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年的冬天，太子洵没了，是半年前的那次宫乱，太子洵当时明明只是后背上受了一些刀伤，太医也说无大碍。中秋时，楚林蓁带着我去狩猎，明明看到太子依然大好，还能骑马射箭，射下的一只兔子还送与我，怎么就没有了呢？

    太子洵的离世，带走了皇后娘娘最后的骄傲和体面，中宫再无聚会，也没有了笑声，连带着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内的梅花也没能开花，贵妃娘娘在冬至的时候提着餐盒带着我去过椒房殿，殿内被白色给覆盖了，一片肃静，椒房殿的宫人们只用呼气的声音说话，好似在椒房殿内传出声音就是禁忌。

    皇后娘娘只是在榻上艰难的起身，脸色惨白，指着殿内的大姑姑冰芯端茶和点心，茶真的很香，皇后娘娘说是前两天陛下托人去带回的红茶，配着黑糖和姜片，就算清冷如椒房殿，也温暖了许多。

    许是贵妃娘娘的陪伴和最难熬的冬日已经过去，新年的时候，春天的味道已经从南方飘了过来，皇后娘娘已经大好了，上了妆坐在椒房殿内宛如御花园的朱红的牡丹，果真是富贵倾城。

    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欣怡，我日日和贵妃娘娘在椒房殿陪伴皇后娘娘的时候，认识了欣怡，欣怡小小的身材，柔弱无骨，明明和我一样大的年龄，看起来就好像比我小上两三岁。

    “响儿，母后曾对我讲，如果哥哥还在的话，定许你做太子妃，这样你就是我的嫂嫂，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欣怡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在椒房殿的大秋千里坐在我身边吃着贵妃娘娘做的牛乳喜糕抬着头对我讲，已经接近黄昏了，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欣怡的眼睛里有着光，这是我在深宫一年来看过最有生意的眼睛了。

    “太子的离世我也很难过，之前和楚林蓁一起同他说好了，下次太子打一只羊，我们在郊外烤羊吃，太子说好久没有吃烤羊了，我还在等着楚林蓁再带我去郊外呢。”说着说着，我的心情也开始低落了，太子是多么明朗的一个大哥哥啊，他射箭的时候被阳光照的只有一个轮廓，拿着兔子向我走来的时候身后带着光。

    “响儿，我听母后说你已经好久没有回你的家了，会想父亲母亲吗？我就在椒房殿内，每日都能见到母亲，哥哥还在的时候，我经常和母后一起坐在这个秋千上，哥哥在后面推着我们，父皇也经常会来椒房殿看我们。”

    “我前一年刚刚被阿娘从清源村接来王城，我父亲很少照看我，我是祖父养大的，阿娘也很少来看我，以前祖父在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阿娘和父亲在哪里住，反正不在清源村和桃花源。哦对，我也有一个和你哥哥差不多大的大哥，他还在边境驻守边境，以前经常托他的士兵带来边境和皇城的新鲜玩意，不过最近没有了。”我突然想起了大哥，他好像也是太子的年龄，太子没有娶亲，大哥也没有娶亲，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把阿钏娶回家。

    “你大哥娶亲了吗？母后经常哭着跟我说哥哥还没有娶亲就去了，一点念想都没有留着我们，你大哥留了吗？”欣怡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的对我讲了这些。

    “我大哥也没有娶亲，也没有念想，在清源村的时候大哥是最俊朗强壮的少年了，清源村的媒婆姥姥经常来我家里跟我祖父说起大哥的婚事，祖父都是笑眯眯的对媒婆姥姥说‘我孙阿训不一定要觅得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但一定要觅得阿训最爱的姑娘，那在我家便就是最好的了。’。”我想了想大哥的样子，又看了看欣怡的样子，重合了起来，心里想着大哥最喜欢阿钏了，但是阿钏和大哥不可能，欣怡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了，大哥如果回来，我要将欣怡讲给大哥听。

    “母后也对我这样讲，母后当年及笄的时候与父王也是‘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但是外公的官职只是六品国子监司业，是配不上太子妃的身份的，但是父王就是要母后，当年执母后的手就要求太后祖母立母后为太子妃，父王说母后就是最好的姑娘了，至少在他的心里。”欣怡将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故事都讲与我听，却真真是与话本里一样浪漫。

    “天色已晚了，欣怡公主，臣女要走了，改日再来和欣怡公主聊天。”天色微微蒙，已经能微微看得到星星了，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看得到这样的星星，欣怡的哥哥没有了，等我的大哥回来，我一定将我的大哥也送与欣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