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话 凉城
凉城的城墙由擎剑山的西北垂峰起，延护整座孤凉城，又至擎剑山的东北垂峰终结。城中央有一湖，其湖唤作细水，源头便在正北方的天然屏障擎剑山脚下。城中有数条穿插于屋舍间的街道，如汇流般可达细水，整座凉城便是这墙护城，城绕水的夹水格局。
细水水深百丈，湖中央有一参天古树，其扎根于湖底，树干若巨鼓般粗大。树冠高出湖面数丈，其叶色墨绿，叶面光滑肥厚，形若蒲扇。叶下垂着红果，其果果肉寡淡无味，受用的包裹于果肉中的内核，那核赤红圆润如珠，加上每一个果内都有成双成对的两颗核，于是人们就将该果唤作红缘果，果核另称为结缘。后来，若谁心中有了思慕之人，便会在秋缘节买上一个红缘果，将里面的结缘取出赠予所爱之人，渐渐就成了互有爱慕的男女，在秋缘节表明心思的习俗。
明月的光笼罩着整个风栾城，似乎是想要故意勾起某些人藏在心底的那一丝乡愁。
站在高山上的凉亭内，遥望西北方的谢晚山若有所思的道：“高墙内的凉城，总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它太过嘈杂繁华，并不是一个幽静的地方，因此，有人为爱暮它的繁华而来，也有人为厌弃它的嘈杂而离开。”
被谢晚山拖到风栾城外的山上来谈心的落谷，用手托着脸敷衍的应了声“哦”。
谢晚山看了看除了喜欢钱财之外，似乎根本就不知何为乡愁的落谷。顿时，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的他，只好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倾诉起自己的思念。
“明日便是秋缘节，可我却回不了那里，也不敢回那里了。”
从言语中，感觉出谢晚山有几分凄凉的落谷，侧目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谢晚山。接着，他将腰间的手巾拿出来递到其面前，一副生怕旁人不知晓他心思细腻的模样，一脸骄傲地道：“来，给你。”
谢晚山看着落谷递到自己面前的手巾，他脸上的哀愁瞬间变作一脸的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落谷侧目盯着谢晚山，一本正经的道：“听你如此说得凄凄切切的，可我又帮不到你什么，所以只能将这个给你抹眼泪用啊！”
听到落谷如此说，顿时一点思乡的心思都没有了的谢晚山，缓缓地抬起手里的剑。从未如此后悔与人谈心的他，用剑柄将落谷的手顶开，满脸嫌弃地拒绝到。
“多谢，不必了。”
错误的感觉谢晚山是嫌弃自己的手巾不干净的落谷，严肃地解释到。
“你别嫌弃啊，我这手巾每日都要洗的，干净着呢！”
坐在凉亭下的台阶上的谢晚山，起身摇了摇头言：“这山上还真是冷啊，回去了吧。”
同样坐在石阶上的落谷，忙起身看着谢晚山的背影喊。
“真的，我这手巾日日都有洗的，你别不信啊！”
谢晚山往下山的路走着，挥了挥手回应。
“我知晓了，你自己留着吧。”
落谷看了看谢晚山的背影，又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手里的手巾。
“你可是我的宝贝，他不用就算了。”
太阳刚爬上山头，街道上便热闹了起来。
早就准备好的伏月八狐，来到伏月帝暄的屋里笑着催促。
“暄儿你快点，外面已经好热闹了。”
正在用水洗着脸的伏月帝暄，回头看着伏月八狐笑了笑道：“好，等我换件衣衫便好。”
替清丰感到高兴的伏月八狐带着伏安跑到门口，冲屋内的伏月帝暄和清冥笑着眨了眨眼道：“那你们快些，我先去叫清丰和他的那位姑娘咯。”
伏月帝暄和清冥笑着点了点头，在伏月八狐带着伏安离开后，二人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
伏月帝暄接过清冥递给自己擦脸的丝巾，他擦拭着脸看着清冥问。
“对了，清丰怎么样？”
清冥接过伏月帝暄递给自己的丝巾挂到架子上，接着，又从旁边的衣架子上拿来衣衫给抬起手的伏月帝暄穿着，有些后怕地回复。
“因为昨夜将他出卖的事，他此刻还在生气呢！我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过的模样。”
伏月帝暄理着胸前的发丝，有些愧疚的道：“都怪我昨夜一时情急想出的法子不妥，完全忘记了他打小眼里便容不得沙子，最是讨厌不择手段之人。”
