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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冒名顶替

    大梁王朝。

    北部。

    青州。

    安县。

    建于前朝,因地处偏远,周围多山林,道路十分不便。

    朝廷也似乎遗忘了这块弹丸之地,一直疏于管理,有时侯连税赋也能忘收,还是县衙捕快前去缴付州府。

    但自从一年前起,这里就诡事频发,不少百姓突遭横祸丧命。

    衙役们也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几个秃头小吏,再应召已经无人敢来。

    最倒霉的还属安县县令,一年连换七任,一月一任。

    据上面回复,说是新一任县令是京城来的,定能解决这里的灾祸。

    屁!

    灾祸连绵,安县上下无一能解决,一门心思寄予州府派下高人,衙门豪绅等托关系四处打听。虽上面有意隐瞒,但没有金钱开不了的道。

    新县令消息也透漏出来。

    不仅是京城人士,还是当今圣上四弟宣王的第四嫡子。

    地位崇高。

    能屈尊来安县这块偏隅之地,可谓是天意眷顾。

    但安县衙役豪绅百姓等等,无一不忧心忡忡。

    只因宣王嫡子非贤能之人,反而恶贯满盈无恶不作,一桩桩一件件坏事够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了。

    有句古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宣王嫡子的坏名坏事早已远播在外。

    安县百姓也曾把这位当做茶余饭嘲笑讥讽过。

    如今远来此上任县令,分明是罢黜贬斥。

    据说这位不安生的爷,是在京城又犯了大错。

    再打听犯了什么错,已无人敢透露风声。

    呵,想吃瓜。

    呵,躺枪,想哭。

    作为偏隅之民,向来民风和善。

    有达观积极之人分析,人虽坏透,架不住地位高,毕竟宣王嫡子。自己不行,肯定会有高人相随保护,有护身法宝,安县祸事指不定真能给他解决。

    乐观!

    我们都是乐观的一家人!

    安县之民从此既期待又忧心,从初春等到初夏。

    一连三个月,宣王嫡子始终没来,安县之民可谓是心如死灰。

    不靠谱!

    太他妈的不靠谱了!

    ……

    苍云山。

    通往安县的一条山道上。

    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正从高处怔怔的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安县县城。

    他一身锦服,腰束玉带。

    他面如白玉,目似繁星。

    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他就是前来上任的新县令,方休白。

    足足两个月,他终于从身后遮天蔽日连绵不绝的苍云山脉里走了出来。

    “县爷,前面就是安县了,沿着官道,一路向下,约半个时辰能到。”一个畏缩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方休白手中的黄油纸伞里传出。

    纸伞里是只枉死鬼。

    方休白捉来指路的。

    他在深山密林跋涉了两个多月,一路上全靠捉些妖鬼引路,依然走了许多弯路,幸好碰到这来自安县枉死鬼,一顿暴揍后,拘禁在黄油纸伞里引路。

    现在看到影绰的城墙,方休白没有半点喜气,反而深深的懊悔。

    他站在一块方形石头上,身姿挺拔,微风拂过,卷起衣角。

    外表淡漠,内心酸楚。

    他口干舌燥,又累又乏,腿也快走断了……

    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在山林里捉两只妖怪当坐骑了,占山为王的老虎惹不得,那横冲直撞的野猪还骑不得吗?

    懊悔呀!

    “县爷。”

    枉死鬼疑惑的声音,勉强把方休白从深深懊悔情绪里揪出来,他想叹口气,憋了半天,只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好。”

    枉死鬼:“……”

    方休白站着凝望远方。

    枉死鬼一言不发。

    一人一鬼沉默许久。

    枉死鬼忍不住打破气氛:“县爷,您要不坐下歇会?”

    “不了。”方休白道,“安县的百姓们还在等着我。”

    枉死鬼恭维道:“县爷真是爱国爱民,那小人……鬼就不叨扰您了,先行告辞。”

    黄油纸伞开始震颤。

    方休白一瞥,心想:你个老鬼,说话弯弯绕绕,原来是想走。

    休想!

    他二话不说,一手把伞柄抓紧,一手搭上伞骨,用力一推。

    纹丝不动。

    再一推,伞颤巍巍的,害怕起来。

    枉死鬼忙认怂:“爷,县爷,要不,我还是送您到县城吧,不,到县衙里。”

    外面正是阳光明媚,他一只鬼魂出去被洗礼一番,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方休白没松开,依然推伞骨试图打开,边推边道:“这一路你着实辛苦了,安县县城已在眼前,就不麻烦你了,回去吧。”

    枉死鬼在里面裹着油纸伞面,藤蔓似的扭曲缠住伞骨,阴沉的声音带着哭腔:“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真是只好鬼。”

    明明是夸赞,枉死鬼听着却瘆得慌,只能连声感谢,不敢多说。

    方休白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活动活动腰和腿,往安县县城走去。

    枉死鬼叫刘一锅,安县人士。

    被害死化成鬼。

    原在安县内,后搬到苍云山中。

    据他所说,自己在同类鬼魂中,天赋异禀,对怨气异常敏感。

    一年前他自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怨气后,一刻不停的揣着骨灰坛子就跑逃走了。

    属兔子的,逃得贼快。

    等城里其他鬼物有所感应,已被困住离不开。

    人枉死,鬼也被困住。

    安县这场祸事可不小。

    可惜呀可惜……

    朝廷派出的第八位新任县令,不如前七位,还没到就死在路上了。

    没错,第八位已死。

    方休白并不是新任县令,他只是来自遥远地球的一位火居道士。

    酷爱修行之道,琢磨来琢磨去,天赋惊人,真瞎猫碰见死耗子的修出一丝法力,后机缘巧合下拜入门派。

    只是地球灵气贫瘠稀薄,法力难修,鬼怪也难以产生。

    他便自在修行。

    有时间就躲在深山老林里,当个“实验狂魔”,凭借一丝法力,实验各种符咒法术。

    只是这一次,他有些不幸,出了差错。

    醒来就穿越了。

    当然!

