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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秦善楚

    王龁占领天门的消息不胫而走,上党剩下诸城的赵军人心惶惶,生怕第二天秦军打过来,除了天门驻防了十万赵兵,上党十六城基本都是韩人把守,结果赵人十万大军都败了,这弹丸小地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反抗便是自取灭亡,只好大开城门举起白旗望风而降,王龁收买人心,打出降者不杀的旗号,不费吹灰之力,顺势接收了皮牢,端氏,平阳,高粱等长平长子泫氏以西除了高都以外的所有韩地。高都,岌岌可危。王龁在天门修整了数日,迟迟未攻打高都,王龁以为高都孤城一座,驻防的皆是韩军,而且还是不入流的地方部队,相比大秦锐士,实在是毫无战斗力可言,拿下高都只是时间问题,碗里的肉早晚都要吃下,何必在乎一时?其实真正让王龁纠结而是拿下高都之后是否继续北上攻打泫氏长子长平诸地,越过长平半日可到邯郸,作为赵国西面最重要的防线,赵王不会视而不见,当初赵胜领十万赵军对峙天门,悄悄调防廉颇驻防长平长子泫氏一线便有先见之明,长平是赵国的底线,赵人会为之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长平,秦赵之决战便真的成了生死存亡之战。王龁也不曾犹豫,在拿下天门的当天夜里,便将自己的想法一并写在书信中八百里加急送往咸阳。战与不战就让秦王与武安君决定吧。

    咸阳宫一阵咆哮,秦昭襄王接到王龁八百里捷报并未感到高兴,倒不是王龁表现不佳,而是南面的楚国有些不安分,蠢蠢欲动让秦王大发雷霆,丞相范睢武安君白起侍奉左右不敢说话,等待秦王火气消弭。攻打上党让秦王下了很大决心,同样也操碎了心,上了年纪的他总觉得力不从心,他要求王龁每隔五日便将军中情况,对阵进度呈给他看,送来的竹简也堆成了小山,秦王明白这关系着他能否实现历代先王所完成不了的心愿。在他的规划里,有生之年一统四方未必能实现,但吃掉三晋还是有信心的。赵国这只中原铁老虎,只要击败他,赵魏韩便失了主心骨,三晋土地唾手可得,剩下的一统大业就留给柱儿来实现了。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着,没想到楚国在这个关节眼上跳出来搞事情,背后捅刀子使阴招,秦楚边境来报有大量楚军集结,似有犯境风险。秦昭襄王气得直跺脚,趁人之危出尔反尔,必须得给他们点颜色。桌上能摔的都被他摔个粉碎,看着范睢白起不说话,自觉刚刚有些失态,平复了下情绪,说:“楚犯境,当如何?”

    “我王宽心,此事不难。只需武安君到边境走一遭,下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让楚国老老实实退兵。”范睢察言观色,见秦王恢复镇定,口若悬河。

    “武安君是否方便?”

    “丞相既然有不动干戈便可震慑敌国之策,臣愿前往边境策应丞相。”

    “好,寡人有尔等左膀右臂,甚是宽心。另外,王龁兵临高都指日可下,今来信谈及是否继续深入对决与长平,寡人向听听你二人如何想法,武安君,你先说说。”

    “王龁将军率众与赵军周旋于天门,连战连捷大涨我秦人士气,理当一鼓作气。长平是邯郸门户,长平一失,邯郸便一马平川,上党事件让赵国理亏失了信义,怕是没有他国支援,继续深入长平,甚至拿下邯郸覆灭赵国也是未尝不可。”

    “丞相以为如何?”

    “臣赞成武安君想法,当今天下可与我大秦比雄者唯有赵国。赵国者,六国之脊梁也。上党不劳而获便是对我秦国之挑衅,不许以颜色教训教训他们,岂不会更有甚者发生,民间谣传能败秦者唯有赵国,自赵奢大败胡伤以来,廉颇偶有小败我军,山东诸国便如此大放厥词,我军中也风靡此等畏赵心理,这次正是抓住机会,狠狠痛打赵国一番以正视听。下臣以为,胜则我王之诏命诸侯无一敢说不字,败则严防函谷关蛰伏数年便可恢复。”

    “寡人也知道,赵国之影响力已得山东诸国共鸣,但与赵对决,不仅仅是军事对决,更是国力对决,赵国本土作战,补给便利,而我军恰恰相反,攻打上党已经耗去我大秦积攒数年的钱粮,继续打下去寡人实难想象会成什么样子。”秦王稷很无奈摇着头说道。

    “我王所言一点不差,每一场战争打下来消耗的钱粮都是天文数字,我秦人以耕战为生,自孝公起历经三代先王经营已是国库丰盈,粟粮满仓。而赵国土地贫瘠,不善耕种,更无多少存粮,国力较量一目了然。还请我王切莫犹豫,与赵决战!”范睢越说越是慷慨激昂,吐沫星子满天飞。

    “善,丞相代寡人答复王龁八个字:决战赵国,不胜不归!”

