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困魇 » 二十五、诡异的发现

二十五、诡异的发现

    南山从梅林出来时,看到不远处的屋子门口聚集着不少吵嚷的人群。

    门外俏立着听杏阁里那些莺莺燕燕,个个气势汹汹,似乎是想冲入屋内,却被门内十余名衙役拦住。那些女弟子忽变得如此蛮横的声音,加上附近百姓们的帮腔,顿时盖住了衙役们的争辩。

    那十几名衙役自然都是安易县衙的人,早在十多日前便已闻讯赶来此地,替代百姓看守那些魔化人。

    许是久闻“听杏阁”盛名的缘故,从前衙役们每次与听杏阁的弟子交谈,总会用最恭敬的语气。即便其中不善言谈的几人,每次照面也都会摆出最恭敬的姿态。

    然而今天,当那些女弟子想进屋察看一下大师姐的身体状况时,却遭到衙役们的坚决阻拦。

    海棠作为听杏阁大弟子,因和善敦厚与乐于助人一直深受师妹们的爱戴,如今出了事,阁中弟子难免忧心忡忡地想看个究竟。但被衙役们这么一拦,本就心情糟透、有怒无发泄处的她们,顿时情绪失控地纷纷拔剑。

    衙役们想解释几句,却因她们的巧舌如簧与蛮不讲理,无奈地发现根本插不上嘴,只能一个个涨红了脸。沟通的欠缺最终导致眼前剑拔弩张的这一幕!

    南山旁观少女们咄咄逼人下衙役们一脸窘迫的表情,心中有些好笑,当然他更好奇衙役们为何这么做。

    刚想询问原因,柳回春已先一步开口,却是喝止阁中弟子的粗鲁行径。场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唯有小秋月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愤地指着那队衙役的头目,一个长得黑瘦、但给人孔武有力之感的中年汉子,喋喋不休地向师父抱怨。

    柳回春没有睬她,反而向那头目微笑称谢。中年汉子的脸一红,忙恭敬地抱拳回礼。

    南山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衙役们的阻拦是出自柳回春的暗中授意。可她为何这么做?

    南山想起不久前屋外百姓的那些议论——海棠这几日并未靠近那间危险的屋子,既然不可能为魔化人所伤,那为何会突然魔化?

    难道那日魔化人并未被捉尽,有漏网之鱼逃了出去,然后袭击了海棠?可若是这样,城中其他地方定会有大动静,不可能接连数日都风平浪静。

    又或许是那个东西在作祟,躲在隐秘处伺机对海棠下毒手?但若海棠受了伤,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众人。可为何直到被魔化的前一刻,她似乎都没有察觉?

    南山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未知让他心神不安。但不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何,海棠身上一定存在着古怪,因此让所有人远离她,无疑是眼下最正确、最防患未然的一种举措。

    这一刻,南山终于有些理解柳回春刻意隔离海棠的原因了,也由衷佩服柳回春的反映迅速与心思细腻。

    当然,南山猜测柳回春那么做也有其他原因,比如她从海棠身上看到或想到了什么。

    否则,当缓缓走近那道狂暴身影时,她此刻面上的神情也不会这般凝重与小心。

    南山从中嗅出了一丝危险气息!

    于是下一刻,南山毫不犹豫地追上了柳回春的步伐,希望与她守望相助。可令他感到郁闷的是,不久前熟悉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柳回春进屋前果断关门,让他再次吃了个闭门羹,而且这次坚硬的门板还险些硌扁他的鼻子。身后隐有几声轻笑传来,让他满头黑线。

    南山以为柳回春仍在因那根未兑诺的杏簪和他怄气,于是迁怒于灵芙儿。可当他红眼想找那只狐狸算账时,找了半天才在一棵老树旁发现抱膝蹲着、满脸悲戚的红衣少女。

    南山忽想起她不久前的仗义相救,心一软,转念想上前安慰几句。冷不防“红狐狸”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呜呜咽咽地不知在向他说什么,而且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让他一头雾水。直到最后一句话他才总算听清楚,竟是希望他能原谅自己。

    一根筋的南山还以为她是在忏悔之前做的那些诸如将银钱变成石头、将杏簪变没了等错事,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何时良心发现的,更好奇自己何德何能,什么时候竟能让一惯嚣张跋扈的她转性,并像现在这样鼻涕眼泪一大把的?