清冥理着伏月帝暄的衣摆道：“公子别如此说，是我们没用，中了那段幽蝶的毒才连累你迫不得已答应段幽蝶留在你身边。”
十分后悔自己管了段幽蝶的事的伏月帝暄，叹了口气。
“说到底，我最开始便不该去招惹了这不该招惹之人。”
换回女装的段幽蝶，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对抱着手靠在柱子上，板着脸监视自己的清丰冷冷地埋怨。
“嘿，你能别这样板着脸对着我吗？再有便是，谁要做少时被你思慕的人了？所以，对于你家公子昨夜的说法我也是万分不愿意。因此，你要怨恨的话便去怨恨你家公子，若是，你还能帮我送他“自作聪明”四个字的话，我也会毫不吝惜的与你说声多谢的。”
靠在柱子上的清丰，抱着手里的剑面无表情的对段幽蝶的话进行反驳。
“首先，姑娘若不看我，又如何知晓我板着脸对着你了。其次，你若敢起伤我家公子的心思，哪怕是要与你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为了出去时不被擎剑山的人发现，换了身黑色女装的段幽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将黑色的面纱绑到脸上。接着，她回头看着清丰，学着其那眯着眼的模样道：“罢了，今日是秋缘节，本姑娘便不与你计较了。”
清丰将脸扭开冷冷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懒得搭理她。
伏月八狐来到门口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两人，他打量了一下段幽蝶，又望着清丰在脸上挂着那别有用心的笑容，对其道。
“今日，清丰你可得好生带着段姑娘到处逛逛。”
清丰眯着眼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段幽蝶，接着，又望着眼前好心的伏月八狐，他慢慢地松开握紧的拳头，忍着心中的憋屈弯腰行礼。
“是，公子。”
为了替清丰把在段幽蝶面前高大的形象树立起来，伏月八狐垫着脚勾着清丰的肩膀，对段幽蝶笑着夸奖。
“清丰是我们揽月岛上最厉害的人，所以，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清丰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会觉得特别的安心。”
伏月八狐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伏安。
伏安也急忙跑到清丰身边，挽着清丰的胳膊，一脸崇拜的对伏月八狐的话作出强调。
“对，特别安心。”
清丰看了看把自己当一棵树，像山里的猴子似的一边吊着自己，一边挽着自己的伏月八狐和伏安，接着，他又委屈的把脸高高地仰起。
段幽蝶看了看，像木头一样欲哭无泪的清丰，又看着伏月八狐和伏安敷衍地笑了笑。
感觉段幽蝶应该已经知道清丰厉害了之后，伏月八狐又笑着道。
“走吧，暄儿他们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吧。”
听到伏月帝暄的名字，瞬间精神了的段幽蝶，眼里装满了光的笑着点了点头。
热闹的街上。
段幽蝶望着身边那些在路边的摊子前挑选红缘果的男男女女，她眼中满是羡慕地凑到伏月帝暄身边笑着道：“看他们那般欢喜的模样，可都是心里有着服暮之人了。”
盯着游走于细水上的船只的伏月帝暄，看了看凑到自己身旁来的段幽蝶，他敷衍的应了声“哦”之后，便对身边的伏月八狐笑着道，“我们也去看看大家都在买的那个是什么吧！”
清冥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手指甲，接着，他又冷冷地看了看被伏月帝暄冷落的段幽蝶，然后同伏安一起跟着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往路边的摊子走了去。
站在做泥人的摊前。
伏安回头看了看，在一旁眯着眼睛看人做糖人出神的清丰，又打量着独自走到一个摆卖首饰的摊子前，拿着摊子上的首饰挑挑拣拣的段幽蝶。
看着毫无交集的二人，伏安一脸疑惑地对身边的清冥道：“清冥，我为何觉得清丰与那段姑娘像是没什么关系似的。”
