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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的料理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不过老话终究是老话,现在这样一个经济发展四通八达的大时代,吃,已经不仅仅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种生理需求这么好打发的事儿了,原先是没多少粮食大家男女老少吃饱算数,现在是山珍海味各色珍馐放在眼前,小手一挥,人家减肥。要是真能让减肥的人没有抵抗力的,也一定是让人欲罢不能不吃后悔的美味。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不在乎吃得多高级,而看重吃得多对胃口。

    看着天天晚上饿的抱着饼干罐子“望梅止渴“,每次量体重变化了一个小数位就天崩地裂的闺蜜,阮糯略带一丝同情又侥幸地叹了口气,唉,人家说梦话想吃芝士是因为饿,她说梦话纯属是馋,而且一次性能出溜出一本菜单来。

    也许是在她母后怀她的时候,这个家伙就特嘴馋,成天隔层肚皮点餐,什么糖醋鱼啦,红烧鸡翅啦,她父皇只好披星戴月起早贪黑地买鱼买虾,挑骨头烧肉的,还真以为是个男孩,这么能吃。她母后以前就瘦瘦的,也不怎么贪嘴,肉都不大吃的人,一怀她倒好,都能半夜饿醒想吃小笼。估摸着该是那家伙不安分,敲敲肚脐眼,提醒她爹娘要喂吃的了。

    说了这么多,想来这家伙叫阮糯也不奇怪了。吃这么多,一出生就是个糯米面团子,软软肥肥的,好一个人如其名。

    这孩子从小吃吃吃,把脸吃得滚圆,不过全身的肉都集中在了脑袋上,就像一双筷子尖尖上戳了一只白馒头。

    白馒头行走江湖十几年,特殊技能没多少,修为练得也不脱俗,不过倒是在舌尖上练级造化得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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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菜

    上高中以后,阮糯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年级里出了名的“厨神”。不过这位大厨其貌不扬,虽说这么讲夸张了点儿,但你光看长相还真不会觉得他能做饭——这么瘦长条子,说不准来口铁锅都比他沉。

    人不可貌相,老话说得好。

    每周一回学校上课两人见面的方式千年不变——阮糯高呼大厨的名字,远远地张开双臂像海绵宝宝看见派大星一样扑上前奔过去。

    “喏,给你的。”高年递给阮糯一个帆布袋,“你不是一直想吃正宗的手工粽子么,我和我奶奶一起做的,早上出锅现在还热着。”

    两个人趁着午休在“秘密基地”教学楼顶的天台边坐着,高年剥好巴掌大的小粽子塞进阮糯嘴里,她闭着眼睛发出“wow”的感叹。闭着嘴嚼嚼嚼,小白米粽子软软糯糯,噫?里面还有心子,蜜红豆!谁这么天才,白白嫩嫩的小粽子里面红豆深藏不漏外表根本看不出。

    阮糯时常想,这辈子“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一个成绩又好,又会做好吃的的男朋友。

    这个小小的一方天台,在教学楼顶上,因为要翻过楼梯拐角的窗户出去,所以没有谁会过去,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阮糯和高年的二人世界。

    高年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看着阮糯横七竖八叉开腿爬窗一副吃力劲,不禁觉得有点滑稽,阮糯翻出去好不容易站稳,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自己发现这块风水宝地的故事,就被那条大长腿一脚蹬过窗沿的场景给……气不打一处来,人与人的差距。

    后来的约会,十有八九是在这一方天地里度过,简简单单的三明治,或者是两人分吃的几串关东煮,也有时一人捧着一碗泡面,俯瞰校门口的十字路。

    吃罢,阮糯拿纸巾拧了拧嘴皮子,算是把嘴角沾上的米粒都蹭掉了。

    好样的,一个人吃了四个小粽子。

    “好吃吗,好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做。“高年收起餐盒,心里偷乐着脸上努力想藏住,但抿住嘴不笑出来又有点勉强。

    “好吃啊必须的,”阮糯猛地别过头看向他,“不然我怎么吃得下这么多。”

    不过甜粽子蜜红豆吃多了总有那么点……

    “欸,要不下次你给我做……咸蛋黄粽子或者……肉粽吧。有点想吃咸的……”

    话还没说完一半,面前就出现了一小罐红彤彤火烧色的泡菜。

    “你真给我腌泡菜了!”

