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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荐赵括

    邯郸城,万人空巷人声鼎沸。街道挤满了围观的国人,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子弟兵,谁又能按捺住内心的澎湃。有的满含热泪挥手告别,有的依依不舍紧追队伍,有的慷慨激扬鼓气助威。赵军雄赳赳,气昂昂,气势恢宏的从邯郸主道经过。大军浩浩荡荡从邯郸西门开出向上党而去,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连绵数里之遥看不到尽头。

    邯郸城西不远处的送君亭已是被挤得水泄不通,上到君王朝臣,下到黎民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人满为患,围在中间的便是赵孝成王赵丹与平原君赵胜,只见赵丹一袭明黄色的长袍,袍角由金丝勾勒,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长眉微挑,高挺鼻梁,深邃的瞳孔见绽放着洞察一切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平原君则一改往日装束,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甲,腰配六尺长剑,威风凛凛。

    “王叔此次远征,肩负赵国及万千赵人希望,寡人率众百官为你送行,还望早日凯旋归来。”赵孝成王殷切祝福道。

    “王上大可放心,胜定当不辱使命,守好上党。秦王无道,秦军残暴,胜立誓不让秦人染指一寸土地,同样让他们付出巨大代价!”赵胜言语间,从身旁的士官手里拿过一卷竹简放到赵王手中,“王上,胜有讨秦檄文,十胜之策,还请我王过目。”

    “秦师东出已有百年,胜多而败少,是故山东诸国皆惧秦怕秦,然赵国不然......”赵王展开竹简,认真默念道,“好,实在是上上之好,短短百余字,一解寡人心中之不快,十胜之策,扬我国威,长我士气,是大吉之照啊。”“不错,赵胜正是看了这十策,才有底气去上党碰一碰秦国这些臭家伙。”“万一是武安君白起领兵来攻,王叔可能抵挡?”“白起有何惧哉?不也是一个脑袋一个鼻子一张嘴。只要守好天门,别说是白起了,就算是秦王老儿来了,赵胜也要让他铩羽而归。”“王叔既然如此自信,寡人已是心安。王叔如有寡人帮得上忙的尽管说来,寡人必然竭尽全力帮衬王叔。”“臣确有一事要说,那就是请我王早日备好美酒,切莫等将士归来,没得酒吃,哈哈。”

    送君亭一阵大笑,待君臣相谈正欢之时,一个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抽噎的说道:“启禀我王,父亲蔺相如已在迷离之际,怕是撑不过今天了,蔺封特来报于我王,见我父最后一面,呜呜呜......”“什么?蔺相他......”赵王丹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冰冻,只觉眼前发黑,站立不稳竟是后退两步,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好在侍者旁边扶着。

    赵胜见状,安抚赵王道,“王上切莫伤心,丞相为赵国呕心沥血,操劳半生,是赵国的顶梁柱,还请我王尽快返回邯郸,见蔺相最后一面,以全君臣之礼。”赵胜此时的内心自然是喜怒掺半,喜的是这个老对头终于驾鹤西去,以后的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与赵胜作对了,而他这个代丞相也就顺林成长的名正言顺了,怒的是如此出征之际,却不早不晚来报丧,千挑万选的黄道吉日沾上了晦气,岂不是大大影响士气。正在赵胜打着小算盘之时,赵孝成王也是矛盾至极,先说他对蔺相如本就与他没有多少感情,反倒是在他亲政以来,总是处处不赞成,反倒是要看他脸色行事,在赵丹眼里,蔺相如和廉颇一样,都是父王留给他的两个老古董,每次廷议朝堂上下都以他们为导向,赵丹还要小心翼翼的学着做一个有风度的君王,只得插科打诨的表示“老丞相所言极是”,“此事就交由老丞相操办”等种种违心之言,赵丹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凌驾于王权之上的丞相,自己是应该喜欢还是讨厌。自从蔺相如重病在床,赵丹也不够探视一两次,对他而言,蔺相如的离开反倒让他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像脱缰的野马,任由狂奔。王叔赵胜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心仪的丞相,不仅有着血浓于水的家族血脉,更重要的是赵胜和赵丹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和决策都是一致的,即使出现分歧,赵胜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执行赵丹的命令,正如此次接收上党十七城,结恨与秦国一般,朝堂之上半数之人皆呈反对之意,蔺相如都病入膏肓,还上书要以道义为上,不予接收,是赵胜排除万难,给了赵胜百倍信心才下了决定,还自领大军前去驻防,但赵丹知道,王叔赵胜雄才大略,但不曾有过兵戎战阵之经历,硬着头皮去替他赵丹顶雷,赵丹早已默默记在心中,倘若打败王龁,守住上党,必然是继马服君之后又一辉煌成果,赵胜之名将永垂千史,这也是赵丹所想要看到的。如今蔺相如病逝,作为君王虽然不喜欢这个老人,但在如此场合,所有的臣民都在等待他的表现时,赵丹决然不能失了王者的爱民之心,惜才之心。只见赵丹泪如泉涌,几乎晕厥,还好内侍在旁,搀住这位摇摇欲坠的年轻君王,待情绪稳定后,才缓缓说道:“王叔可尽快启程,早日归来,寡人必然美酒相贺。”送走平原君赵胜及其一班门客,赵丹擦拭眼泪,略有哽咽,他知道赵国臣民都在等他做决断,等待这位年轻君王如何处理眼下之变故,“蔺相如丞相为国效力,为国谋划,是我大赵不可多得的名相,还请赵之父老随丹一同去看望老丞相,为老丞相祈寿!”

