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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败矣

    “咚咚咚”幽沉的鼓声回荡在长平战场上更显惨烈血腥,赵括全副胡服戎装,一领火红斗篷随风飘扬,身披棕色牛皮甲,脚蹬高腰战靴,头顶的黑铁头盔上插着一支大军统帅独有的红色雉翎。腰佩长剑更显威风凛凛,双手拿着小腿粗细的红头木槌,赵括挥舞着,敲打着牛皮战鼓,为前线厮杀的赵军呐喊助威。

    “启禀将军,秦之长平、泫氏壁垒皆破,秦军现向东退却,公孙成将军与胡昆、王恒、牛文将军合兵一处,正追击败逃秦军。”斥候报。

    “哼哼,皆在本将军预料之中。”赵括放下手中的木槌,下了鼓台,跃上心爱的白银良驹,指点江山道,“尔等随本将军奋力杀过去,把秦狗赶回咸阳!”

    “将军且慢!”原廉颇副将之首老将景腾谏言道,“将军,末将以为秦军败的蹊跷,还请三思!”

    “奥?老将军有何指教?”赵括轻蔑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白首老将。

    “我军从寅时渡河到眼下攻破秦垒,秦军竟未派一兵一卒支援长平,蒙骜所部仅靠十万之众抵挡我四十万大军,明眼人皆知此乃以卵击石,然而却也不撤。是故以为秦军使诈,故意引诱我军追击。”

    “本将军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深见解,也不过尔尔。本将军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赵括更是趾高气昂,侃侃而谈道,“秦军主力皆在光狼城,王龁有心支援,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是故一天未有增援。至于蒙骜为何守了一天才退,那就更好解释了,蒙骜乃是齐人,被秦王拜为客卿,急于表现自己才把队伍拉出壁垒与我军对峙,后力不能即退到壁垒内防守,泫氏军一压上去,蒙骜腹背受困,岂能不撤,难道他还等着全军覆没吗?”

    “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否留十万兵力于此,以防不测。”

    赵括犹豫了下,不屑的问景腾:“敢问将军三十万赵军打四十五万秦军可有胜算?”

    “难矣!”

    “即然难矣,那就免开尊口,我赵括才是这长平主帅,你只管服从命令便是!驾!”赵括冷冷的撂下这句话,风驰电掣而去,留下傻傻的景腾杵在原地呆若木鸡。

    血色的洪流咆哮着,嘶吼着,沿着丹水由西向东奔腾而去,整个长平都为之颤抖,哒哒的马蹄声贯彻整个空仓岭,山林归巢的鸟禽受惊尽散,那血红的残阳映红了苍穹,也染红了大地,六月的高温蒸发完暗黑色的土地中最后一滴污血,空气弥漫这令人窒息的恶臭与血腥。遍地的死尸夹杂着断壁残垣犹如炼狱之修罗界鬼蜮一般,可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不假。借着从空仓岭撒来的最后一缕夕阳,赵括直入秦军壁垒,望着满目疮痍的秦营,赵括意气风发感慨万千,用马鞭指着秦营道,“看看还有多少存粮!”不一会士兵来报,“禀报将军,秦军粮仓空空如一,不见一粒粟米,秦军断粮!”

    “原来秦军进攻不过是垂死挣扎,死守待援不过是假象而已,秦军断粮,长平必败矣。”“早知如此,就该早早来攻,白苦了这么久,还是赵括将军深谋远虑!”“秦军也是肉长的,这才一天就兵败如山倒,我们要一鼓作气,杀到咸阳城下”......身旁的将领议论纷纷,赵括在为自己的英明圣断而洋洋得意,见众将对自己百般敬仰,一发不可收拾,“一切尽在本将军掌控之中,不过小小王龁,成不了气候,何惧之有?若是武安君白起掌帅,本将军尚要细细思量一番。”

    “赵括将军年少有为,此番大战必然扬名立万,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只怕是马服君之荣耀未必能及也。”

    “何止何止,武安君白起来了也逆转不了这败局,长平大胜,可捷报于邯郸!”

    “白起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能下得了床已经算是命大了,哈哈。”

    ......