    高年家上两代人做的都是餐饮界的生意,爷爷从开酒楼白手起家到爸爸做连锁料理品牌,家里祖传秘方要是一件件写下来抄下来,估计能出一个系列,比牛津英汉大字典都厚,比资治通鉴全册都沉。

    泡菜,这就是其一。

    阮糯口味重,吃馒头一定得就着豆腐乳,喝粥要和上腌黄瓜辣白菜,开个洋荤也不例外,要是奶香味的吐司面包和前面几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酱菜不搭,那就糊一刷子厚厚的果酱,最好是浆果树莓味儿的,酸酸甜甜,爽快。

    上中学住了宿舍,难免这些“风俗”被精密的日程安排给打散削弱了。好在有这么一个知心男朋友,话不多说,想吃就有。

    “其实泡菜做起来也没那么难,”高年夹了一小颗菜心放到阮糯舌尖上就立马盖紧罐子,”看起来用料复杂繁琐,真动手的话制作工艺还不及你炒个菜那么啰嗦呢。“

    “简单简单,你还不是要守着家里的秘方不肯教我。“阮糯伸了个懒腰,吃饱了,”我这么笨的馒头脑袋,怎么可能一学就会呢。“

    “这可是你说的。“

    高年“噌“地站起来。

    “周末别回家了,来我们宿舍玩。“

    ……

    按常理来说,男生向女朋友提出登他宿舍门的邀请,换谁心里都有点忐忑,甚至发毛。

    不好意思,这俩人还没这么奔放。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对面,医务室在男生那栋楼底层,所以用诸位男生的话说,学校一点也不“保护小男孩的空间“,额,这个说法有点变态,但是对于阮糯这种要钻空子的家伙来说,这话真没毛病。高年的宿舍柜子里哪一格有薯片,那一扇门打开是小熊饼干,谁都没她门清。讲真高年一个大男生,又不嘴馋,怎么会突发奇想买这些可可爱爱的小熊饼干粉色软糖草莓巧克力的少女心零嘴,还不是方便某些人”回来“的时候随手就能拿到吃的。

    所以每次高年的室友看到阮糯在房间里,就像在自个儿家一样也不奇怪,常态常态。阮糯也不是个只吃吃玩玩的懒人,隔三岔五给他们宿舍添点“空气清新剂“,买个洗手液带个饮料什么的。不知不觉218宿舍就从F4的变成F4+1,完全可以组合出道了。

    那个春末夏初,五月的鲜花饼,六月的冰奶茶和世界杯伊始小组赛的炸鸡可乐,男生宿舍里坐着腰疼的破折叠椅,阮糯喜欢这种美味和人情味的共存。

    周六上午十点,218的门被熟练地“滴“门卡刷开。

    “你哪里来的门卡?“高年还以为是宿管,手一抖才发现处境安全。

    “拿你的卡拍照啊,不就一个二维码的事儿么。“阮糯手插在棒球衫口袋里,一副混不吝的拽劲。

    “所以今天我们要干什么呢?“

    阮糯自来熟地坐在了高年床的梯子上晃荡着两条筷子腿左顾右盼。

    “今天,“高年一把抓住梯子两边,”我们就来干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件。“

    阮糯刺溜跳到地面上,高年摩拳擦掌,两人纷纷甩掉外套,阮糯还解开了衬衫第一颗领扣……

    “这是我一大早买回来的大白菜。“高年说道,两人面对面喘着热气,中间地上放了个面盆,里面一团大白菜傲立着。

    “所以今天,我们就一起,腌了它。“

    “哈?“

    “此腌非彼阉。“高年连忙解释,这话说得还真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在宿舍就能腌泡菜?“面对阮糯的质疑,高年胸有成足地”啪“一巴掌排在自己贫瘠的胸口,这么瘦手也不疼。

    白菜在阮糯来之前早就洗干净了,所以上手要做的便是把菜叶子撕成小片。

    按照高年的秘方,白菜叶上面的水要充分沥干之后才能腌制,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就只好拿出“绝密法宝“,餐巾纸,一点点擦拭白菜叶子。

    “下一步该干嘛?“阮糯看着高年像个出国在外的老母亲一样从柜子里翻出瓶瓶罐罐的白醋,辣酱,盐,砂糖还有奇奇怪怪的蒜蓉酱之类的调味品,有一种好像他天天在宿舍搞化学实验的既视感。看来别人说的男生宿舍分分钟人手一杆生化武器不是盖的,不过人家都是些……自行领会,高年是个八大菜系集合于一身的鬼才吧。要是来了个小偷,打开他柜子的那一霎那一定万分怀疑自己的职业生涯吧。