清冥盯着面前的摊子上摊主捏的泥人回头看了看，随口说道：“不用在意他们，他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清冥这样的回答，伏安更加疑惑了，他呆呆地望着自己身边的清冥问。
“啊，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漏嘴的清冥，忙放下手里的泥人，拉着伏安对摊主问。
“大叔，可以帮我们捏两个泥人吗？就照着我们俩的模样捏。”
从旁边的容器里拿出黏土的摊主，看着站在自己摊子前的二人笑着回应。
“当然可以，还请两位公子稍等啊。”
清冥搂着伏安的肩，将侧目盯着自己的伏安的脸扭向摊主道：“站好了，莫要乱动。”
伏安还想要说点什么，保持微笑面对摊主的清冥马上又制止道，“别说话，不然待会儿嘴歪了，不好看。”
摆摊的妇人看着蹲在自己摊子前，打量着箩筐里的红缘果的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问。
“二位公子，可要买两个啊？”
伏月帝暄拿着手里的红缘果看着，好奇地问。
“大婶，我见这街上好多卖这果的，这是什么果？”
妇人打量着伏月帝暄与伏月八狐。
“二位公子，不是我们凉城的人吧？”
伏月帝暄点了点头回应。
“对，我们并非是凉城的人。”
“哦”妇人应声点头，又看着伏月帝暄拿在手里的红缘果介绍道，“我们都将这果叫做红缘果。
伏月八狐也拿起一个看着问。
“我见路上买的人挺多的，是不是很好吃？
妇人忙跟盯着手里的红缘果，那眼神看着是想要咬上一口的伏月八狐解释。
“不，这果肉寡淡无味，所以并无人食用。”
伏月八狐盯着手里红彤彤，让自己看得很有食欲的红缘果，不解地问。
“寡淡无味，这看着不像啊。若它寡淡无味不能食用，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买呀。”
对于伏月八狐提出的问题，伏月帝暄也很感兴趣，于是二人将目光又都投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笑了笑，继续解释：“哦，那是因为大家都想要这果里面的结缘。”
伏月帝暄将手里拿着的那个他一来就看上的红缘果，举在眼前望着问。
“结缘，是什么？”
妇人指着摆着的两个装满了红缘果的筐子后面，一个装着被人们切开后丢弃的果肉的筐子笑着道：“就是这果内两颗红色的像红珍珠一样光滑透亮的珠子。”
伏月帝暄有些惊讶地问。
“什么，这果里竟然长的是珠子吗？”
妇人点头回复。
“对，就是两颗珠子，所以我们还戏称结这果的树为树蚌。”
妇人说着，回首将目光投到了湖心那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上。
伏月帝暄与伏月八狐也随其往湖心看去。
过了一会儿，伏月八狐看了看那快装满了果肉的篮筐，又盯着手里的果问。
“像珍珠一样透亮的珠子，很值钱吗？”
妇人回头看着伏月八狐那一脸财迷的模样，她笑言：“并不值钱，大家讨的不过是一个好的意头罢了。”
“好意头，那我也试试。”
以为讨的是什么好运气之类的好意头，伏月帝暄说完，便拿起装果肉的篮筐里的刀子，将手里的红缘果放到篮筐里的板子上准备将其切开。
伏月八狐在一旁叮嘱。
“暄儿，你当心些，注意别弄伤手了。”
他笑了笑：“放心，我的刀功可是有练过的。”
伏月八狐点了点头，又望着妇人问。
“这好意头，是什么样的好意头啊？”
妇人笑言：“这结缘的好意头啊，便是赠珠心上人结缘度余生，白首不分离。”
话音刚落，伏月帝暄也将红缘果切开，两瓣果肉中心却只有一粒红色的珠子。伏月帝暄将珠子抠出来，又发现这一粒珠子居然只是一半。
“咦，这粒珠子为何只有一半啊？”
闻声，妇人诧异地望着伏月帝暄。
伏月八狐接过伏月帝暄手里的半粒珠子，他拿过那半珠子放在手心上，打量着问。
“是不是还有一粒半被你切掉了？”
伏月帝暄拿起板子上被自己均匀切开的果肉，仔细地看着果肉上的凹洞道：“没有啊，就只有这半粒。”
妇人看了看在翻找的伏月帝暄，又出神地看着伏月八狐放在手心上的半颗珠子，自言自语起来：“多少年了，又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到妇人的喃喃自语，伏月八狐好奇地问。
