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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心愧遇见鬼 心高不愿悔(二)

    李非将之前背在身后登山包,翻转至身前,又将手中的登山杖折叠收起,插在腰间背带处,蹲下身体,示意吕修才伏身上来,吕修才心中有些歉意,可抬头又看了看前方似乎已经不远的发亮的出口,耳中又被那若有若无的瀑布水声惹得心痒毛抓,心下一定,伏身爬在了李非的背上。李非用手兜住吕修才两侧的大腿,自己则腰部稍一用力,便轻松站起身来,他笑道:“没骗您吧!说来,您比我想像的还要轻,看来,一会儿我可以直接把您给背下山去!”吕修才没有说话,伏在李非那宽厚有力的背上,心中不由一阵艳羡,不知为何,自打刚刚李非将自己背起后,吕修才便再没有感到扭伤脚踝处的疼痛了,可原本身体上的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却又再次回来了,恶心,气短,头晕,就像几个不请自来的坏朋友般,齐齐上门拜访......见吕修才没有反应,李非以为是对方因为脚痛而不想开口,便也止住了说笑,专心在林间走路。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肌肤相贴的沉默前行,虽说相互间早已相熟,但这样的举动与方式,仍是超出了各自的预想,气氛竟变得越来越尴尬,李非还好,更多的注意力还要放在避让路上的各种障碍上,可背上的吕修才,就感到越来越不自在了,忍住胸腹中不继翻涌出的恶心、热灼的不适感,吕修才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李非,找女朋友了吗?”,正低头走路的李非听到问话,稍一迟疑,便笑着说道:“女朋友是大学时的同学,她现在准备继续读研究生,我读书不如她,但这也正好,我就利用这几年出来社会上闯荡闯荡,为今后的事业打下些基础,要不然,我可能连求婚的勇气都没有。”吕修才默默的听着,心想,“年轻真是好呀,即便眼前有那么多的不确性与未知的困难,可希望似乎永远都在前面等着,向你招唤,叫人无限向往。自己还有希望吗?我为什么想要去看那个瀑布?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景色值得我去看呢?看完那个瀑布之后呢?”吕修才一下便被心头突然冒出的这几个奇怪问题,搞得心烦意乱,情绪也莫名变得焦躁起来,与此同时,眼前的景物似乎也受到了这种不良情绪的影响,先前一步步走近的亮光出口处,现在看去,竟然是越走距离越远了,而吕修才发现,透过遮天密林散射下的光线,也随着林间雾中空气的流动,在不停扭曲变形。吕修才用力摇摇头,使劲将眼睛闭起又睁开,想把这突如其来的异象从脑中驱赶出去,为了赶走心中升腾起的无名恐惧,吕修才想要与李非继续保持说话、交谈,“李非,以后有什么打算?”“嘿嘿,吕老,这话您问过我了呀!”李非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低沉却刺耳,如老鼠在黑夜里吱吱的磨牙声,让人心烦难安,又像是从紧闭的嘴唇中,硬生生挤出来的梦语晦言,叫人难以分辨。吕修才一愣,正待努力去回忆,自己何时问出的这样一句话?对方又作了怎样的回答?只见正背着自己慢步行走的李非,在脖颈喉头处,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而他的头,便在这怪异声响中,一点点向后扭转了过来,一直转到与伏在身后的吕修才,面对面相视,这才停了下来,而他身下的双脚,却依旧在一步一步的缓缓前行。