    把白菜都均匀抹上了盐,小白菜咸的冒汗,高年不慌不忙撇掉菜叶自身激发出的水份,然后抹上砂糖。知道阮糯是甜口,所以按理说只要放盐的一点五倍量的糖,高年放了两倍的份量。

    阮糯在家经常看着老爹给她做十三香小龙虾,香菜手撕鸡这些调味精致的美食,她目前为止人生中第二重要的异性,在她心里的高光时刻,一是把烤红薯剥好塞进她嘴里的时刻,还有一刻就是他用他捏化学试管骨感又修长的手指,浸泡在山楂红色的鲜辣酱汁里,在珠圆玉润的白菜叶上打旋,砂糖和盐晶的碎粒剔透,随着指尖发力碾过,但听不见晶体摩擦的声音,只有白菜叶“扑哧“地被某人的纤纤玉指压得薄薄一层。

    看着菜盆里的火烧云,阮糯偷偷别过头去擦了擦口水。这样酸辣鲜香的泡菜,就这白米饭一定很好吃。

    高年其实早就料到这个小馋猫会流口水,他装作没看见地在心里笑笑,手腕和手背摩挲着菜叶边缘。

    “好了,你来帮我加点醋。”高年叫住了小馋猫,她回过头的时候嘴里还叼着棒棒糖。

    阮糯猛地倒吸一口气,实则是怕自己的口水滴到菜里。当她低下头时,一股子辣辣的空气拜访了她的鼻腔,眼泪都被请出来了。

    “你少倒点醋啊别太酸了。“高年在阮糯别过头去打喷嚏的时候一把抢救了她手里开闸放水的醋瓶子,这家伙真够粗糙的,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手还侧着。

    “虽然辣,但一定很好吃。“阮糯重重地点点头,连忙拿过纸巾。

    装进玻璃坛子,把盖子压紧密封。

    “好了,就等着两周后发酵时间结束吃它了。“

    阮糯把玻璃坛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

    “你这一坛泡菜搞得像里面装了圣水一样。“高年的日常就是被这个小戏精搞得哭笑不得,”我看你是舍不得吃了。“

    阮糯白了他一眼,继续抱着宝贝玻璃坛。

    当然不舍得吃了,这可是我们一起做的第一缸泡菜。

    看着火烧云一样的菜叶,阮糯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快要贴到玻璃上了,里面饱满的菜心,肥肥的看着就开胃。

    泡菜坛子被她拿回宿舍放在阳台角落里,他说他们宿舍的一群饿货要是看到了这些可怜的菜菜肯定熬不过发酵期限就灰飞烟灭了。

    两个星期,阮糯躺在床上掰手指计算着,每天可以多洗两件衣服晾出去,这样就能有理由在阳台上多停留一会儿,多看看我那可爱的小泡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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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士焗饭

    高年有一阵子沉迷于狼人杀,偏偏阮糯这个家伙对纸牌为道具的游戏一窍不通,有一回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沉迷于游戏的狼人,赌气说自己也要学着玩玩,结果狼人兴高采烈给她讲规则带她玩了几局,就这回给狼人气得差点闹分手,实在凭本事一窍不通。

    学校附近有一家做芝士的餐馆外卖很火,这还是高年从玩狼人杀的小伙伴那边听说的,看别人都一起点那家芝士外卖,一个人吃么……

    “有好吃的竟敢不带上我!”

    想到这儿高年脑中就蹦出一个白馒头在他头顶上哇啦哇啦跺脚冒火。

    “我们吃Lila芝士吧。”

    “今天午饭吃Lila好嘛?”

    “欸你看这个Lila的芝士棒拉丝好长啊。”

    接连好几个饭点,高年旁敲侧击地试探,阮糯看了一眼外卖里的菜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芝士焗饭,芝士棒,芝士薯条之类,有点像必胜客小食区的复制品。看评价还是不错的,她也不是不喜欢芝士,只不过是觉得有比这个更想吃的美味,而且外卖配图也不是会让她深夜看了就馋得睡不着的那种“尤物”。总之,激发不了“饿欲“。

    高年到底是见过真品也是芝士爱好者,虽说配图并不能让人路转粉,但是已经是粉丝的又不会粉转黑,要是他自己吃不叫上阮糯再怎么说都有点良心不安嘿嘿。

    至于最后如何让阮糯妥协的,高年有些欣慰地叹口气,唉,不就是给她叫一杯喜茶么,真好打发。

    “让女朋友在万分饥饿的时刻放弃心心念念的串串冒菜陪你吃一份黄不拉几的芝士焗饭,想想都觉得她伟大。“阮糯撇着嘴点了一份”小番茄火腿焗饭“,高年被她说得还真觉得,她该是有多大的委屈放弃了她念叨好几天的红油串串。

