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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话 斗

    被夜风挑起了事端的湖面上,一切都成为了随时可能会被抹灭的存在。

    谷傲天露出那张冷硬面孔,双目如同可以吞尽世间万物的黑渊。他脚踏甲板震起一片虚幻的气浪,腾空瞬间将长鞭夺命抛向许如烟。

    夺命那鞭奔狂之际,就像是活了一般向着与他们有着相同气息的许如烟寻去。霎时间,破空而至的它磨起无尽的火蛇,将虚空中的一切燃烧殆尽并发出只有许如烟能听到的哭嚎。听着那些彷如在炼狱里被撕裂的哭嚎声,如震碎天地的巨锤般重重砸来。气息渐乱的许如烟纤瘦的身子忍不住颤抖,本想躲避于虚空中狂舞的火蛇并拿下搅鞭者谷傲天的她,却在听到一声熟悉的“母亲”后,呆愣在了那片被搅得火光四起的风浪里。

    风浪里的许如烟慢慢地往长鞭看去,只见一张她寻了多年的面孔正攀附在火蛇的冲锋位向她奔来。

    那一瞬间如坠深渊,望着自己过活的希望以这般模样姿态来至跟前。被惊惶夺舍了的许如烟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这世间最重的物件压住了,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火蛇划过许如烟的脸颊,将她浮动的发丝一瞬间熔为灰烬,又回转方向从她的后背刺穿她单薄的肩胛。狂躁的火蛇将她高高托举到船体上空,又裂生出分枝对准她的腹部来了二次穿刺。她呆呆看着那张又附至分枝上,因再次刺穿了她的腹部而表现得异常惊恐的脸。

    “啊!”

    许如烟大叫着,喷洒到眼眶里的飞血裹挟着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那张惊恐的脸看着许如烟,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母亲...母亲...”

    许如烟大叫着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去抓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时,可那张脸又被收回的长鞭无情地拽了回去。

    随着长鞭被收回,许如烟也一下跌回到了船上。她身上被刺穿的伤口里不断地涌出鲜血,她爬在船板上仰望前方俯视自己的谷傲天,咬牙切齿地念叨吼叫着。

    “柏念,我的柏念....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谷傲天看了看手里的夺命,又看着用颤抖的双臂撑着身下的血滩,滑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许如烟,未见一丝胆颤心软的他满脸笑容的问:“哟,看你这难过的模样,莫非在下的这条夺命里竟还取了你的至亲之骨吗?”

    被这对妖毫无怜悯的谷傲天如此一刺激,许如烟嘴里猛的又喷出一口血。

    看着许如烟虚弱颤抖的模样,谷傲天好似更来劲了,他故意摸着手里的鞭子问。

    “告诉我,你至亲的骨是哪一截啊?若是你愿意自己乖乖跳入丹炉的话,我可以考虑要不要将它取下来赏给你。”

    涌出的血从那尊血色雕塑上缓缓滴落,在其脚下绘出一座将其心智困死的牢笼。风将血腥弥散开来,那低垂着头摇摇欲坠的雕塑大叫着褪变成了修罗模样。

    在渡口边上的凉亭里,靠在柱子上的伏风和坐在石凳上的莫欢与福兰都往湖上看去。只见湖面两侧的山林里,许多受到惊吓的鸟都飞了出来。

    谷傲天看着眼前有四只爪子,可却没有犄角无法飞天的荒蛇,他得意地笑着惊叹:“对对对.....可别藏在人皮下了,你们这些妖就该要有妖的样子。毕竟,这样的你们炼化出的丹药才会更有效,也才会更受那些什么都不缺的大人们所喜爱!”

    荒蛇身覆似夕阳落洒荒漠峭壁时那般赤黄麟甲,其身与船体一般大小。牠腾空而起,将那刀锋一般的爪子一次一次的刺向谷傲天,于夜空中映出一道道银白的晃影。

    一脸轻松惬意的谷傲天用夺命缠上桅杆,荒蛇随其身落之处一把将桅杆捏断。桅杆倒入湖中,劈起两道凌乱水墙,谷傲天又顺势落至浮于水面的桅杆之上。接着,他将夺命抛向湖边密林驭奔腾的火蛇缠绕枝干,并借其力量让踏着桅杆的自己驶向岸边。

    荒蛇恼怒用身体缠住船只,一下将船体绞得粉碎,然后于水底如箭矢般追往岸边。

    先一步到达岸边的谷傲天回望紧随自己而来的荒蛇,他笑着往林子里奔去,在到达预先设计好的陷阱附近吹了个口哨。

    只见埋伏在四周的炼丹师们个个拉好手里的绳索,他们看着谷傲天将荒蛇引到陷阱里后,全都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本就受伤的荒蛇一下被绞进一张大网内。

    大网是用妖的皮毛编织,荒蛇一落进去时仿佛堕入了血海地狱,那些剥皮抽筋的嘶嚎声就像一把把刀子在将她凌迟。

    痛苦不堪的荒蛇,在网里挣扎着变回了自己的肉身许如烟。

    树下的炼丹师们仰望着网里狼狈不堪的许如烟,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无数钱财那般双眼冒着光。

    在不生门长大,却是第一次参与抓捕的左子堂看了看从许如烟身上滴落下来的血液。他又看着盯着许如烟的同门们,心有不忍的望着得意的谷傲天道:“师兄,我们如此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谷傲天慢慢地摘下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笠,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夺命,又看着左子堂阴阳怪气地道:“小师弟不要以为师父生前疼爱你,就可以这般不把我们这些师兄放在眼里。你要知道,你在不生门里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汤,以及穿的每一件衣衫可都是我们这些你口中残忍的师兄们用命博来的。”

    听着谷傲天说完,四周的同门们也都冷冷地望着左子堂。

    他们的眼里全是对这个没有功绩,却还被前掌门一直护着的人的厌恶与嫌弃。

    被大伙的眼神攻击得心虚的左子堂慢慢地低下头,他偷偷瞄着一滴一滴落到枯叶上的血柱,那些血柱仿佛在敲打他每一根跳动的神经。

    “若我知晓,自己的吃穿用度均是用这些换来的,我定不会......定不会待在不生门。”

    谷傲天笑了,听着左子堂幼稚的言论,他笑着道:“好啊,那你此刻就滚,反正我们不生门现在是不养废物的了。”

    从小到大一直被众人嫌弃和排挤,只有唯一的师父疼自己,可就在半月前,疼自己的师父也离世了。现在掌门的位置正是由手持夺命的谷傲天接任,已经对不生门没有什么依恋的左子堂慢慢地握紧了手,他抬起头看着谷傲天道:“我会离开不生门,但还望师兄念在我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谷傲天看了看网内已经昏死过去的许如烟,他知道左子堂的请求是什么,他看着天真的左子堂不屑地笑着问。

    “怎么?想让我放了这东西。”

    左子堂看了看被谷傲天称为“东西”的许如烟,他摇了摇头。

    以为自己猜错了的谷傲天,收起笑脸,有些错愕地问。

    “什么?不是要我放了这东西?”

    左子堂望着谷傲天,他鼓起勇气大声道:“不,我就是想请师兄放了她,但是......她不是师兄口中的东西,她是一条命是一条与我们一样的命。”

    听到左子堂极度幼稚的说辞,所有的同门都发出了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