    李非定定的看着吕修才,神情很是认真,“吕老,既然您这么关心我的将来,那您为何还要害我的性命?”看着眼前这一幕,吕修才不禁汗毛倒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紧,肌肉却在不停痉挛抽搐,他喉咙发干,在使劲吞咽了一下后,才硬着脖梗颤声说道:“我......我没想要夺你性命,只是......只是借你的身体做点事!”“呵咳呵咳......”李非的笑声像干涸水溏里垂死挣扎的鱼,“借?这么说,你还要还给我喽?”李非之前健康白净的面色,此时却像是涂料用量过度的白墙,死白死白的,厚重的像是随时就要脱落,他问话的语气中带着戏虐,却同时还夹杂着一点期望。“还......当然要还的,有......有借当然有还!”吕修才一边颤声回话,身体则几次试着想要挣脱,逃离开对方,可李非抱住他双腿的手,有如一条浸过生油的藤蔓,绞索般,死死将吕修才与自己缠绕在一起,绝不分离。“呵咳呵咳,你说谎!”李非惨白色的脸上生出一道怒意,一股黑色煞气游走在眉间,如同白色墙壁上破开了一道难看的裂缝,“吕修才,你抢我身体,夺我阳寿,即便到了此时,还一口口的假惺惺,你的心,是何其歹毒!”被对方这一呛声质问,吕修才本能的便想要否认并分辨,“我,我并没有......”可话音才从口中说出,就连他自己似乎都还没有来得及听清,吕修才只觉眼前景物一阵旋转、颠倒,他以为是自己最近头晕的毛病又犯了,正要闭目静神缓过这一阵,可他这时却惊恐万分的发现,自己与刚刚还背负着他的李非,位置掉换了过来。吕修才弓着背,弯着腰,身上背着李非,一步一缓的走在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密林小径中,而他的头颅,作了180度的旋转,仰面对着,正直直俯视着他的李非的脸,李非伏在他的背上,怒睁着双目,几乎把自己的脸贴到了吕修才的脸上,“你为一己私欲,逆势为他人增寿,可你从来不问,或是假装不知,这‘增’来的寿,又是从何而来?”李非稍稍将逼近吕修才的脸抬起了些,可依然保持着一种绝对威压的姿势,见对方不作答,李非森森一笑,两排白牙像一道徒然开启的骨门,“咳咳咳,你估计早就知道,你那些用来贿赂、讨好别人的‘寿元’,其实也是抢夺他人所得!你讳莫如深,从不向人提起,说来,是你心中的罪恶感在作祟,只要心中假装自己不知,这样,就能让你在做事时没有负罪感,吕修才,你真是一个伪善、卑劣之人!”此时的吕修才,只觉那扭转了180度的脖颈,像被一根绳索紧紧勒住挂起般,时刻让自己处于窒息与呼吸之间,背上的李非,那看似消瘦的身体,却是越来越沉重,自己现在向前的每一步行走,都比前一步更往道路的泥土中,深陷入一些,他想要停下来,可那前进的脚步,此时却并不受他控制,仍旧一步一步机械的移动着。吕修才没有开口分辨,并非他不想,只是那如溺水般的窒息感与那如负山般的重压感,让他根本就没法开口。背上的李非一直在冷笑,那笑声传至吕修才的耳中,每一声都会让他不寒而栗,而在这笑声中,吕修才感到周遭的空气变得愈加寒冷刺骨,自己每向前迈出一步,都会觉得被那寒气剥去一层皮肉。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的那些横亘四处,杂乱散落的草木,开始扭动起来,并逐渐幻化成一只只用力伸张开的手臂,它们从黑色的泥泞中伸出来,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胡乱挠抓,吕修才的脚刚碰到其中一只,便被它紧紧抓在了手中,而更多只手,有如嗅到了血腥味鲨群,齐齐向他涌来,疯了般扑抓到吕修才的脚上,腿上,身上,并不停把他朝地面深处用力拖拽去,吕修才翻转着,仰面朝上的脸,则看到在空中流动的黑色雾气,此时扭曲成一张张的人脸,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似乎就是那一双双手的主人,在用力拖拽的同时,一起朝着吕修才尖声嘶喊着:“还我命来,还我阳寿来,还我命来,还我阳寿来......”其间,还加杂着一个冷冷的声音,“吕修才,我们会在这边等你,让你加倍偿还你抢夺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