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两不相欠
就在昌禾思索昊魇那缕怪笑背后的深意时，灵芙儿带哭腔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还疼不疼了？你没事吧？刚才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命来救我了呢！”
昌禾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指的是刚才他全身被阵法化成血肉、再与石像融合的整个过程。
他忙微笑摇头，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答着回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灵芙儿听了顿时破涕为笑:“也是，而且还换了个更好的身子，模样可比以前还俊了。真是因祸得福！”
昌禾始终微笑地看着灵芙儿。他刚想说几句什么，忽觉手里一软，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也被一只不知何时伸来的“狐狸爪”给紧紧握住。
昌禾面上一红，刚想轻轻甩开那只爪却又怕灵芙儿伤心。而且，他忽然注意到了“红狐狸”此刻正微微斜乜眼角，眼角所指方向可不就是昊洵所在方位！
昌禾顿时明白她这动作是在向昊洵示威，猛地就想抽回手，但他忽又是一叹，终究还是没有扫她的兴、拆她的台，甚至还主动反手轻握住灵芙儿的手。
昌禾这举动让灵芙儿不由浑身一颤。随后一抹比面上所染血渍还要鲜艳的红晕，自她双颊间化开。
昌禾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眼此刻又羞又笑的灵芙儿一眼，之后不知为何就不敢再看了。因为此时的她实在是太美了，饶是失血过多让她的娇颜略显苍白。
昌禾偷看灵芙儿时，始终强作镇定，但心脏沉劲有力的剧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举动与心绪。
灵芙儿假装不知，面上笑意却更浓了，心中一边欢喜得不得了，一边又暗笑这小子有贼心没贼胆。
她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昌禾强行将思绪从身旁那只狐狸身上移开，望向此刻依旧定定看着他的昊洵。对于眼前这绿衣少女，昌禾只能报以一叹，心里没来由有些难过。
曾几何时，当他们共同炼药，当他们携手望月，当他轻揽她入怀，他以为她定会是自己命中的那个注定。
直到千年前那桩宿怨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昌禾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与自作多情！
她一直都在报复他，或许她根本就从没有爱过他。
自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玩弄起他的感情，就如当年他利用她来对付她父亲一样。
尽管最终他放弃了那么做，可伤害已经造成，覆水难收。
想到这里，昌禾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千年前的欺骗千年后她最终又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了他。从此他们两不相欠，他不再需要为当年的事背负愧疚。
一切似乎已到此为止！
但这一切真能如此轻松地就结束了？
曾经铭刻于心的记忆，不会在一句“两不相欠”的苍白话语里，就立刻没心没肺地消弭过往的所有痕迹，包括温馨、痛苦与懊悔。
他对她一往情深，而她，当真从一开始就对他连一丝情也没动吗？
或许真是如此！
想起近来她对自己忽然表现出的厌恶，以及她那张视他如陌路的平静的脸，最后这一丝的希冀，终于也化为了梦幻泡影。昌禾感到微微的怅然。
两不相欠，到此为止，也许这样对他对她都好！
对，就这样吧！
这一刻，前尘斩断；下一刻，兵戈相向！
念及此，昌禾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昊洵并未恢复当年全部的记忆。
就在这时，昊洵忽然开口:“其实，我，我.....”
她本想告诉他，她从一开始就没骗他。
她起初并不知道父亲在这里，也不知杀母大仇，直到魔气入体后，她不知怎地就恢复了部分记忆，这时父亲才通过魔气找到了她。
她恢复部分记忆是在手套出现破洞以后。那一瞬，她记起了父亲当年那声痛斥人族带走阿福也就是她母亲的咆哮，得知人族杀母这桩大仇。
同样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若即若离地疏远他，并似有若无地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其实，打心眼里她是爱他的。她发誓，她一点也不讨厌他。
可就是每次被他接近时，她的心里总会生出一种厌恶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因何而起，她曾多次尝试着去克制，可惜总是收效甚微，有次险些呕吐。
后来，在诊治病人时，她面罩掉落，被魔魂趁机入侵。她的父亲凭借对这丝入侵魔气的感应，顺利找到了她。
当时，用父亲的话来讲，她因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些魔魂导致体内魔气乱窜，因而才会昏迷。多亏父亲及时赶来相救，她方才转危为安。
随后父亲就告诉了她千年前发生的那一切，除了南山就是昌禾转世这件事外。
尽管她一直都知道不该迁怒无辜，且久居人间也让她爱上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淳朴百姓，可当听到父亲说起要整个人族都为母亲之死陪葬时，那一刻，她的心中竟没有生出丝毫的排斥感，反而觉得父亲这想法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她象征性地替人族辩护了几句，之后莫名其妙地就完全认同了父亲的想法与做法，从此听命于父亲，并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实施计划。当然，她暗助父亲也有其他的原因。
那些假药其实与小秋月无关，都是她暗中配制的，最后在父亲的授意下，又在莫离暗助下，全都嫁祸给了小秋月。这就是小秋月当时为何对她怒目而视的原因了。