“大婶，您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妇人忙笑道：“哦，这果里的珠子由来都是完完整整的两颗的，可是好多年前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自己在湖里捞了一个，她让我帮她弄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段幽蝶走到蹲在摊子前出神地听着妇人说话的伏月八狐与伏月帝暄身边问。
“怎么了吗？”
伏月帝暄回头看了看不请自来的段幽蝶，他刚要拿过伏月八狐手里的珠子时，段幽蝶笑着道：“咦，我也有这样的珠子。”
只见段幽蝶说着掀开衣袖，露出戴在手腕上串着的半粒珠子。
看到段幽蝶手上戴着与自己切出来的半粒珠子极度相似的珠子，本要拿过半颗珠子的伏月帝暄，又将那半粒珠子放回了伏月八狐手里，对妇人问。
“大婶，多少钱？”
正惊讶着的妇人，完全没有在意伏月帝暄的话，她打量着段幽蝶问。
“姑娘，原来是你啊？”
段幽蝶望着盯着自己的妇人，疑惑地问。
“大婶，认识我？”
妇人看了看段幽蝶手上戴着的珠子，又望着戴着面纱的段幽蝶，笑了笑回应。
“姑娘你忘了吗？你手上戴着的这半粒珠子，还是从你七八岁的时候，你让我帮你开的红缘果里取出来的啊？”
段幽蝶迟疑了一下。
这时，妇人又看了看伏月八狐手里的珠子，接着继续对伏月帝暄笑着道：“公子，看来你与这位姑娘很有缘啊。”
听到妇人这样说，本还在迟疑的段幽蝶一下来了精神。
伏月帝暄看了看错愕的望着自己的伏月八狐，又一脸排斥的对妇人道：“大婶，我想您弄错了吧，我与这姑娘不熟。”
妇人看了看出神地盯着伏月帝暄的段幽蝶，她对伏月八狐笑了笑，从其手里拿起那半颗珠子对段幽蝶笑着问道。
“姑娘，你不介意把手上的珠子取下来，让我帮你们比对一下吧？”
段幽蝶看着妇人犹豫了一下，接着，她还是将手上戴着的珠子取下来，递给妇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妇人，将段幽蝶那半颗珠子与自己手里的半颗珠子贴在一起。
看着两半颗珠子，竟然可以完全吻合地贴合在一起，成为一颗完整的珠子。
妇人激动地笑着道：“你们看，它们居然是完全吻合的，看来，这真是你们的缘分啊！”
伏月帝暄回过头看了看，满脸笑容地接过妇人递还的珠子段幽蝶。他起身对蹲在地没有理解过来的伏月八狐，面无表情地道：“你付一下钱给大婶，我先走了。”
伏月八狐忙起身看着说完便一脸不高兴走开的伏月帝暄。
妇人看了看呆站在伏月八狐身边的段幽蝶，又将手里的半颗珠子递给伏月八狐，笑着道。
“公子，这半颗给你。”
伏月八狐接过珠子对妇人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伏安喊。
“伏安，过来。”
伏安与清冥拿着捏好的泥人跑到伏月八狐身边。
清丰也拿着一个糖人吃着走了过来。
来到伏月八狐身边后，清丰与清冥看了看往前方走去的伏月帝暄，又冷冷地看了看段幽蝶，接着向伏月帝暄追了去。
伏安掏出钱袋子将钱递给妇人后，打量着伏月八狐手里的半颗珠子问。
“公子，这是何物？”
伏月八狐看了看妇人与段幽蝶，又盯着前方的三人，跟着走去道：“这是暄儿的缘分。”
跟着走的伏安疑惑地“啊”了一声。
看了看离开的众人，又看着被众人忘记的在盯着手里的珠子发呆的段幽蝶，看懂其对伏月帝暄的心思的妇人宽慰道。
“姑娘你也不要难过，我想那位公子只是一时间不太喜欢我这说法罢了。”
段幽蝶将手里的珠子戴回手腕上，她抬头看着妇人轻轻地笑了笑，满脸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倒是很喜欢大婶您这样的说法。”
说完就要离开的段幽蝶在想到了什么后，突然停下脚步，她摸着手上戴着的珠子又回头冷冷地看着妇人，一脸阴冷地提醒。
“还有，谢谢大婶您还记得我七八岁时......来你这里买过这开出了一颗半珠子的红缘果。不过，自今日起，您还是把七八岁时的那个我忘了吧，只需记住今日便可。”
看着留下对自己的警告后便离开的段幽蝶，妇人慢慢地握紧了被瞬间变脸的段幽蝶的眼神吓得有些颤抖的手。
“不......珠子是那个时候的珠子，但她绝对不是那个小姑娘。”
妇人说着，她感觉自己的脖颈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并未在意的她弯下腰继续整理着篮筐里的红缘果来。从湖面上吹来的风，掀动了一下她耳后的发丝，只见一只细小的类似壁虎一样的东西，沿着她脖颈的皮肤下向着脑袋上奔去。
