过,是小心保护着的,岁月的痕迹只是看过的痕迹以及岁月本身陈旧的痕迹。被人不待见,被人不认识,那是它独自的忧伤。

    偶尔现世就是偶尔打开了缺口,它的真意是真挚,被有心者有心看到,但一个不巧也是被处心积虑者所收取。它自己是法阵,保护它的也是法阵,它存在,为存在而存在,不为收藏而存在。

    说的时机有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潜台词,你根本不懂它,也可能一辈子都等不来。

    颜色暗红近乎黑色,没有光,但是有一种光的内敛和珍视,不是为的外界而是它的内心。它笑它哭,那就是世事的变迁,它无法安静地配合人或者人配合它的思路。

    它自己是一种坚硬的存在,很会阻挡,要不也不能被保存得这么完好。

    是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树和山崖连接在一起,但寥寥几笔能看出是一棵树来,也似乎树和后面的山脉有一定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被忽略了,压缩在一个空间内。这个人在树下闭目而坐,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对他面前的世界献上敬意,也似乎侧耳倾听。

    更是在交流,是内在的交流,他找到了某种通道。

    他的存在也成了另一种通道。

    很执着,就像在奋斗着一样。奋斗是一个好词,奋斗的奋大写为奮,田地是它的生发之处,这个意思就和一些字的下部是皿或者臼一样,下部是一个根本,那应该是人们的着眼处和着力处。

    举例来说,在没有语言的年代,只有意思的存在,语言还没有产生,人都是沉默的。七个人坐在那里各自冥想,或者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冥想,这个目标是一幅画或者一块石头,一片云,一个人,那个人坐在一棵树下。

    七个人的冥想,如果可以看到,就是某一种意思,把这个意思描述出来就成了语言,话语和文字。如果年代久远,话语和文字也靠不住了,层层阻隔,已经遗失了当初那七个人或者十二个人的所思所想。

    有意思的是意思还在那里或者凝固了起来,如同已经死了。

    如果有人进入了和路过了这里,并且看明白了意思,这个人就进入了这个冥想的世界,似乎就是正在冥想着的那个人。

    语言都是蒸发出来的,要明白这个语言的意思,自己还要有意思,自己的意思也很重要,或者说来是极端重要的。

    一个人在行走,前方忽然出现了十二条路口,就像有些车站的出口,通往不同的生命人生和不同的人生生命,不是不同的命,是命的不同。

    不是说这一个人生不要了,删除记忆,又去了另一个路口。而是人生中的不同生命感受,这个很好这个也不错,这一个就太差劲了,无法反悔。

    人生的路口一是强健身体,一是强健灵魂,这就是两个用心,两条路,两座桥,通往幸福的人生。引领它们或者连缀它们,包括和容纳它们的叫做生活。

    身体和灵魂各自有不同的路口,都伸向远方。

    身体最现实,身体的现实是灵魂,灵魂安住于身体,也指导生活。从家的角度来说就是身体的家和灵魂的家。

    身体一是交给灵魂,一是交给大自然,而不是完全交给医生医院,身体的医治是一条艰难的路,或者说那是为少数人服务的。人的病变都是有预谋的,是环境的肿瘤,自身环境和外部环境。

    自身环境中的重要一条是心的环境,人着急于这个世界,世界却会翻脸无情。人的一次一次对这个世界的撞击,其实是在震荡自己,头破血流或者寸土不留。

    外部环境是要去适应的环境,适应是为了产生和谐,和谐了才有空间。一是自然环境一是人的环境,你能改变一个人吗,你不能改变,你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不要指责别人是错的,问题是你,你不要一错再错。

    自然环境有自然环境的道德,人的环境也有人的环境的道德,它们的道德和规律不会永远被践踏,有追讨债务的时候,那时候人不再是人鬼不再是鬼,所有被压抑的都要重新直起腰来。

    静静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有一些路可以走,可以把时间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是灵魂的作用,一方面深刻地认识到灵魂的惊奇和伟大,一方面是在时间中下一些功夫。这个功夫一是时间的回到从前,回到最初,看看那时发生了什么,生命是一个谜的困扰,使人们越来越少了乐趣和自由。

    一是那也是灵魂的从前,一山断一山起,一水枯一水汩,是个人的灵魂从前,也是人类的灵魂从前。

    如果说到指引和启示,这里面有伟人也有圣书,可是人们望之生畏或者不了了之或者推出门外。我们喜欢我们的愚蠢,以为这样可以没有痛苦,可是痛苦却更多了。

    总有一条大大的尾巴我们夹不住也收不起来,让我们往东往西,我们的人生字典上就划掉了幸福二字,它来了不一瞬就走了,留下人们在风中发疯和凌乱。

    想要平静下来却马上觉得压抑,甚至呼吸都是多余的和病态的。

    听张梦雪说得语气严重,丁克伟赶紧放下了木雕,和刘侠苏维安慰了表姐几句就走了。不过是一件木雕刻件,看过就看过了。丁克伟曾经抓在了手中,但没有往心里去,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苏维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是丁克伟拿在手中给他看的,丁克伟没事人一样。但自己看的那一眼却很扎,似乎自己被咬了一口,不是手上是心里被咬了一口或者深深地扎了一下。

    到了晚上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有些恍惚起来。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层一层的空间,星空是模型那般的小巧,光线是自由的,能够轻轻地摆动。空间或者说是空气是不平衡的,有的多了一些有些少了一些,但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

    星空星云代表了某种意思,宛如是人意识中的某些奇思妙想。

    它是活着的,但它非常安静。它睡着是醒着的,醒着也是睡着的。人的眼睛放大或者放远就来到了空间的面前,或者宇宙变小变近也是如此的结果。

    然后自己变成一座桥,准确来说是一条光线,他知道桥和光线也是它自己,他耳聪目明但却是无法动弹。他睡着也是醒着的。醒着也是睡着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什么地方,但所有的存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哪怕一丝风经过,一个空间皱褶了一下,一个星体闪了半闪,一个意念中的眼睛往这里张望了一下,半句声音,一声叹息,突然而起突然消灭的某种糟杂,一滴泪水滑落,万物生长的声音,空间的寂寞和时间的奸笑。

    不论什么事情,不要影响自己的心情心境,世人说“不要往心里去”,这样说是一种托词,判定了我们没有心或者我们的心没有什么用。而真要往心里去,抓住紧紧不放,咬开豆粒,一探究竟,天地都会颤栗。

    我也想不往心里去的,但那个木雕钻进了我的心里,它成了我的现实,我只能现实起来,这没有选择。

    苏维看看熟睡的自己,自己睡着了?然后又把眼睛移上方的空间中,感觉自己在大量流失,自己成为了一个灵魂。自己成为了一个灵魂?

    他哭笑不得,但有人来了,这里竟然有人来?有说话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响起,作为一条光线,他看到了三个场景,如果说出去肯定是没有人信的。

    他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