昊洵之所以嫁祸那丫头，主要因为自己被她发现了制假药的秘密。此外，她总觉得小秋月身上透着古怪，让她看不清。这种不安全的感觉，最终坚定了她嫁祸的决心。
令昊洵隐隐感到害怕的是，当看到那些假药让无辜百姓变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魔化人时，她惊讶发现自己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惬意。
这让她开始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后来南山恢复记忆，变成了昌禾。
当石像上沉积千年的灰尘一朝散去，当那张穿越了无穷岁月的熟悉脸庞再次呈现在眼前，她竟又恢复了一小部分当年的记忆——
她想起了他对她的悉心照料，也想起了她的求爱、她的那个吻以及当年金銮殿上那道曾经被她忽视的小小身影，心中对他的情也愈发炽热了几分。
对于自己身上出现的这些连她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可怕变化，昊洵很想将它们全都告诉昌禾。可当抬头看到，那个人的目光扫向屏障外那些行尸走肉似的魔化人，远处伤势惨重的那些蓬莱阁弟子，以及地上奄奄一息的“蓬莱子”时，她满怀希冀的心一下子就冷了半截。
宣告她的心彻底坠入寒潭的是，那个人随后望来的那道凌厉决绝的眼神，还有他给身旁红影的那个在她看来无比亲昵的拥抱。
直到此刻，她终于痛苦地发现，他们之间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最后她选择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一个字。
昌禾听到昊洵开口似想说什么，目光中蕴含着只有他能懂的无奈、纠结与柔情，心思不由活络了一下，一丝希望之火迅速从他心底窜起。
此刻的他，目光只知紧盯着昊洵的双唇，浑未觉得当他下意识扶起虚弱欲倒的灵芙儿时，后者的身体已与他的胸膛贴得越来越近，如斯暧昧。
昌禾迫切希望昊洵能说几句什么。哪怕只解释一句话，他也会立刻选择相信。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即使屏息凝神，他也终究没能再听到她的半个字。
“从前阻隔他们的是年龄，如今却是跨越种族的血海深仇，”昌禾摇头苦笑，如此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所以，即便她有什么苦衷，大恶大错既已铸成，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过去了！”
昌禾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指的是刚才他全身被阵法化成血肉、再与石像融合的整个过程。
他忙微笑摇头，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答着回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灵芙儿听了顿时破涕为笑:“也是，而且还换了个更好的身子，模样可比以前还俊了。真是因祸得福！”
昌禾始终微笑地看着灵芙儿。他刚想说几句什么，忽觉手里一软，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也被一只不知何时伸来的“狐狸爪”给紧紧握住。
昌禾面上一红，刚想轻轻甩开那只爪却又怕灵芙儿伤心。而且，他忽然注意到了“红狐狸”此刻正微微斜乜眼角，眼角所指方向可不就是昊洵所在方位！
昌禾顿时明白她这动作是在向昊洵示威，猛地就想抽回手，但他忽又是一叹，终究还是没有扫她的兴、拆她的台，甚至还主动反手轻握住灵芙儿的手。
昌禾这举动让灵芙儿不由浑身一颤。随后一抹比面上所染血渍还要鲜艳的红晕，自她双颊间化开。
昌禾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眼此刻又羞又笑的灵芙儿一眼，之后不知为何就不敢再看了。因为此时的她实在是太美了，饶是失血过多让她的娇颜略显苍白。
昌禾偷看灵芙儿时，始终强作镇定，但心脏沉劲有力的剧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举动与心绪。
灵芙儿假装不知，面上笑意却更浓了，心中一边欢喜得不得了，一边又暗笑这小子有贼心没贼胆。
她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昌禾强行将思绪从身旁那只狐狸身上移开，望向此刻依旧定定看着他的昊洵。对于眼前这绿衣少女，昌禾只能报以一叹，心里没来由有些难过。
曾几何时，当他们共同炼药，当他们携手望月，当他轻揽她入怀，他以为她定会是自己命中的那个注定。
直到千年前那桩宿怨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昌禾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与自作多情！
她一直都在报复他，或许她根本就从没有爱过他。
自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玩弄起他的感情，就如当年他利用她来对付她父亲一样。
尽管最终他放弃了那么做，可伤害已经造成，覆水难收。
想到这里，昌禾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千年前的欺骗千年后她最终又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了他。从此他们两不相欠，他不再需要为当年的事背负愧疚。
一切似乎已到此为止！
但这一切真能如此轻松地就结束了？
曾经铭刻于心的记忆，不会在一句“两不相欠”的苍白话语里，就立刻没心没肺地消弭过往的所有痕迹，包括温馨、痛苦与懊悔。
他对她一往情深，而她，当真从一开始就对他连一丝情也没动吗？
或许真是如此！
想起近来她对自己忽然表现出的厌恶，以及她那张视他如陌路的平静的脸，最后这一丝的希冀，终于也化为了梦幻泡影。昌禾感到微微的怅然。
两不相欠，到此为止，也许这样对他对她都好！
对，就这样吧！
这一刻，前尘斩断；下一刻，兵戈相向！
念及此，昌禾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昊洵并未恢复当年全部的记忆。
就在这时，昊洵忽然开口:“其实，我，我.....”