    可别误会。

    他穿越的并不是新任县令。

    那位有点惨,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一个邪恶的修炼之人召唤出一具血尸,一个巴掌拍的只剩下渣滓死掉了。

    他穿的原身是个土匪。

    也是一位惨兮兮的。

    土匪原是书生,家境贫穷,但生活美满,有父母,有妹妹,阖家欢乐。

    书生立志科考当官,为国为民,也想改善家庭。

    便远走州府参加科考,却不幸落榜。

    等几个月后,回到家中,发现居所被一把火烧了,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焦黑。

    邻居告诉他,是县城里一个周姓豪绅看上他妹妹想要强娶,却被他妹妹狠打了一顿,惹怒豪绅,一怒之下烧了他家杀了他父母。

    万幸的是,他妹妹逃走了,但也不知所踪。

    书生想要告状官府,官商相护,反遭一顿毒打,还被豪绅护院抓住带到城外准备活埋了。

    幸而遇到赫赫有名的女匪得救。

    女匪为他报仇杀了豪绅。

    他便报恩当了土匪,一直居于山上。

    此次因听说有人在苍云山附近见到了肖似他妹妹的女孩,便瞒着土匪上下,趁夜跑出,准备寻找妹妹。

    不幸的是,他躲在树林里,远远看到新县令被血尸拍死的场面。

    躲藏许久,等血尸离开,才出来,捡到了新县令遗留下的包裹。

    他在土匪山寨许久,并不知晓这是宣王嫡子,也不知安县祸事。

    包裹里物件简单,只有一些衣物、符纸、玉佩、银两和任命书。

    从任命书上,他才知道这是安县新任县令,也知晓了安县出了祸事。

    后动了点私心,想着当县令找妹妹会简单点,有人手指派,便起了冒名顶替的心思。也可以满足自己当官的梦想。可谓是一举两得。

    谁知,这邪恶修炼者并没走,看到书生还眼冒金光,一副贪婪之相,如看到什么天材地宝。

    书生不知道“基佬”,但知道断袖之癖。自己长的是英俊潇洒,一下子心漏了一拍,夹紧屁股赶忙逃命。

    结果……被召唤出的血尸巴掌拍晕在地,让地球穿越人士成功捡漏。

    他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方赢家醒来入目的是一个长相丑陋无比的老男人,正一脸猥琐的俯首贴近自己。

    他一个哆嗦,害怕极了。

    方赢家可是基佬为何物的。

    当场就捏了一个法术,朝邪恶修炼者丢了过去。

    原本在地球,只能在手指上冒出一个小豆芽大小的火苗法术,竟然喷发出巨大火焰,一下子把猥琐老男人给燎了。

    几秒后,直接死翘翘,化作一摊焦灰。

    血尸因为失去召唤者法力支持,也消散了。

    方赢家迅速接收了书生记忆,瞥了眼旁边属于书生的魂魄。

    他虽一生平平无奇,但性格善良正直,能转世投胎的好人。

    方赢家占了人家的躯体,就沾染上了因果。

    要给书生偿还愿望。

    书生也没许下要继续活着或者让方赢家陪葬的愿望,许了两个非常实际的,一是希望能帮他找到亲生妹妹;二是希望他能到安县上任县令,一是解决安县祸事,二是满足他当官之愿。

    方赢家抹了一把眼泪。

    真是好人呀。

    但他也知道这是个妖魔鬼怪的世界,灵气磅礴,可以修行。

    他只想一心修行,找妹不难,当官就着实难为他了。

    县令虽小,但冒名顶替也是砍头大罪呀。

    且当了县令,也是占了死成渣滓倒霉鬼的位置,也是因果。

    方赢家成了方怂货,摸了摸脖子,有心不干,但他占了人家的身,因果报应环环相扣,必须要还。

    无奈只能怂逼的应下。

    他打算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当一个好官,绝对不能露馅。

    也要好好修炼,增强实力。在这个豆芽火苗掐出巨大火焰效果的修炼世界,必定强者如林。

    他要变强!

    给自己留一个退伸步的机会。

    方怂逼自此抛却前尘往事,成了新任县令方休白,字催晓。

    ……

    县城就在眼前,和巍峨壮观一毛钱关系没有,反而处处彰显破旧残败之相,到处缺个口子,连城门外的空地上也长出了一层浅草,许久无人清理。

    县城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怨气,堪比黑云压城,要把整座城池摧枯拉朽的毁灭掉一样,这是肉眼可见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