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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我们不一样

    下雾了。

    雾是下下来的,来自于地面升华到高空,作为一种“回报”又降落了下来。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大雾让人晕头转向,什么都可以存在,什么都可能发生。这是一场大雾,太阳都驱散不了。

    太阳到中午才出来,到傍晚通红着脸早早地落下。

    雾气顽强地抵抗,在早上弥漫,在黄昏继续铺展,让世界很清凉。

    恍惚之间,让人遇到蝎子府,遇到生活指导师,遇到死亡的深沟。

    这是每一个人的缺口,缺陷,致命的伤。人们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不遇到点奇异的事情,好像我们白活了一样。这致命的伤正是人的情感所在,心的所在,生命之所在。

    即使是背负着伤口,夹在腚沟内,踩在脚下,藏在头发里,这个口子总是存在的,掩藏不住。努力向前和斗志昂扬,看着是生活,其实是在为这个口子买单,是持续的付出。

    口子是生命的昂贵代价,看起来廉价,是因为一点一点付出的廉价,零敲碎打,最后发现抵掉的是生命。

    蝎子府,有男蝎子也有女蝎子,蛇蝎美人,也有蛇蝎男人。

    男人就不关乎美不美了,只有心黑了才会看起来很美,阴谋的阴影把人包围,一眼看上去有一种高贵的味道。

    你们都是我的子嗣,要听我的话。

    蝎子王挥舞着夹子和尾针,看向它的府邸。除了身边跟随的,那里面藏着它更多的后裔和力量。妻子,古语很简洁,是妻子和子女,雄性是男子,雌性是女子,都是子。男人称为子,女人也称为子,如子见南子。

    子嗣不仅仅是男子,后世的蝎众把这个意义理解偏了,以为雄性才是子,雌性不足为道。这给了雌性很不服气的理由,放纵了她们的生存,她们终于伸出了她们的毒针。

    有一个老母,似乎不必经过老公就能繁衍一样,在邪恶的黑暗中雍容和多产。雄性被虚化了,流落在残破的天边。

    生命在撕裂,这正是生命显现的特征之一,它们把静止叫做死亡。

    府邸也不是真的府邸,就像生活一样,那是一个象征。

    蝎众总是忌惮死亡,但是王知道,那不是真的害怕。

    喜欢在死亡的深坑周围玩耍,下意识地知道距离真正的死亡已经不远,那就是不能再玩耍,不能再想。

    只有死亡了才惧怕死亡。

    什么也想不起,像是一个黑星球,弹丸一样落向深渊,无穷无尽,永远也到不了底儿。

    一定有这样的通道,死亡也正是其中之一,深渊到不了底儿,深得完全而不用知觉,中有某些存在来形成深渊,衔接成新的深渊,是一个可怕的循环。

    因为循环,所以深渊无底也无边,已经感觉不到边。

    和死亡一样,死亡是生者的语言,说死亡都是一方针对于另一方,生者相对于死者。生者感觉到了死亡,死者对你的感受一无所知。而且不可能真实,生者的死亡不是死者的死亡,那是隔着时空的错误。

    一是死亡者对于死亡的觉知和不觉知,一是死亡者对于死亡的不可遏制的渴求和后来真的感受到了的惧怕。

    死亡是一种惩罚,从来都是,不是口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身不由己。

    缺陷和伤口在最后占据了主流,因为那是对于口子的真心实意,萦绕一生。不想改或者改不掉,像一个隐痛一样,最根深蒂固的就是最梦寐以求的。

    是苦的真义。

    不怕有苦,也不怕苦够了还是远远不够,那深恶痛绝的原来是梦牵魂绕的。越是这样,我们距离幸福越是遥远。

    于是蝎子府内请来了一些生活指导师。

    蝎子们已经四大皆空了,忘了怎么生活,就由指导师来把持。指导师分为八等,身上的三种,心上的两种,灵上的三种。

    心上的两种好说,误解和正解两种,可以传真道也可以传假道。真道不一定吃香,假道不一定不会受到夹道欢迎。

    在于我的理解,我的理解是一个严格的界限。能不能带着我前进,是不是可以来穿破我的壁障,这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我的功劳。

    我指鹿为马你要随声附和,我画饼充饥,你要吃得肠肥脑满。

    什么也压不住雇佣,这中间没有和谐,说到底我们是敌对的关系,不能丰富我就是贫瘠你自己。还要在我心白的情况下,但是我的心早已经黑了。

    黑是这个世界的颜色,是生存的基础。

    你说,不想麻烦别人,不想打扰和打扰到别人,也就是不想留下自己的尾巴在那里,你的心不能像碎掉的月光一样丢在任何人的脚下。

    你说你还不能。

    这是严重的自私,我也会随着你垮掉了。

    要说每人都不存在着自信,这是不确的,很多蝎子都特别容易地相信我们不一样,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独特的一个存在。

    原因一是我们真的不一样,小子虚匮已经决定了我们不可能一样。本于一源,但在源中的遭际,也就是后来的染色一定会不一样,每个蝎子都有每个蝎子的轨迹。

    从未来说到现在,未来是一个过去,现在是过去的未来,我们都是从未来走来的王者。走到现在,走到每一个现在,才有参考界质去说过去,也说未来。

    路上有其他蝎子,路蝎子是需要用心来包容的,

    你又说,我的心在你那里,我的心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有你。只要心到心在,我们的生命就在一条路上。