细水水深百丈，湖中央有一参天古树，其扎根于湖底，树干若巨鼓般粗大。树冠高出湖面数丈，其叶色墨绿，叶面光滑肥厚，形若蒲扇。叶下垂着红果，其果果肉寡淡无味，受用的包裹于果肉中的内核，那核赤红圆润如珠，加上每一个果内都有成双成对的两颗核，于是人们就将该果唤作红缘果，果核另称为结缘。后来，若谁心中有了思慕之人，便会在秋缘节买上一个红缘果，将里面的结缘取出赠予所爱之人，渐渐就成了互有爱慕的男女，在秋缘节表明心思的习俗。
明月的光笼罩着整个风栾城，似乎是想要故意勾起某些人藏在心底的那一丝乡愁。
站在高山上的凉亭内，遥望西北方的谢晚山若有所思的道：“高墙内的凉城，总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它太过嘈杂繁华，并不是一个幽静的地方，因此，有人为爱暮它的繁华而来，也有人为厌弃它的嘈杂而离开。”
被谢晚山拖到风栾城外的山上来谈心的落谷，用手托着脸敷衍的应了声“哦”。
谢晚山看了看除了喜欢钱财之外，似乎根本就不知何为乡愁的落谷。顿时，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的他，只好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倾诉起自己的思念。
“明日便是秋缘节，可我却回不了那里，也不敢回那里了。”
从言语中，感觉出谢晚山有几分凄凉的落谷，侧目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谢晚山。接着，他将腰间的手巾拿出来递到其面前，一副生怕旁人不知晓他心思细腻的模样，一脸骄傲地道：“来，给你。”
谢晚山看着落谷递到自己面前的手巾，他脸上的哀愁瞬间变作一脸的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落谷侧目盯着谢晚山，一本正经的道：“听你如此说得凄凄切切的，可我又帮不到你什么，所以只能将这个给你抹眼泪用啊！”
听到落谷如此说，顿时一点思乡的心思都没有了的谢晚山，缓缓地抬起手里的剑。从未如此后悔与人谈心的他，用剑柄将落谷的手顶开，满脸嫌弃地拒绝到。
“多谢，不必了。”
错误的感觉谢晚山是嫌弃自己的手巾不干净的落谷，严肃地解释到。
“你别嫌弃啊，我这手巾每日都要洗的，干净着呢！”
坐在凉亭下的台阶上的谢晚山，起身摇了摇头言：“这山上还真是冷啊，回去了吧。”
同样坐在石阶上的落谷，忙起身看着谢晚山的背影喊。
“真的，我这手巾日日都有洗的，你别不信啊！”
谢晚山往下山的路走着，挥了挥手回应。
“我知晓了，你自己留着吧。”
落谷看了看谢晚山的背影，又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手里的手巾。
“你可是我的宝贝，他不用就算了。”
太阳刚爬上山头，街道上便热闹了起来。
早就准备好的伏月八狐，来到伏月帝暄的屋里笑着催促。
“暄儿你快点，外面已经好热闹了。”
正在用水洗着脸的伏月帝暄，回头看着伏月八狐笑了笑道：“好，等我换件衣衫便好。”
替清丰感到高兴的伏月八狐带着伏安跑到门口，冲屋内的伏月帝暄和清冥笑着眨了眨眼道：“那你们快些，我先去叫清丰和他的那位姑娘咯。”
伏月帝暄和清冥笑着点了点头，在伏月八狐带着伏安离开后，二人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
伏月帝暄接过清冥递给自己擦脸的丝巾，他擦拭着脸看着清冥问。
“对了，清丰怎么样？”
清冥接过伏月帝暄递给自己的丝巾挂到架子上，接着，又从旁边的衣架子上拿来衣衫给抬起手的伏月帝暄穿着，有些后怕地回复。
“因为昨夜将他出卖的事，他此刻还在生气呢！我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过的模样。”
伏月帝暄理着胸前的发丝，有些愧疚的道：“都怪我昨夜一时情急想出的法子不妥，完全忘记了他打小眼里便容不得沙子，最是讨厌不择手段之人。”
清冥理着伏月帝暄的衣摆道：“公子别如此说，是我们没用，中了那段幽蝶的毒才连累你迫不得已答应段幽蝶留在你身边。”
十分后悔自己管了段幽蝶的事的伏月帝暄，叹了口气。
“说到底，我最开始便不该去招惹了这不该招惹之人。”
