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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仓岭上

    赵茄被斩的消息不胫而走,秦营和赵营得到此消息后的态度可谓冰火两重天,廉颇气得拍案怒吼,本想让赵茄作个伺候老老实实勘察敌情,却不曾想战争还未开始就丢了一校士兵的性命,还大大折损了士气。而秦营中王翦因战前斩杀敌将大获褒奖,上表秦王进爵一级,秦军士气大涨,纷纷请命发起进攻,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王龁召集众将议事,看着拔地而起的南鄣城和南尉寨,王龁显得有些苦恼,空仓岭与丹水形成的狭隘通道,不仅不利于通行,而且也无法进行大规模作战,廉颇在此防御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倘若这样的关卡有多重,怕是秦军伤亡将不可计数。

    “升帐——众将议事!”

    “诸位将军,惊天动地的大兵团作战就在眼下,越过长平翻过太行山就是邯郸了,中原诸侯都看着我们剑锋所指。长平近在咫尺,廉颇起二十万赵军对峙与我,丹水南北东西都设有关隘,且是重兵把守,易守难攻,诸位这千古一战如何打法,如何取胜,还请畅所欲言!”

    “蒙骜愿做先锋,还请将军下令!”

    “不可鲁莽,蒙将军还需三思后行!王陵将军以为如何应对?”

    “末将以为,丹水西岸廉颇起鄣城与尉寨依托有利地形呼应防守,攻之难免伤亡惨重,不如改进攻长平为泫氏,可避免多重赵军阻击,迂回至丹水东岸伺机而动,寻找突破点。”

    “然泫氏处于丹水与大东仓河交汇处,质地松软不易大军登陆,而且滩地无遮无拦,必会成为赵军活靶,只怕廉颇的大军就埋伏在那也未可知晓。”

    “夜袭抢滩,赵军不会十二时辰埋伏其中吧。”

    “就算抢滩成功,赵军的防御体系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东岸的连绵木寨加之骑兵袭扰,一旦西岸的赵军阻断后路,我军便会被困在滩头,我军装备重甲,本是行动不便,加之松软土质,便会大大制约将士们的行动,是故不建议在泫氏登陆。”

    “有道理,那张唐将军有何想法?”

    “末将有个笨方法,不知可否?”

    “能胜便是好计谋,何谈笨不笨?”

    “将军请看,赵军的南鄣城靠山而筑,而南尉寨依水而建,皆是通往长平的交通要道。然而欲破此要塞,可绕山抄后,渡水袭右,然后前后夹击,为确保万无一失,可再派一支骑兵插在鄣尉之间避免相互救援,第一道防御当可破之。”

    “彩!正和本将军心意,不过空仓岭山连城,廉颇不会不在山上设伏兵策应,即要不动声色的取得制高权,又要迅速阻断后方援军,不得放一个敌军生还报信,此为此役胜败之关键所在。”

    “将军,张唐愿为将军分忧,担此重任义不容辞!”

    “将军,蒙骜是先锋,理应先往!”

    “王陵亦请命出战!”

    “都别争了,此战为长平首战,当以速战速决,诸位将军各有任务,互不偏袒。”

    “将军,您就下命令吧,老蒙的手都痒了。”

    “哈哈哈......”

    “命令:蒙骜率本部人马正面强攻南鄣城,王陵正面强攻南尉寨,吸引赵军注意力;张唐率一万锐士绕过空仓岭直插敌人后方,空仓岭若有赵军把守,务必歼灭,留一千弓弩手占据制高点袭扰赵军;王翦领三千铁骑游弋其中,根据战场情况,或追或歼,或援或补,自行调度,都明白了吗?”

    “明白,得令!”

    南鄣城笼罩的阴霾迟迟挥之不去,赵茄的死讯让赵军大添愁云,武安君归秦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入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寅时,天还未亮,秦军在张唐的带领下,自空仓岭以西顺着小路秘密而行,虽行动小心,屏息静音,但还是不时惊醒林中鸟兽,噗嗤一声还没看到影就消失在草木中,队伍也是蹑手蹑脚,走走停停。张唐的任务是赶在寅时之前,拿下空仓岭上的赵军堡垒,两个时辰内结束战斗,继而下山抄后,前后夹击南鄣城。时间紧任务重,张唐不敢大意,行军举止更是再三要求,不能打草惊蛇,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可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空仓岭。

    忽一声惨叫瞬息而过,惊出众人一身冷汗,张唐小声问道:“何故出声?”

    “启禀将军,有陷阱!”

    “陷阱?”

    “陷阱设在通往山上的必经之路上,应该不是狩猎而作,怕是赵军有意为之。”

    “叫大家小心行动,避免触犯机关!”