    然而,并不总是这样,这让我们悲凉。

    悲伤而冰凉,我伤了你或者你伤了我,使我们从熟悉到陌生,陌生一经产生,中间就是冷漠。

    冷漠是一座雾城,你就别价了,不要出现。我不想看到你,你也别看到我,我不理睬你,你也别理睬我,对面不相识,我不问你的过去,你也别问我的未来。

    真正的心在比财宝珍贵,是永远的温暖和依靠。

    只要不离家出走,财宝永远和你在一起,想回头就回头,扭头你就会看到我。

    指导师对于身体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隐藏也隐藏不了,把人支开,支不开偷窥的眼睛,因为一个人永远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各有怀抱,那不是你可以理解的。

    所谓的十世修行正是这个道理,修行就是取代。这个一生厌了,生命行将销毁,而你正在浪费。

    站在四十年后往前看,看到今天的结果。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疏远,日渐一日地疏远,疏远到我们中间只能是沙漠。我们的心不够,我们的手就不够长,灵已经干枯了,只有今天的这个结果。

    我来了,能把时间的车开出沙漠,停放在绿洲上。

    而暂栖都是跳跃性的,一会儿是这一个,一会儿是那一个,蝎子那么多,那么我就是永恒的。

    身体的指导一是健康,一是美丽,一是提供。外观上没有止境,内在的供养上也没有止境,可是蝎子们小看了它,并不了解它。目的是蝎子们永不衰竭的动力,也是执着的理由,慷慨悲歌的所在,可一些指导师让它们轻飘飘了。

    灵的事情给有心的蝎子讲,有心没心不一样。

    是信的还是不信的,着力经营的还是应对外物的,日渐衰竭还是不断地丰盈。一者是坚信的雷打不动,一者是某一窍开了之后的以为自己天纵奇才,一者是我就是那个目的的不可一世。

    蝎子们在死亡的深坑周围玩耍。

    有一部分蝎子知道蝎子无信不立的道理,支棱了起来,深信不疑,金石为开。以为那是愚拙,却不知信是凿开时空之壁的利器,见到了灿烂的美景,还以为每个蝎子都是这样。

    这样是幸福的。

    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知道这一切,还想慎始慎终的蝎子是痛苦的。一些蝎子丰衣足食和有悲有欢,认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越努力就会越想去踩另一些蝎子,保住富贵的只有罪恶。在当时的条件下,一是越轨,一是顺轨,顺着车道跑。

    顺轨的加力同样是罪恶的,一是汲取了其他蝎子的力量,一是绊倒了另外一些蝎子。

    依然是那个道理,修的路是所有蝎子的通道,有车的应该向没车的道歉,有飞机的应该向没有飞机的请求原谅,脑力者应该向体力者鞠躬。而这些弄反了,汹汹的众蝎子之心不得不流浪。

    众蝎子成了祭台。

    也曾经见到那些飞扬跋扈和被魔鬼驱使的蝎子。有“蝎子止步”的牌子不假,牌子下面的绕行已经踩成了路。有当值的蝎子不假,争吵和偷渡者一定存在,那时候的为什么的质问,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骗我够久了,这些都不能相信,不知道又玩什么手法。

    然后是一道天堑,有断壁有深渊,也得要试一试才能说服自己,于是就有了死亡,并且死亡不绝如缕。

    蝎子们在死亡的深渊周围玩耍。

    灵上的事情一是形式的,静止下来就是死亡。有飞升和堕落两种趋势,自己和自己说说话和自己和冥冥之中的存在说说话,殊不知这两个自己都是自己,一个是后世一个是前身,也就是后天和先天。

    我的存在和我之所以存在。

    一是时空意义上的,也就是死亡意义上的,生是有秩序死是紊乱。来世和弃世,好不容易聚合起来的自己又要分散了,不是灵魂不灭而是意识的有时候觉醒。

    死了之后又要有死,那时候觉得到的死亡是周围的任何一个死亡,见到的和听说的,存在的和不在存在范围之内的,所有的痛苦都将是自己的痛苦。

    有生有死,感觉的一生只有亿分之一秒。

    只有一滴冰泪挂在腮旁。

    是意识的作用,只感觉到伤心和疼痛,一生就忽忽过了。醒来又是一生,还是一样痛苦。

    一是陌生的绝望,你认识任何人,任何人都是熟人,但没有人认识你,根本看不见你。得不到任何援助,穷困潦倒,被冷风吹来吹去。

    时光不同,地域不同,这就是常说的轮回之苦。

    你想什么呢?你看看起雾了,雾好大呀。

    中年人用膀子撞了一下破。指指天上,你仔细看看,那就是传说中的罪恶城市。

    罪恶城市?破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就警醒过来。四周的雾真的好大,桃源望断无寻处,砌成此恨无重数。这样的雾过去不曾有,未来也不会有,只有两个人肩并肩,在雾中浑身冰凉。

    就像遗忘的一段时光带着恨意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