    “王上爱民,王上万岁!”一位老者带头喊道,余者皆随之口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步行到丞相府去为蔺相如送行。赵胜拜别赵王等一众大臣,翻上马背便扬长而去。留下赵王呆在原地,远远望着远去的背影。正待赵王折身返回,却听见远处“王上且慢,赵胜有话补充!”

    赵王见赵胜去而复返向前迎他,赵胜跳下马,跪在赵丹面前,“王上,请恕赵胜无心之错。”“王叔快快请起,何错之有?”“赵胜有两人推荐。”“奥?何人有此次魅力?竟让王叔去而复返推荐。”“一人是臣府上门客,名曰毛遂,此人有辩才,是难得的外交能手,外相之责可由他担任。”“既然是王叔推荐,定然是有能耐,只是外相现交由蔺相推举的虞卿担任,无故变更,怕引来风言风语,不如先观察一段时间,待王叔凯旋回来后在做决断如何?”“诺。”“另一人呢?”“另一人是未出世之英雄少年,臣手上的讨秦檄文十胜之策便是出自他手。”“难得人才,眼光犀利,看事透彻,确实难得。此人是何人?师出哪位名家?现在何处?”“此人便是马服君之子,人称马服子的赵括,现在在紫山园林为其父守孝。”“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王叔对他还有何认识,不如一同道来。”“臣与此子有一面之缘,只觉此子气度不凡,臣问他上党如何应对,他便滔滔讲解,虽未见上党,却对上党的地形地貌,位置关系梳理的极其明了,还为臣献计如何防守,如何以守为攻,种种言语表明:此子若假以时日培养,其功勋能力绝不在武安君白起之下。”“王叔言过了吧,赵括能有如此能耐,为何不曾听马服君提起过?”“此前臣也有如此一问,后私下了解,马服君每每出征,赵括皆是随军而去,父子多有商讨战况,是故马服君每战必胜。另外,至于马服君为何不提赵括能耐,臣推断是避贤罢了。”“既然王叔见过他一面,赵括可有为国效力的心意?寡人请他出山,可有难处?”“赵括,虽困于紫山,却洞察天下,虽为父守孝,却心系赵国战事,臣断定此人定会欣然为赵国效力,眼下赵括立誓为父守孝三年,期限未到,怕是难请。臣此番折回相告,就是希望我王能够重视二人,若是臣在上党不幸遇难,也好后继有人。”“呸呸呸,王叔岂能说出如此晦气的话,赶快收回!”“非臣晦气,战争本就冷酷无情,赵胜也非刀枪不入。臣只是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和能力下,多帮王上分担一点,这样就够了。”赵胜说着,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赵丹见状,亦是感动的抹了抹眼泪,握着赵胜的手,“王叔,你记住,上党守得住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前提是寡人要你完好无损的回到寡人身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寡人宁愿派别人代替!”“谢王上厚爱,赵胜知足了,赵胜会保护好自己,同样也会保护好上党的,请王上放心。臣,该说的都说了,请王上闲暇之时可以见一见这二人。”“王叔放心,寡人记下了。”

    赵胜拜别赵王,心平气和的奔上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