    好不容易等她平复了情绪,南山这才大手一挥,说功过相抵,他已经原谅了她。随后又郑重代表全体百姓向她郑重致谢,感谢她之前对柳回春的出手相救。

    灵芙儿忽然愣住了,下意识皱眉道:“我没......”忽又眼珠一转,改口道:“可我从没为那些事感到愧疚啊,因为那些事与我无关呀!”

    南山愣在当场,随后一步一退地遭受那只狡诈“红狐狸”的步步紧逼,以及一次次仿佛有理有据的质问——

    “我向你解释多少次了?你数数算算?”

    “你说是我做的,好,证据呢?有吗?”

    “证人呢?有吗?”

    “好,就算这两个都没有的话,你提供证人的口供也行啊!你有吗?”

    ……

    在“红狐狸”一波波密不透风的唇枪舌剑里,南山总算寻到还击的空隙:“可是,我刚才分明看到你哭了,还说让我原谅你……”

    “红狐狸”忽然仰天大笑,刚想游刃有余地回一句“我哭是因为想师父了,与你何干?”凯旋收官时,那个小混蛋的目光却已飘向远处——柳回春打开门,袅袅婷婷地走出。

    当然,令她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还在后头,那只狐狸精只是淡淡地扫了那小混蛋一眼,后者就如打了鸡血般屁颠屁颠地冲了过去,连招呼也不和她打。

    灵芙儿跺了跺脚,得胜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她一咬牙,忙摆出笑脸也跟了上去。

    柳回春看了眼灵芙儿,没有说话,率先入屋。南山忙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所幸这次没吃闭门羹。

    见柳回春默不作声,南山忍不住问她究竟发现了什么,后者却回了句很奇怪的话:“并没发现什么。”

    南山一愣,以为她还在生那根杏簪的气,于是悄悄传音入密向她解释与赔礼,顺带也三言两语解释了“美救英雄“”的误会。

    柳回春正准备从医箱里取银针,闻言手一抖,针落到了地上。她面上顿时涌现了一大片潮红。

    南山的举动如何能逃过灵芙儿的法眼。她不免气苦,于是施展屏障术想隔离这小子的音线,让他对着空气说话,没想到竟被这小子轻而易举地破开。

    无可奈何的她最后只能耍起嘴皮子:“按理说,还不到有蚊子的时候,怎么老有只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嗡的?”

    南山心里有鬼,忍不住干咳几声,捡起地上银针递给柳回春,后者红着脸接过。

    灵芙儿见状更来气,忽假装奇怪地问柳回春:“咦?柳妹妹的脸难道被蚊子咬了?”

    柳回春不解其意,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眼前这看着十分和善的红衣少女却已慢悠悠地继续道,“不然怎么这么红呢?”

    偏小秋月听到了这话,信以为真,口中嚷嚷着“哪只蚊子敢咬师父?”,然后十分霸气地说要进屋替师父打死那只蚊子,结果自然被她那阴沉着脸的师父赏了好几颗暴栗。

    屋外肃立的其余女弟子都是面面相觑,固然奇怪灵芙儿为什么会说听到了蚊子声,更不解师父的脸此刻为何果真那么那么的红。

    柳回春平复下紊乱心绪,直入正题,打破周围的诡异气氛:“刚才我进屋检查了海棠的全身,却未发现她身上有任何咬痕或被抓伤的伤口。”这也是在对自己之前某个举动及某句话进行解释,以打消某人的误会。

    “并没发现什么”,原来竟是这个意思,这自然比发现了什么更让人感觉诡异。而柳回春先前之所以将他拒之门外,竟是为了脱衣检查海棠全身,做这种事时男子自然不便在场。

    南山至此才明白,先前是自己想多了。

    灵芙儿心思最活络,下一刻看向海棠的头。柳回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就连她的头发我也察看过,并没发现任何伤口。”

    三人随后都是默然思索,屋外众人则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原因。

    “难道海棠姑娘患的病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中一名模样憨傻的大汉说出的话格外发人深思,让屋内三人都是心中一动。

    可惜这汉子随后又没脑子地加了一句:“莫不是海棠姑娘被什么撞坏了脑子,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

    南山忙转头掩面,不忍再看。果然那汉子话没说完,下一刻被淹没在了那些莺莺燕燕滔天的刀光剑影,以及诸如“你才撞坏了脑子,你全家才撞坏了脑子”之类的唾沫海洋里。

    南山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张牙舞爪的海棠身上,目光忽然一凝,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