    “喏。”

    巡哨的赵军已经倚着木栅栏沉沉欲睡,众人的鼾声有节奏的伴奏着夜风显得十分和谐,山顶有着三处烽火台,各有五百兵卒驻守,廉颇当时筑起鄣城时便考虑到秦军绕山偷袭,故在山顶加筑烽火台以便预警,为了保险起见,三处烽火台修建的不足百米可遥相呼应,而且都在林密草深的隐蔽处不易察觉。

    “将军,赵军这样的烽火台有三处,遥相呼应互为犄角,具体守军多少尚不可知。”

    “明哨暗哨可都摸清楚了?”

    “都已探明,就等将军下令。”

    “什么时辰了?”

    “距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

    “好,传令下去,干掉哨兵,务必半个时辰内拿下三处烽火台,不得见明火,不得出声,不得放一个活口!”

    “喏。”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听嗖嗖嗖,赵军哨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应声倒地,一命呜呼。秦兵贴着城墙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燃起的篝火已经只剩炭灰,发着微微的红光,在微风的轻抚下忽明忽暗。横七竖八的赵军睡满一地,借着朦胧的月光,秦军小心翼翼的渗透到这片即将成为坟墓的战场,空气似乎都要凝结,等待一场屠杀盛宴的到来。

    “大黄,给老子回来,再不听话老子炖狗汤喝!”

    突如其来的呓语吓了秦军一跳,紧张的氛围直接提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顺着秦兵的脸颊滑到下巴,惊讶的眼神扫视着地上的熟睡的赵军,还好,除了几个翻身的以外,很快均匀的鼾声又有节奏的响起,虚惊一场。静止的秦军继续摸索往前走,只有不动声色的将睡梦中的赵军解决掉,这场战斗才是最值得称颂的。基本各就各位,众人举起手中长剑,等待将军下令,正待秦兵得意如此轻松便获得斩首战功,心中不免有些窃喜,盘算着军爵晋升到什么位置之时,总是会有意外发生:一赵兵猛然坐起,揉着眼睛却也只得朦胧看到站着的人影,有气无力的问道:“不睡觉,站着干甚?”

    都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刀口上舔血风险会越来越大,下令“斩!”众人手起刀落,赵人的脑袋便滚落一边命归黄泉了,而那个坐起的赵兵,也成为无头冤魂,僵坐在那任由血泉喷涌。几个惊醒的赵兵虽在抵抗,但奈何身心乏力,又无武器抵御,被秦军砍成了半截在血泊中抽搐着。三处烽火台下驻扎的赵军如出一辙,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失去了生命。

    烽火台,拔地而起的石楼,是用成块的山石垒砌而成,非常时期台顶都会备有干草树枝用于燃火示警,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有三名赵军换防,以防不测。张唐最为紧张也是最为关键的便是拿下这些负责燃火示警的赵兵,成功与否皆看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他们,要知道一旦示警,山下的赵军便会警觉,绕后的秦军很有可能变成赵军口里的肥肉,包围变成了反包围,处境可想而知。两处烽火台的守军被轻松拿下,这让张唐长舒了一口气,眼看寅时马上就要到了,最后的胜利已经向秦军招手,几名身手矫健的秦军口衔匕首,犹如攀山之猿猴,灵活机警,轻车熟路的顺着凹凸不平缝隙间距的墙壁爬了上去,本是成竹在胸的秦兵透过墙垛看到三名赵军并没有睡觉,而是一人猛擦火石,手里的鹅卵石被撞击着丝丝火花,一人架起干草,鼓足腮帮吹气,手中的草料冒着浓烟,若隐约现似有火花跳动,剩余的一人站在跟前把风,着急的东张西望。攀在墙壁的几名秦兵大惊失色,这可是千钧一发之际,胜败不可犹豫,奋力一跳,翻了进来,准备与赵军搏杀在一块,趁着人多牵制敌人,灭掉火种。不曾想把风的赵兵早有准备,抄起身旁碗口粗细的原木胸前一横,将众秦兵推至一角,为两位战友争取时间,秦兵的匕首不知多少次刺进他的胸膛,潺潺的血水从口中喷涌而出,眼神愤恨中夹杂不甘之情,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栽倒在地。剩下的两名赵兵一脸凶相,向着秦兵扑了过去,跳动的火苗是他们唯一赴死的希望,也许他会变成冲天大火,映红半边天,也许他只是一个小火苗,没有长大就被扼杀的婴儿,很明显爱开玩笑的老天爷选择了后者。

    战斗结束,只见天际已献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