    外卖快到的时候小哥打来电话,高年刚站起来就被阮糯一脚蹬在屁股上,好一个上半身前倾,差点狗啃泥。

    “拿外卖去!饿死啦!“

    “你这是家暴。”

    “再不去拿连能家暴你都人都没了,”阮糯下巴一抬,“饿得人只剩一片儿了。”

    天台上,两个人晃着四条细腿,膝盖上放着锡纸盒。

    “多吃点肉,吃火腿长腿。“高年郑重地舀起一片火腿肉,眯着眼睛吹热气,然后铺在白馒头舌尖上。

    火腿边被烤焦一圈,像小学生拿记号笔涂色描边的画风。

    “吃火腿长腿,你还真是吃啥补啥。”阮糯挑了一边眉毛凝视饭盒里焦黄的米粒。

    说实话这家芝士还真不赖,口感比阮糯想象的要细腻多了。芝士奶香味十足却不是纯奶的甜腻,经过高温烤制的马苏里拉芝士融化后在保持温热的状态下呈现出厚实软绵却不塞牙缝的效果,不像一些外卖芝士都硬邦邦的能撕下来一层皮。每一勺饭舀起来都能像长寿面一样的拉出长丝。芝士棒的拉丝程度就更不用说了,阮糯一把扯出“几米“长丝的时候,眼睛瞪得都快把眉毛和发际线挤到一起去了。

    高年趁她瞪着眼睛欣赏自己的芝士拉丝水平,想伸手去拔掉她那条“藕断丝连”的芝士,结果她眼疾手快突然张大嘴巴准备一口把芝士甩进嘴里,谁知手还是不够灵活,胳膊猛地一呼扇,芝士条断在空中,吧嗒掉在地上。

    这下知道为什么高年每天都能被阮糯笑死了吧。

    谁知这家伙自己大力出奇迹扯断了芝士条还不承认,嘴硬说是店家送餐慢,到手的芝士棒里面凉了所以没达到“缠绵”的效果。

    那天晚饭两人吃了什么外卖就很好猜了。红油串串香,还多加了几串阮糯最爱的年糕。

    红油锅底的颜色和泡菜汁很像,都是滚烫的火烧云。菜心白白胖胖就是火烧云中天空没完全被遮住时露出来的一星白肚皮,年糕白花花锵在其中,火焰山顶那一朵差点被烧着的蘑菇云。

    “你不是只吃微辣么?”高年给阮糯擦擦鼻尖上的红油印子。

    “被你气的我都能喷火了还怕辣?”大脸盘子上翘起来的眼睫毛下面两只大大的白眼。

    结果那天晚上阮糯就胃疼地闹腾了。

    “叫你吃这么辣,胃疼了吧?”

    “你居然还骂我啊啊啊呜呜呜……”阮糯一巴掌拍在高年腰上,头还安插在他肚子上。

    那是高年人生中第一次泡红糖水。

    “你说,会不会是年糕吃多了消化不良啊。”两人晚自习偷溜到天台,阮糯喝红糖水发出“咻咻”的声音,就跟嗦粉似的。

    “那我下次再也不吃这么多年糕了。”阮糯被折腾的居然没了脾气,这下乖得高年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没道理的。

    五分钟后。

    “不行我这么喜欢吃年糕只要下次不胃疼我还是要吃的!”

    “你还在纠结这个,唉……”

    高年苦笑不得地抱住了那个肉鼓鼓的脑袋。

    至于年糕为什么深受某人喜爱……

    年糕,倒过来读就是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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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队锅

    阮糯二十五岁之前竟然都没有吃过部队锅。年初有回去韩国出差的机会,最后还是因为行程计划有变没赶上吃一顿韩式部队锅。

    为此她耿耿于怀了一个多月。说到底还是因为最近追韩剧导致的,看见男主女主男二女二“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吃着上面飘着白烟气,锅里红彤彤滚烫的泡菜汤肥牛鱼饼拉面……

    以前高中时候的男朋友家里是做韩式料理品牌连锁的,那会儿还给她做泡菜,搞得她舍不得吃。最后那坛泡菜还是在之后一次台风暴雨灾的时候,他们宿舍一楼被淹了大家困在宿舍里时,她和室友就着白饼馒头吃了一个礼拜解决掉的。

