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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权奸末路

    梁贤烨激动难掩,但此时已经是一国之君的身份,他感觉无比庄严神圣,缓缓站起身来,而后走到祭台上,泪眼阑珊,泪痕犹在。

    原太子梁贤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前跟着别人一同跪下,是因为圣旨在上,但他没有开口,只听见自己被废除了,浑身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停发抖。

    陈鸿洲面庞发黑,虽然他有证据怀疑这封遗诏是假的,但是在这么多贵势面前,他不敢发声,因为他已经根本没有了抵抗的实力,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请海阳侯搬兵靖难,到底是不是对的…

    自先皇驾崩后,一直没有出面朝政的秦皇后,此刻被那道遗诏惊得魂不附体,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最后会把大位传给这位早早就被疏远的七皇子…明明不久之前,还跟自己说过要将自己的小儿子易为太子的…

    那位神秘的襄王,此时脸上竟稍稍有了些许表情,不过看不清是喜是忧,只是静静地望着梁贤烨的背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大诸侯以及孙文成,此时都是满面惊容,继承大统之人,竟不是太子!他们为先皇祭礼而来,不曾料到,皇族竟发生如此大变,一时间,全部难以反应过来。

    除了不知情的这些人,其他内阁六部和诸重要文臣,其实都是心知肚明,他们装作吃惊,其实心里早已欣喜不已。太子倒了,陈鸿洲必将失势,以后的朝堂,再也轮不到宦官指手画脚了,士大夫经纶治国,将重新走上正轨。

    灵宫广场上,可以说此刻每个人都是心情复杂的…

    “徐长平,方宁泽!”

    就在众人都是依旧怔怔地跪在地上时,一阵威严十足的呼喊声,从祭台上那位金冠红袍的男子口中发出来。

    这时他慢慢转过身来,把圣旨负到身后,龙目灼热,龙眉紧扣,浑身散发着凛凛威严之气,一尊活生生的帝王,已经降临到了大周皇城之中!

    “末将在!”

    这时,徐长平和方宁泽也易换了称谓,他们知道,再不能在面前之人自称属下,从今以后,也再无福王殿下这一称呼。

    “把逆贼陈鸿洲给我拿下!”梁贤烨龙目紧凝,双眼发出的寒气,死死地直指还跪在地上的陈鸿洲而去。

    “是!”

    徐长平和方宁泽应声受命,顿时,灵宫大殿的后方,乱哄哄地,竟迅速冲出一大批禁军,长枪刀戟,黑甲白刃,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

    “梁贤烨!你!”这时,陈鸿洲已经全身发麻了,瞳孔极尽放大,目眦欲裂,只觉手脚冰凉,不听使唤,整个人大叫一声之后,却是瞬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胆!竟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徐长平一声重喝,随后拔起玄虎佩刀,刀身与鞘身摩擦声起,一柄虎纹长刀,架到了陈鸿洲的脖子上。

    同样的场面,就在不久之前内务府衙署里发生过,但这一次却是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因为前一次是放生,而这一次,是诛灭。

    一大群黑压压的禁军冲过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心中惶惶不安,这位新太子的脾性,他们真的看不透,如此凛冽手段,让每个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从未开口说话的秦皇后,突然站起身来,“梁…”她立马意识到有些不妥,而后换了称呼道:“太子殿下,既然你已继承大统,先皇灵前,你怎可擅动刀兵?”

    这番威而不僭礼的话,让梁贤烨心头一怔。他仔细望去,竟是父皇的发妻,秦皇后发的话!

    一国之母,国之母威,古来多少母戚纷纷扰扰!

    这一时间,让梁贤烨感到有些为难了,这位他很少接触的皇后,居然让他心里生出一丝不敢违抗之念…

    不过,随即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最后拜见父皇的场景,一位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老皇帝,亲口告诉他要把皇后的亲子八皇子立为太子,还要自己做一位忠君的辅政王…

    梁贤烨感到心中有些惶恐了,而后面色更加凌厉,没有顾及秦皇后,而是继续下令,“给我拿下!”

    徐长平持刀架在陈鸿洲的脖颈处,这时数千名禁军蜂拥而来,将这处场地团团围困,所有人大惊失色,难道这位新太子在算旧账么?

    众人脑海中迅速回闪和这位新太子的昔年往事,不过,他们又很确认自己从来没有与这位七皇子产生任何瓜葛,把他们围困在这里,又是为何?