换回女装的段幽蝶，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对抱着手靠在柱子上，板着脸监视自己的清丰冷冷地埋怨。
“嘿，你能别这样板着脸对着我吗？再有便是，谁要做少时被你思慕的人了？所以，对于你家公子昨夜的说法我也是万分不愿意。因此，你要怨恨的话便去怨恨你家公子，若是，你还能帮我送他“自作聪明”四个字的话，我也会毫不吝惜的与你说声多谢的。”
靠在柱子上的清丰，抱着手里的剑面无表情的对段幽蝶的话进行反驳。
“首先，姑娘若不看我，又如何知晓我板着脸对着你了。其次，你若敢起伤我家公子的心思，哪怕是要与你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为了出去时不被擎剑山的人发现，换了身黑色女装的段幽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将黑色的面纱绑到脸上。接着，她回头看着清丰，学着其那眯着眼的模样道：“罢了，今日是秋缘节，本姑娘便不与你计较了。”
清丰将脸扭开冷冷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懒得搭理她。
伏月八狐来到门口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两人，他打量了一下段幽蝶，又望着清丰在脸上挂着那别有用心的笑容，对其道。
“今日，清丰你可得好生带着段姑娘到处逛逛。”
清丰眯着眼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段幽蝶，接着，又望着眼前好心的伏月八狐，他慢慢地松开握紧的拳头，忍着心中的憋屈弯腰行礼。
“是，公子。”
为了替清丰把在段幽蝶面前高大的形象树立起来，伏月八狐垫着脚勾着清丰的肩膀，对段幽蝶笑着夸奖。
“清丰是我们揽月岛上最厉害的人，所以，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清丰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会觉得特别的安心。”
伏月八狐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伏安。
伏安也急忙跑到清丰身边，挽着清丰的胳膊，一脸崇拜的对伏月八狐的话作出强调。
“对，特别安心。”
清丰看了看把自己当一棵树，像山里的猴子似的一边吊着自己，一边挽着自己的伏月八狐和伏安，接着，他又委屈的把脸高高地仰起。
段幽蝶看了看，像木头一样欲哭无泪的清丰，又看着伏月八狐和伏安敷衍地笑了笑。
感觉段幽蝶应该已经知道清丰厉害了之后，伏月八狐又笑着道。
“走吧，暄儿他们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吧。”
听到伏月帝暄的名字，瞬间精神了的段幽蝶，眼里装满了光的笑着点了点头。
热闹的街上。
段幽蝶望着身边那些在路边的摊子前挑选红缘果的男男女女，她眼中满是羡慕地凑到伏月帝暄身边笑着道：“看他们那般欢喜的模样，可都是心里有着服暮之人了。”
盯着游走于细水上的船只的伏月帝暄，看了看凑到自己身旁来的段幽蝶，他敷衍的应了声“哦”之后，便对身边的伏月八狐笑着道，“我们也去看看大家都在买的那个是什么吧！”
清冥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手指甲，接着，他又冷冷地看了看被伏月帝暄冷落的段幽蝶，然后同伏安一起跟着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往路边的摊子走了去。
站在做泥人的摊前。
伏安回头看了看，在一旁眯着眼睛看人做糖人出神的清丰，又打量着独自走到一个摆卖首饰的摊子前，拿着摊子上的首饰挑挑拣拣的段幽蝶。
看着毫无交集的二人，伏安一脸疑惑地对身边的清冥道：“清冥，我为何觉得清丰与那段姑娘像是没什么关系似的。”
清冥盯着面前的摊子上摊主捏的泥人回头看了看，随口说道：“不用在意他们，他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清冥这样的回答，伏安更加疑惑了，他呆呆地望着自己身边的清冥问。