    可能是那次雨灾闹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一想起泡菜,阮糯就浑身难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后来的后来,泡菜的劲头还没缓过来,一些改变也暗地里帮她似的,让她又多了一个理由,一辈子都不用吃泡菜了。

    两人的分手草率到出其不意,就像玛丽苏狗血剧演的那样,她从旁人嘴里听到了所谓他的“黑历史“,什么在一起之前和别人打赌说谁先追到女生就怎么怎么样的还有些七七八八的无厘头八卦。气头上一吵架就掰了也是意料之中。

    反正后来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他没“辜负“她对他的坏印象,很快就有了新的,不过他有没有给那个人做泡菜就不得而知了。

    阮糯每次想到这儿都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公司对面的一楼面对街道的位置开了一家韩式料理,名字挺有趣的,叫韩糕料理。主打菜是拉丝芝士年糕和部队锅。

    周五一下班阮糯就钻进了这家店里,窗边位置采光很好,落地窗也让她感到舒适。

    才五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安静得让阮糯关掉了手机铃声。

    招牌菜芝士肯定要尝尝,来一小份吧,主要是吃部队锅。别小看她,她吃得完,面对美食,不要轻易说”不行“,要有征服它的信心。

    负责点单的小服务生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有点慌慌张张的莽撞,拿着记单子的pad走s型路线低头跑走,结果在厨房门口一头顶上一件牛仔外套里。

    “年哥……”

    “小心点刚拖完地滑得很。”牛仔外套理了理小服务员歪掉的围裙。

    阮糯刚被大麦茶烫了下舌头,想靠扇风降温。

    五米。

    高年在吧台角拿了一只玻璃杯,倒了些冰柠檬水。

    三米。

    阮糯的舌头恢复了点,不那么疼了。

    一米。

    “小姐您小心茶烫。“

    高年把冰柠檬水放在阮糯桌上。

    玻璃底座“哒”一声。

    “你?”

    阮糯一抬头,感到舌尖又开始火燎起来。

    看着他那件藏蓝色牛仔衣胸前别着的徽章,那么秀气的宋体篆刻着“高年”二字。

    阮糯瞬间想起来了,高年家开的料理,日料叫和糕,那么韩糕韩料……

    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多见不见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好久不见。

    “来吃饭啊。“高年小声地笑笑,语速堪比看片时特意调出来的零点五倍速。

    这时,小服务员把部队锅端了上来,高年才缓过神来侧身挪开一点让出位子。

    阮糯有一丝尴尬地吃着部队锅里卷曲的拉面,像她大学时候烫的卷头发。

    高年在她对面的空桌边坐下,看着落地窗外的金融中心街区,那些穿着灰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有谁会是下一位踏进料理店的贵宾呢……

    “在金融公司上班?“

    阮糯叼着半根年糕愣了一愣,连忙擦擦嘴回应道:

    “哦……那个你想多啦……也不是只有金融公司才能在金融中心大楼里上班啊哈哈……”阮糯说着说着头又自觉地缩进锅里去了。

    说话太费脑筋,还是享受美食最令人身心愉悦心情舒展。

    部队锅里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汤底了,泡菜的鲜红色泽和肉眼可见的厚白菜切片,配合着拉丝芝士年糕一口下去,对味蕾的多重丰满刺激。

    就算是第一次吃部队锅,阮糯也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火烧云一样的辣白菜泡菜,藕断丝连的芝士拉丝,还有浸泡在红色汤底里的年糕条……

    “高年。“

    阮糯咬了咬嘴唇,泡菜汤沾过的嘴角辣辣的。

    高年歪过头看向她那边。

    说点什么,快。

    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

    “生意兴隆,“

    阮糯用力往里吸了一口泡菜前方辛辣的空气。

    ……

    “阮老师,上周联系的客户来了。“

    小助理穿着奥利奥配色的制服束手束脚地伸手敲了敲门,估计衣服尺寸太小了。

    “哦好马上好,”阮糯一把将桌上横七竖八的文件夹规整好,“请他进来吧,你去把咖啡准备一下……”

    一墙之隔。

    依旧是那件牛仔蓝的外套,高挑的身材。

    “好久不见。”

    高年走进办公室。

    阮糯挑眉一笑,带着一丝诙谐。

    “我们来看一下广告方案吧……关于,你家的料理。”

    而不再是我喜欢的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