她本想告诉他，她从一开始就没骗他。
她起初并不知道父亲在这里，也不知杀母大仇，直到魔气入体后，她不知怎地就恢复了部分记忆，这时父亲才通过魔气找到了她。
她恢复部分记忆是在手套出现破洞以后。那一瞬，她记起了父亲当年那声痛斥人族带走阿福也就是她母亲的咆哮，得知人族杀母这桩大仇。
同样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若即若离地疏远他，并似有若无地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其实，打心眼里她是爱他的。她发誓，她一点也不讨厌他。
可就是每次被他接近时，她的心里总会生出一种厌恶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因何而起，她曾多次尝试着去克制，可惜总是收效甚微，有次险些呕吐。
后来，在诊治病人时，她面罩掉落，被魔魂趁机入侵。她的父亲凭借对这丝入侵魔气的感应，顺利找到了她。
当时，用父亲的话来讲，她因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些魔魂导致体内魔气乱窜，因而才会昏迷。多亏父亲及时赶来相救，她方才转危为安。
随后父亲就告诉了她千年前发生的那一切，除了南山就是昌禾转世这件事外。
尽管她一直都知道不该迁怒无辜，且久居人间也让她爱上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淳朴百姓，可当听到父亲说起要整个人族都为母亲之死陪葬时，那一刻，她的心中竟没有生出丝毫的排斥感，反而觉得父亲这想法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她象征性地替人族辩护了几句，之后莫名其妙地就完全认同了父亲的想法与做法，从此听命于父亲，并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实施计划。当然，她暗助父亲也有其他的原因。
那些假药其实与小秋月无关，都是她暗中配制的，最后在父亲的授意下，又在莫离暗助下，全都嫁祸给了小秋月。这就是小秋月当时为何对她怒目而视的原因了。
昊洵之所以嫁祸那丫头，主要因为自己被她发现了制假药的秘密。此外，她总觉得小秋月身上透着古怪，让她看不清。这种不安全的感觉，最终坚定了她嫁祸的决心。
令昊洵隐隐感到害怕的是，当看到那些假药让无辜百姓变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魔化人时，她惊讶发现自己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惬意。
这让她开始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后来南山恢复记忆，变成了昌禾。
当石像上沉积千年的灰尘一朝散去，当那张穿越了无穷岁月的熟悉脸庞再次呈现在眼前，她竟又恢复了一小部分当年的记忆——
她想起了他对她的悉心照料，也想起了她的求爱、她的那个吻以及当年金銮殿上那道曾经被她忽视的小小身影，心中对他的情也愈发炽热了几分。
对于自己身上出现的这些连她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可怕变化，昊洵很想将它们全都告诉昌禾。可当抬头看到，那个人的目光扫向屏障外那些行尸走肉似的魔化人，远处伤势惨重的那些蓬莱阁弟子，以及地上奄奄一息的“蓬莱子”时，她满怀希冀的心一下子就冷了半截。
宣告她的心彻底坠入寒潭的是，那个人随后望来的那道凌厉决绝的眼神，还有他给身旁红影的那个在她看来无比亲昵的拥抱。
直到此刻，她终于痛苦地发现，他们之间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最后她选择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一个字。
昌禾听到昊洵开口似想说什么，目光中蕴含着只有他能懂的无奈、纠结与柔情，心思不由活络了一下，一丝希望之火迅速从他心底窜起。
此刻的他，目光只知紧盯着昊洵的双唇，浑未觉得当他下意识扶起虚弱欲倒的灵芙儿时，后者的身体已与他的胸膛贴得越来越近，如斯暧昧。
昌禾迫切希望昊洵能说几句什么。哪怕只解释一句话，他也会立刻选择相信。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即使屏息凝神，他也终究没能再听到她的半个字。
“从前阻隔他们的是年龄，如今却是跨越种族的血海深仇，”昌禾摇头苦笑，如此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所以，即便她有什么苦衷，大恶大错既已铸成，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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