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个冬天，昭然和魏止回了王城与父亲阿娘一起过年，自昭然出嫁后已经过了很多载，昭然如今也有了一双儿女，大一点的是男孩名魏顾，小一点的是女孩名魏见知，许是青橙太久没有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很快就和他们玩成了一片。

    “早有耳闻，宋皇后的妹妹幸福美满，夫婿专一深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倪瑾瘦了很多，但是看得出来还是颇有几分当年的气质。

    “不敢当，我与魏止也只是过的小日子，家姐和陛下的美谈，魏止的家乡尽知。”我那一句放肆还未说得出口，昭然早已将倪瑾酸溜溜的话给堵了回去，我看着昭然完全看不出当初那个稚嫩的粉娃娃样子。

    “民间都传瑾贵妃知书达理，最讲规矩，怎么皇后娘娘与我娘子闲聊，瑾贵妃没有通报就打断了我们说话。”

    “魏止，你不要太仗着宋家的势来耍威风，你高娶宋昭然早就成为王城里的笑柄了，如若你们没有回乡，想必王城里的口水都能将你淹死。再说这是御花园，本宫怎么来不得。”

    我之前竟真的以为倪瑾自滑胎一事过后能认清楚自己的是非过错，能改正，可现在看来，有的人开始就是这样，就别指望一些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事情能令她改过。

    “御花园瑾贵妃可以来的，但是这是皇后娘娘家里人游玩，瑾贵妃今日，怕是失了规矩。”想必司眠是知道了倪瑾出了自己的殿往我们这里方向走，才急忙忙的要来替我与倪瑾在嘴上大战三百回合。

    倪瑾从来就不是一个见势头不对还依然冲锋陷阵的主儿，一看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她，连话也没说拂袖而去，司眠见倪瑾走了，向我行了个礼也要走，我留她一起用午膳，她说早膳吃的太多，午膳就不吃了走了。

    “这后面来的姐姐也是伶牙俐齿，有她在，我就不必担心姐姐会被倪瑾欺负了。”

    “昭然，有机会我带你去祭拜大哥吧。”

    我看昭然点着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出了神，再晚一些父亲和阿娘就会进宫来，是楚林蓁主动提议，进宫来一起吃一顿家宴，我说从前从未有过这种先例，楚林蓁说现在就是先例。

    晚膳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表演，我的意思是还是想多跟父亲阿娘昭然聊一聊天，搞得太隆重没什么意思，我去挖了好几坛我第一次在怡华宫的时候埋下的水天需，那是还在清源村的时候，云姥姥教我酿的酒，当年我刚刚离乡，尽力去复刻家乡的味道，想来现在也是可以开坛的时年便多挖了几坛。

    “臣竟不知皇后娘娘酿酒手艺也是一绝。”父亲满饮第一杯之后对我表示出了赞许，但是我总觉得父亲对我的称呼总是这样见外，许是礼数应当如此，我劝我自己不要多想。

    “仙儿自是什么都好。”其实楚林蓁的嘴巴生的极其好看，嘴角总是下意识的微笑，年少时他身着白袍扇着扇子，嘴角还是笑着这一幕让我记了很多年。若他不是帝王应该也是话本里的翩翩君子，小时候祖父教我念诗的时候念过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大抵就是着白袍的楚林蓁吧。

    这顿家宴我吃的很是欢喜，从瞬儿离去之后我其实吃的比以前少了很多，总是能想起瞬儿与我争抢糕点的时候，心情不好，自然进食也不香。

    今日我喝了很多酒，酒气氤氲间我仿佛看到了大哥，他还似当年一般澄澈的笑着，他看着席间的每一个人，很认真的好像要把我们都记在脑子里，我怔怔的看着他，又看向父亲阿娘和昭然，不知道已经数年过去，阿娘和父亲可还会想起大哥。

    然后我将碗中的酒洒向了地上敬给大哥，大家好像都被我突然的这个举动震惊到了，我说有点喝多了没拿稳，这水天需的年份久了，很是醉人。我其实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鬼神，但是刚才那一刻我宁愿去推翻我之前的种种不信去相信刚才那一刻大哥就是在我们的身边，与我们坐在一起笑着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