“啊，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漏嘴的清冥，忙放下手里的泥人，拉着伏安对摊主问。
“大叔，可以帮我们捏两个泥人吗？就照着我们俩的模样捏。”
从旁边的容器里拿出黏土的摊主，看着站在自己摊子前的二人笑着回应。
“当然可以，还请两位公子稍等啊。”
清冥搂着伏安的肩，将侧目盯着自己的伏安的脸扭向摊主道：“站好了，莫要乱动。”
伏安还想要说点什么，保持微笑面对摊主的清冥马上又制止道，“别说话，不然待会儿嘴歪了，不好看。”
摆摊的妇人看着蹲在自己摊子前，打量着箩筐里的红缘果的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问。
“二位公子，可要买两个啊？”
伏月帝暄拿着手里的红缘果看着，好奇地问。
“大婶，我见这街上好多卖这果的，这是什么果？”
妇人打量着伏月帝暄与伏月八狐。
“二位公子，不是我们凉城的人吧？”
伏月帝暄点了点头回应。
“对，我们并非是凉城的人。”
“哦”妇人应声点头，又看着伏月帝暄拿在手里的红缘果介绍道，“我们都将这果叫做红缘果。
伏月八狐也拿起一个看着问。
“我见路上买的人挺多的，是不是很好吃？
妇人忙跟盯着手里的红缘果，那眼神看着是想要咬上一口的伏月八狐解释。
“不，这果肉寡淡无味，所以并无人食用。”
伏月八狐盯着手里红彤彤，让自己看得很有食欲的红缘果，不解地问。
“寡淡无味，这看着不像啊。若它寡淡无味不能食用，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买呀。”
对于伏月八狐提出的问题，伏月帝暄也很感兴趣，于是二人将目光又都投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笑了笑，继续解释：“哦，那是因为大家都想要这果里面的结缘。”
伏月帝暄将手里拿着的那个他一来就看上的红缘果，举在眼前望着问。
“结缘，是什么？”
妇人指着摆着的两个装满了红缘果的筐子后面，一个装着被人们切开后丢弃的果肉的筐子笑着道：“就是这果内两颗红色的像红珍珠一样光滑透亮的珠子。”
伏月帝暄有些惊讶地问。
“什么，这果里竟然长的是珠子吗？”
妇人点头回复。
“对，就是两颗珠子，所以我们还戏称结这果的树为树蚌。”
妇人说着，回首将目光投到了湖心那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上。
伏月帝暄与伏月八狐也随其往湖心看去。
过了一会儿，伏月八狐看了看那快装满了果肉的篮筐，又盯着手里的果问。
“像珍珠一样透亮的珠子，很值钱吗？”
妇人回头看着伏月八狐那一脸财迷的模样，她笑言：“并不值钱，大家讨的不过是一个好的意头罢了。”
“好意头，那我也试试。”
以为讨的是什么好运气之类的好意头，伏月帝暄说完，便拿起装果肉的篮筐里的刀子，将手里的红缘果放到篮筐里的板子上准备将其切开。
伏月八狐在一旁叮嘱。
“暄儿，你当心些，注意别弄伤手了。”
他笑了笑：“放心，我的刀功可是有练过的。”
伏月八狐点了点头，又望着妇人问。
“这好意头，是什么样的好意头啊？”
妇人笑言：“这结缘的好意头啊，便是赠珠心上人结缘度余生，白首不分离。”
话音刚落，伏月帝暄也将红缘果切开，两瓣果肉中心却只有一粒红色的珠子。伏月帝暄将珠子抠出来，又发现这一粒珠子居然只是一半。
“咦，这粒珠子为何只有一半啊？”
闻声，妇人诧异地望着伏月帝暄。
伏月八狐接过伏月帝暄手里的半粒珠子，他拿过那半珠子放在手心上，打量着问。
“是不是还有一粒半被你切掉了？”
伏月帝暄拿起板子上被自己均匀切开的果肉，仔细地看着果肉上的凹洞道：“没有啊，就只有这半粒。”
妇人看了看在翻找的伏月帝暄，又出神地看着伏月八狐放在手心上的半颗珠子，自言自语起来：“多少年了，又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到妇人的喃喃自语，伏月八狐好奇地问。
“大婶，您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妇人忙笑道：“哦，这果里的珠子由来都是完完整整的两颗的，可是好多年前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自己在湖里捞了一个，她让我帮她弄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段幽蝶走到蹲在摊子前出神地听着妇人说话的伏月八狐与伏月帝暄身边问。