    “诺。”

    武安君白起当夜便带上三五亲兵直奔秦楚边境驻防大营而去,丞相范睢也不敢怠慢,第二天带上礼物,浩浩荡荡开往楚都陈都。楚王继位不久本无主意,就更没多少底气与秦抗衡,在朝臣的怂恿下,这才下命陈兵边境,伺机夺回些许土地。如今王龁大败赵胜,夺得上党大片土地的消息传到楚廷,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了锅,何去何从议论纷纷。昭、屈、景三家是楚国最大的势力,,每每廷议基本都是三家族长操持拍板,就连这次陈兵秦境也是出自三家商谋,楚考烈王不过在按照意愿去下达王命,权利被完全架空也就成了了摆设,唯一可以依靠的令尹黄歇也是势单力薄,只得从中周旋。

    说起楚考烈王,不得不提一下他与秦国恩怨。秦楚多有互有姻亲之血缘关系,早年楚怀王与秦宣太后本是一家,秦昭襄王也本着“善楚”政策,推动“远交近攻”方略,稳住楚国,对三晋不断用兵,后经楚顷襄王媾和继续保持暧昧,公元前272年为确保秦楚关系稳定,楚顷襄王将太子熊完质派秦国,太子熊完便是如今的楚考烈王,一来便是十年!直到楚王病危,熊完欲回国争夺王位,但秦昭襄王以情况不明为由禁锢在秦国。后其侍人春申君黄歇以偷梁换柱的计略骗过秦国人,使其逃归楚国并顺利继承王位。秦楚之间的瓜葛也便压在熊完心底,本想借秦赵缠斗之际,将失地收回,算是出口恶气。不曾想这赵国如此不经打,才多久就败守泫氏,上党之地尽归秦国。熊完想纸包不住火,这么大的军事调动,秦国不会不知,一旦王龁调头南下攻打楚国,亦或是武安君白起挥师侵略,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得不偿失?

    “诸位臣僚,安静安静,议一议我大楚应对方略。”令尹黄歇率先抛出话题。

    “秦国大败赵国,怕是我大楚无利可图了!”莫敖景川率先发言,双手一摊头无奈摇头。

    “怕个鸟,我大楚岂是泥捏的,不就是打嘛,咱们昭家可没怕过谁!”左司马昭平气呼呼大声喝道。

    “嗓门大管事你就出去叫去,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年迈的左尹昭阳冷冷的说道,“臣以为当立即停止一切对秦军事动作,与秦国谈和,现在形势尚不明了,还需蓄力蛰伏。”

    “对,继续保持’亲秦‘国策,不参与中原大国缠斗,掉头吞并倪国、邾国、鲁国这些小国岂不美哉?”景川顺杆爬,迎合昭阳老族长道。

    “话虽如此,但秦王不会善罢甘休,他还巴不得找个由头来攻打我楚国哩!”

    “不如派使者觐见秦王,说明缘由。”

    “秦王还忙着给赵国开仗哩,哪有功夫朝咱楚国使劲啊,想多了。”

    “嗨,你小瞧虎狼之秦了吧,秦国在争夺上党上也不过才投入了十万兵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早在怀王在世,秦相张仪曾言:’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如此规模何以抵抗?”

    “这话鬼才信乎!”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大楚地域辽阔,带甲亦是百万之数,有何惧哉?”

    朝堂上叽叽喳喳,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攀谈,希望自己的话可以一鸣惊人令人折服。昭阳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楚考烈王,手中一人高的檀木手杖重重的捶打着青石砖咚咚作响,眯着眼说道:“安静,安静!还请我王定夺!”

    “还请我王定夺!”众人同意口径,万口一词,恭敬的等候楚王发话。

    “诸位有谁能击退秦军,收复楚国失地,寡人现在就封他为大将军,即刻出征!”楚王青涩的声音稍有颤抖,王者霸气隐晦失色。

    众人无人敢回话,朝堂鸦雀无声。

    “既然大家答案是打不赢,不敢打,那又何必争执口舌之快,寡人觉得左尹的话很有道理,楚国需要蛰伏,需要休养生息。”

    “臣等无疑义!”

    “既然如此,令尹大人着手准备出使秦国,继续维持秦楚互不侵犯之盟约。”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