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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飞不顺心的随州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他接到朋友顾青城的书信,信中顾青城说他调到襄阳做了郡守,离随州很近,他想邀请杜宇飞辞了随州的官职到他的幕府中来,以便大家能早晚请教。另外义山、柯古、群玉、希复等人都已到了他的幕府,大家都热切期盼着杜宇飞能过来,以慰彼此想念之情,也好互相切磋,共研诗文。

    杜宇飞很快回复了顾青城,他答应交接好随州的公务马上就赶去襄阳和大家相会。

    杜宇飞到襄阳时,顾青城带着一众门客到郊外迎接,杜宇飞的弟弟杜宇皓也在迎接的人群之中,看到哥哥到来,杜宇皓忙上前给他行礼,杜宇飞看到弟弟也在,心中也是非常高兴,没想到兄弟分离了数年未见,今天竟同到了顾青城的幕府。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府上,顾青城先命人把杜宇飞的行李家眷安顿停当,然后又大摆宴席为杜宇飞接风洗尘。丝竹管弦声中,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甚是胸怀畅快。不知不觉,杜宇飞已是醉眼朦胧,不胜酒力。杜宇皓扶他回到顾青城为他安排的住处,莲莲正在家中收拾东西,看到杜宇皓扶着杜宇飞进来,忙迎上前,两人扶杜宇飞躺到床上。

    杜宇皓帮着莲莲整理了一会哥哥的书籍笔砚等物,问了些哥哥在随州的状况,和莲莲闲话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莲莲则继续收拾家里凌乱的东西。

    和杜宇飞结婚后,莲莲才知道他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她很庆幸自己第一次被逼接客就因嫖客打架而遇到了杜宇飞,让自己从此解脱出来,不用再被老鸨子打骂,也不用再被逼着去倚门卖笑。杜宇飞虽然年老丑陋,但心肠很好,对莲莲也很疼爱,有空的时候会教她识些字、弹弹琴。但他在随州的生活太过忙碌,很少有在家的时间,往往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又被人叫走,所以莲莲跟他学到的东西甚少。在他面前,她更像个做粗活的丫头,只能做些洗刷缝补、照顾饮食起居的杂活,杜宇飞的文稿、书籍她是万万不敢乱碰的,更不要说能和他心意相通、讨论些共同的话题了,为此莲莲有些苦恼,她一心想要成为夫君的贤内助,帮他誊写诗文、整理文稿,最好也能像夫君一样能作诗填词。于是她就抽空闲的时间把杜宇飞教她识字的书拿出来反复的看。竟也慢慢读了很多的书。

    陆杜沅芷病好之后,心境就有了很多改变,她对很多事情都不再苛求,有时间时,她依然会坐在池塘边看鱼儿们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杜宇飞,虽然并不像生病前那么强烈,但却没有减少。她很想去襄阳找他,他信中说他在襄阳的生活过的很舒心,每天和一群朋友们饮酒赋诗,或整理些文人逸事。自己多想也参加到他们当中,吟诗作赋指点江山,那将是多么恣意的欢愉啊!而现在,每天除了帮母亲浆洗缝补,就只能和周围一些庸人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陆母李氏抱着一大堆晒的将干未干的床单、被里、被面喊沅芷来和她一起拽一拽,沅芷答应着走出门来,她和母亲各扯着床单的一头,折成细条然后用力的各自往后拽,竖着拽完又横着拽。一边拽着各类单子,母女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氏说:“王大娘家的王通昨儿个被官府征去当兵了,这一走也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

    陆沅芷说:“听说现在河北也起判军了。”

    李氏说:“是啊,以前只是河溯地区有叛军活动,现在国家越来越动荡,河北也有人反叛了。”

    陆沅芷说:“我们住在皇城之中,倒是每天歌舞升平。好像太平盛事。”

    李氏说:“只要叛军不进皇城,这皇城里的歌舞就不会停。打仗只会让平头百姓受苦糟殃,对那些官老爷们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他们该喝酒还是喝酒,该看歌舞还是看歌舞。”

    陆沅芷说:“南方没有反叛吧?杜大郎在襄阳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李氏说:“南方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叛乱。杜大郎应该没什么影响,不过说到杜大郎,听妓院那些人说,他名声和运气好像都不是太好,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和他太走的近的好。。”

    沅芷说:“这是怎么说?”

    李氏说:“据说他从前在太子府呆过,后来太子薨后,他们那些太子党人仕途都很受影响。”

    沅芷说:“这些倒是听杜大郎自己讲过。”

    李氏说:“他只说了他好的一面,别人说他在太子薨后,和几个丞相、尚书家的公子也交往甚厚,那些贵公子都是些寻花问柳、华而不实的人。他跟着他们整天逛妓院饮花酒。本来凭他的才气,帮着丞相、尚书们写写文章撑撑门面,日子也应该还可以过得去,可他又说话不知深浅,竟然在皇上面前嘲讽丞相无才,让丞相都对他怀恨在心。”

    沅芷说:“哦,这个我倒是没听他说过。他怎样嘲讽的丞相?”

    李氏说:“据说是皇上写了两句诗,让丞相接着写下面两句,丞相想不出,就回家请杜大郎帮他写。结果杜大郎看一眼就对出了后两句,呈到皇上面前,龙颜大悦,大大夸赞了丞相高才。丞相回到府上对杜大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把替他写了这两句诗的事情透露出去,结果大郎出门就跟皇上身边的另一个人说了,让皇上马上知道了这件事。”

    沅芷说:“还是他那时年少轻狂,不知收敛。”

    李氏说:“是啊,这事让丞相大没面子,据说从那时起丞相就记恨起了杜大郎。”

    沅芷问:“你知道皇上出的是哪两句诗?还有他怎么对的吗?”

    李氏说:“我哪里能记得住,听人家说过马上就忘了。”

    母女俩人说着话不觉拽完了那些单子,李氏一边把叠在一起的单子都拍打整齐一边说:”打仗打的好些的后生都没有了!沅芷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沅芷听到母亲的念叨,就说:“您还是多操心一下您那双手吧!洗衣服洗的都裂成那样了。”

    陆母低头看看自己皲裂粗糙的双手说:“赶明儿买盒手药抹抹就好了。”边说着边抱起了那叠单子进了房间,准备分好了再给那些送过来洗浆的妓院一一送去。

    沅芷从房里拿出一盒面脂说:“先用面脂擦一擦吧。”

    李氏说:“算了,算了,还是等买来手药再擦吧。”

    这时隔壁响起女主人与收工回家的男人絮絮的话语声,让李氏不禁回忆起她与丈夫陆云迪曾有过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