“怎么了吗？”
伏月帝暄回头看了看不请自来的段幽蝶，他刚要拿过伏月八狐手里的珠子时，段幽蝶笑着道：“咦，我也有这样的珠子。”
只见段幽蝶说着掀开衣袖，露出戴在手腕上串着的半粒珠子。
看到段幽蝶手上戴着与自己切出来的半粒珠子极度相似的珠子，本要拿过半颗珠子的伏月帝暄，又将那半粒珠子放回了伏月八狐手里，对妇人问。
“大婶，多少钱？”
正惊讶着的妇人，完全没有在意伏月帝暄的话，她打量着段幽蝶问。
“姑娘，原来是你啊？”
段幽蝶望着盯着自己的妇人，疑惑地问。
“大婶，认识我？”
妇人看了看段幽蝶手上戴着的珠子，又望着戴着面纱的段幽蝶，笑了笑回应。
“姑娘你忘了吗？你手上戴着的这半粒珠子，还是从你七八岁的时候，你让我帮你开的红缘果里取出来的啊？”
段幽蝶迟疑了一下。
这时，妇人又看了看伏月八狐手里的珠子，接着继续对伏月帝暄笑着道：“公子，看来你与这位姑娘很有缘啊。”
听到妇人这样说，本还在迟疑的段幽蝶一下来了精神。
伏月帝暄看了看错愕的望着自己的伏月八狐，又一脸排斥的对妇人道：“大婶，我想您弄错了吧，我与这姑娘不熟。”
妇人看了看出神地盯着伏月帝暄的段幽蝶，她对伏月八狐笑了笑，从其手里拿起那半颗珠子对段幽蝶笑着问道。
“姑娘，你不介意把手上的珠子取下来，让我帮你们比对一下吧？”
段幽蝶看着妇人犹豫了一下，接着，她还是将手上戴着的珠子取下来，递给妇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妇人，将段幽蝶那半颗珠子与自己手里的半颗珠子贴在一起。
看着两半颗珠子，竟然可以完全吻合地贴合在一起，成为一颗完整的珠子。
妇人激动地笑着道：“你们看，它们居然是完全吻合的，看来，这真是你们的缘分啊！”
伏月帝暄回过头看了看，满脸笑容地接过妇人递还的珠子段幽蝶。他起身对蹲在地没有理解过来的伏月八狐，面无表情地道：“你付一下钱给大婶，我先走了。”
伏月八狐忙起身看着说完便一脸不高兴走开的伏月帝暄。
妇人看了看呆站在伏月八狐身边的段幽蝶，又将手里的半颗珠子递给伏月八狐，笑着道。
“公子，这半颗给你。”
伏月八狐接过珠子对妇人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伏安喊。
“伏安，过来。”
伏安与清冥拿着捏好的泥人跑到伏月八狐身边。
清丰也拿着一个糖人吃着走了过来。
来到伏月八狐身边后，清丰与清冥看了看往前方走去的伏月帝暄，又冷冷地看了看段幽蝶，接着向伏月帝暄追了去。
伏安掏出钱袋子将钱递给妇人后，打量着伏月八狐手里的半颗珠子问。
“公子，这是何物？”
伏月八狐看了看妇人与段幽蝶，又盯着前方的三人，跟着走去道：“这是暄儿的缘分。”
跟着走的伏安疑惑地“啊”了一声。
看了看离开的众人，又看着被众人忘记的在盯着手里的珠子发呆的段幽蝶，看懂其对伏月帝暄的心思的妇人宽慰道。
“姑娘你也不要难过，我想那位公子只是一时间不太喜欢我这说法罢了。”
段幽蝶将手里的珠子戴回手腕上，她抬头看着妇人轻轻地笑了笑，满脸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倒是很喜欢大婶您这样的说法。”
说完就要离开的段幽蝶在想到了什么后，突然停下脚步，她摸着手上戴着的珠子又回头冷冷地看着妇人，一脸阴冷地提醒。
“还有，谢谢大婶您还记得我七八岁时......来你这里买过这开出了一颗半珠子的红缘果。不过，自今日起，您还是把七八岁时的那个我忘了吧，只需记住今日便可。”
看着留下对自己的警告后便离开的段幽蝶，妇人慢慢地握紧了被瞬间变脸的段幽蝶的眼神吓得有些颤抖的手。
“不......珠子是那个时候的珠子，但她绝对不是那个小姑娘。”
妇人说着，她感觉自己的脖颈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并未在意的她弯下腰继续整理着篮筐里的红缘果来。从湖面上吹来的风，掀动了一下她耳后的发丝，只见一只细小的类似壁虎一样的东西，沿着她脖颈的皮肤下向着脑袋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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