    秦皇后面色惊恐,有些老态的花容,泪如雨下,什么叫得势?什么叫目中无人?而今,全部被这位新太子梁贤烨完美演绎。

    “诸位不必慌张,本王只是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陈公公有些交情。”梁贤烨缓和了面色,微微笑道,现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有恃无恐。

    陈鸿洲依然跪在地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要后悔什么,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想死!

    “太子殿下,再无王谓。”这时,内阁首辅李庞有些不怀好意地到梁贤烨耳边轻声提点,因为他很明白,现在只有拿出太子这个名头,这些人才会更加服服帖帖。

    “多谢李大人。”梁贤烨对着李庞微笑,而后直接迈下祭台,亦步亦趋,步步惊心,慢慢向陈鸿洲靠近。

    “梁贤烨,你别逼我!”陈鸿洲突然发出了一阵犹如恶鬼般的咆哮,歇斯底里,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但他还是选择继续挣扎。

    “你好大胆!”徐长平又是一声重喝,而后左手发力狠狠地朝陈鸿洲的肩头按压下去,立刻让他脸面贴地,头上的黑冠也顺势落下,瞬时须发散开,模样狼狈。

    “呵呵,本宫如何逼你?你又能做什么?”此时的梁贤烨,不仅易口自称本宫,而且,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信步渐近,两眼戏谑地俯视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陈鸿洲。

    “梁贤烨..你..你私拟遗诏..篡改圣命…你没有好下场的!”陈鸿洲鼓起全身力气,昂起脑袋狂吼,他越说,徐长平的手腕越发使力,甚至让他在说话时嘴巴直接触地,吃进灰尘,于是他的口中,唾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灰头土脸,已经没有了人样。

    陈鸿洲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闻声全部向他望去。

    私拟遗诏?篡改圣命?

    这是何等滔天大胆!

    不过,他们都在心底里选择不相信,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一片繁盛的大周的。

    梁贤烨面不改色,他依旧微笑着,脸上的轻松,与这肃杀冷冽的氛围完全不匹配。他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平淡从容,什么叫定力,这一刻,他展现的就是超越常人数倍的胸怀气魄。

    “你说我篡改圣命?证据呢?”梁贤烨敛起笑容,而后把手中的圣旨平展开来,双手紧握,面色凶狠地对头面贴地的陈鸿洲道:“你好好看看!这是我大周传国玉玺,岂能有假?”

    梁贤烨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清白一样,把圣旨高举过头顶,众目睽阅。

    其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文,犹如一道烈阳,在这阴沉的天色之下,仿佛照亮了整个天际。

    那确实是传国玉玺,这是没错的。众人呆呆地望着,没有任何神态…

    “梁贤烨!”这一声嘶叫,似厉鬼,似阎罗,凄凄惨惨…

    汩汩鲜血,从陈鸿洲的腹中上翻,陈鸿洲只觉胸中一口闷气不下,而后血液汹涌喷出,染红了地面,溅到了徐长平手上。

    “你若是不服,本宫就来细说你的罪名!”梁贤烨肃立身形,而后声如洪钟地道:“罪一,先皇在世之时,逆贼陈鸿洲欺君罔上,任人唯亲,做出不少伤天害理之事!罪二,三皇兄跪灵期间,陈鸿洲囚禁三皇兄,居心叵测!罪三,无端封锁皇城,命人把守城中各级皇亲贵族,文武官员府邸。罪四,谋害禁军正副统领,以及吏部侍郎、户部郎中和户部员外郎。”

    梁贤烨说完,如释重负,长叹一声,“陈公公,你可还有何狡辩之言?”

    这时的陈鸿洲,早已是半死之人,呼吸急促,眼冒金星。虽然他都听到了,可是,现今还有什么好说呢?一切尘埃落定,成王败寇,以后自己将成为史书上又一位声名赫赫的权奸,而他梁贤烨,将成为一位圣君,受万人敬仰,被青史芳歌…

    陈鸿洲趴在地上,竟哈哈大笑起来,嘴中的鲜血,尚未流完,伴随着唾液,粘粘稠稠,惨不忍睹。

    “梁贤烨,你这个刽子手…你这个王八蛋…”陈鸿洲停止笑容后,竟开始疯狂叫骂起来,疯疯癫癫,没有了神智。

    “带下去!”这时梁贤烨才算是稍微变了脸色,铁青着脸,对着徐长平吩咐道。

    于是徐长平把半死的陈鸿洲交给了身边的方宁泽,方宁泽带着一群禁军,亲自将他羁押了下去。

    “怪就怪,你当初不该与他作对啊…”方宁泽轻叹,当他听见梁贤烨罗列陈鸿洲的罪名时,听到禁军统领几个字时,他对梁贤烨的恭顺,已经充满了恐惧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