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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徐子毅

    村里拉牛车的陈叔,每天都在村里和镇上拉人,两点一线,时间也很固定。

    平时云遥回去的比较晚,连牛车的影子都看不到,所以今天她一看到等在镇子东边的牛车就兴奋地跑过去。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陈叔,问:“叔,还有位置吗?”

    陈叔同情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娃,明知道她没钱还是说:“有,快上去吧。”

    云遥掏了掏衣里口袋,想掏出三个铜板,但是口袋太满了,铜板都在下面,她好不容易捏到铜板,想掏出来,结果掉了一地银子。

    陈叔:...

    车上的人:...

    云遥先把铜板递给陈叔,才把银子都捡起来揣回口袋。

    她把背篓搬到车上,自己轻盈地跳坐上去。

    时间一到,牛车动了,云遥坐在边边上,晃着小脚丫,第一次体验坐牛车的感觉。

    她自始至终没注意到坐在牛车另一边的云德兴。

    晚上云遥拿出一头腌白菜切块儿装盘,黄婶的腌白菜酸辣爽口,配上米饭也是一绝。

    不知道是不是云遥的错觉,郁安脸上的肉好像多了一点,看着健康了,也更俊俏了。

    天快黑的时候,云遥端着火盆来到郁安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她把火盆放在地上,房间顿时亮堂不少。

    郁安还在抄书,他想在天黑前抄完,火光突然照到他昏暗的纸上,他的眼睛一下子舒服了,冰凉的手也暖和起来。

    云遥凑到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字她完全不认识,于是又摇摇头默默走开了。

    郁安见她摇摇头,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放慢了笔速,一笔一划起来。

    他好想让云遥再来看一次,心里又很纠结,纠结的过于专注,完全没注意到云遥又进来一次。

    云遥给自己房间也放了个火盆,倒在床上暖洋洋地睡了一觉。

    郁安抄完书,才注意到床边多了一套衣服,是一套加绒的长衫,他拿起衣服,底下还放着一双鞋和一块玉佩。

    玉佩是云遥前几天就当回来的,一直忘了还。

    那可是郁安饿死都没舍得当的玉佩,云遥怎么可能不管。

    郁安眼底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波澜。

    隔天云遥是被一声摔门声惊醒的,她以为是云家又来找茬,扛起斧头就冲向门外,一开门却被郁安闪瞎了眼。

    一袭白衣的他站在那里,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也不过如此了。

    郁安也愣住了,他一是没想到穿堂风的威力这么大,他甚至来不及拉住门,二是没想到云遥会突然冲出来,还扛着一把斧头。

    云遥见门口没有别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放下斧子,看了看郁安背上的包袱,问:“你要出门?”

    “嗯。”郁安点点头。

    “哦,路上小心。”云遥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真冷啊”就关门回去了。

    郁安幽怨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拄着拐杖离开了。

    到了村口,路过陈叔的牛车,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郁安回头,见是陈叔,刚想说没钱坐车,对方先开了口。

    “还往前走啥呢,快上车。”

    车上两个小媳妇见郁安疑惑,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像要抓住和他说话的机会。

    郁安这才知道,原来云遥给了陈叔十两银子,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他想出门,都可以招呼陈叔。

    十两银子够一户人家吃一整年了。

    陈叔兜里揣着银子,喜滋滋地把郁安扶上牛车,郁安一路上都楞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遥又睡了半个时辰才醒来,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梦到过仙君,清醒了才想起来是早上郁安出门了。

    有了火盆就是不一样,暖和了,也更能睡了。

    云遥也换上新衣服新鞋,来到灶房,昨天见底的水缸此刻已经满了,云遥舀出一盆水洗漱,然后掀开锅盖,锅里的米饭还是温热的。

    云遥吃了饭,去山上采了不少蘑菇,没有回家,直接背到集市,放在黄婶的摊位旁,然后潇洒地走开了。

    对面酒楼里,一名华服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无人看管的摊位,等蘑菇一点点消失,铜板像小山一样垒起来,他才站起身,离开了酒楼。

    陈叔把第一波人送到镇上时,并没有让郁安下车。

    “云小娘子嘱托我务必把你送到地方,你只管说去哪就好了。”

    “县衙。”郁安说。

    “啥?县衙?”陈叔震惊地说:“你去县衙干什么?那可不是咱小百姓能随便去的。”

    “陈叔放心,我只是去送书。”郁安说。

    送什么书陈叔不知道,但他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是要面子的。郁安都没慌,他怎么能慌。

    陈叔于是表面淡定,心里毛楞地驾车前往县衙。

    陈叔把牛车停到离县衙五六米远的位置,在牛车上等二郎回来。

    到了县衙,郁安把书递给迎上来的管家,管家随意翻了翻,惊叹不已:“郁公子的字果真妙不可言,对上书法大家也是毫不逊色。”

    就是落在小公子手里有点浪费。

    这话管家不敢说。

    “谬赞了。”郁安说。

    管家赞许地看了眼面前不卑不亢的少年,把报酬交给他,又从小厮手里接过两本书,对郁安说:“接下来是这两本书,时间很宽裕,就拜托郁公子了。”

    “好。”郁安没有犹豫,接过两本书抱在怀里,说:“那我就先走了。”

    管家点点头,正要说话,一只鞋突然掉到他的头上,发出“啪”的一声。

    “哎呦,是哪个...”管家揉了揉脑壳,正要破口大骂,一转头却见自家小公子正挂在外墙上,背对着他,两脚悬空,一只脚上还没穿鞋。

    徐子毅像往常一样翻墙出去玩,没想到今天出师不利,衣服被勾住了,他正准备翻回去把衣服取下来,右脚猛地一蹬。

    没蹬上去,鞋甩飞了。

    丢人丢大发了,徐子毅慢慢转头,想看看那个抄书的穷小子什么反应。

    要是敢嘲笑他,那小子就完了。

    然而目睹了全过程的郁安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表情淡漠地离开了。

    徐子毅一个没抓稳,衣服扯破一节。

    这可把小厮们吓得不轻,兵荒马乱地把小公子抓回去了。

    时间还早,郁安去买了一盏油灯,一瓶跌打损伤药,才让陈叔拉他回去。

    “原来郁小郎也是个识字的啊。”回去的路上,陈叔搭话。

    “学过一点。”郁安说。

    “那也很了不起了,咱们村算上你,也才两个读书人。”陈叔突然转过头,说:“听说镇上的书院最近招生呢,郁小郎不去看看吗?”

    “不了,我没有考学的打算。”郁安说。

    陈叔看了眼郁安的腿,突然发觉自己问的多余了。

    他这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