    将领们的溜须拍马令赵括如沐春风,这可是他第一次掌兵,更是他第一次胜仗,待凯旋归国,两旁官民夹道欢迎,鲜花美酒,赵王也会亲自出城相迎,为他这个救国英雄牵马执凳,娇妻美妾揉腿捶肩......”将军,追吧,不要让秦军跑了!“美妙的幻想被无情打断,不过赵括并不生气,因为这些都是不久的明天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士气高涨的赵军是可用的,眼下之有彻底打败秦军才是最为关键的。”兄弟们,随本将军杀过去,不要放走一个秦人,犯我疆域者杀无赦!“

    赵军合并一处更是声势浩大,四十万洪水猛兽席卷而来直奔老马岭。

    老马岭峰峦起伏,峰高崖陡,气势雄伟,若骏马奔腾。这里地形险要,沟深崖陡,东西皆为峡谷大壑,左深涧,右峭壁,隘口处南北两侧山峰对峙,中间只有一路可通车马。赵军先锋浩浩荡荡追击至此,却堵在了这一线天处,待赵括挥师而来已是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为何不速速通过,千夫长何在?”只见一满脸大胡子的将领从人海中挤出,单膝跪地拜道,“启禀将军,有人拦路,是故停滞!”

    “何人这么大胆子?贻误战机本将军唯你是问!”

    “挡路者自称将军之故友,硬拦着不让通过,说是见到将军便可见分晓,末将不明就里只好等将军到来定夺。”千夫长站起来,摆了摆手,士兵们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只见一对黑白交融打扮的少男少女在前,七八个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紧随其后。赵括眼神定格在少女身上,冷冷的说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为你而来,为四十万赵军而来!“少女含情脉脉,眼神不经意间露出悲痛之情。

    ”你是代表自己,代表墨家,还是代表秦国?“

    “这很重要吗?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再追了,秦军没有败,而且......“少女话说到一半,赵括便不耐烦的打断说,”蝉玉,你走吧。“”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因为你是秦国人!“”难道我是秦国人就有错吗?!“”不要再说了,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现在就走,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你......“蝉玉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旁的少男拉着她,”师姐,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种人不救也罢,我们走吧。“蝉玉虽伤心欲绝,娇滴滴的随着小七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回头看了这个马上少年将军,”此番秦军乃是武安君白起指挥,你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便走了。身后的民众见状,纷纷慌忙跪地请命,一老者牵住赵括战马的笼头说:”将军啊,千万不要在追了,我们本是长平山人,祖祖辈辈在此打猎为生,是地地道道的三晋之民,我们也见过战败后军队撤退的样子,但今日秦军不像是战败撤退,还请将军三思啊!“赵括心神有些慌乱,蝉玉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不敢确定,可根据他所了解到的却是完全相反:武安君白起早就病重不能下床,怎么可能忽然到长平指挥,退一万步说,即使来了,可安插在各处的暗探哨兵却无一人禀报,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雪藏在秦营却无人知晓,岂不蹊跷?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蝉玉包藏祸心,不想让秦国战败才编出这么一个由头,白起可是他大父耶!想到这赵括坐直身摆,笑着说道,“老人家,乡亲们,快快起身,本将军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三晋不比秦军军容,大家多虑了。”

    “将军,草民知道,军队打了败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皆在常理,可是逃亡之人神色必然慌乱惊恐,这个草民还是一眼可以看得出来的,可是秦军败退,草民却看到的是镇定自若,谈笑自若的军队路过而已,所以草民斗胆劝谏将军,不要再追了,小心中了秦军埋伏啊。”

    “休得胡言扰乱军心,尔等速速离开,否则本将军不会轻饶你们!”赵括怒发冲冠,指着瑟瑟发抖的山民,“把他们拉开再挡路,统统军法处置!”

    “将军三思啊......”山民被士卒拉到路旁仍在喧哗,赵括不予理会夹马前行,大军随之开拔,只听身后传来,“不要拦着我,我乃三晋之人,不愿为秦所俘,作虎狼之民,若将军执意葬送大军性命,我等愿以死明鉴!”待赵括勒马回看,几位山民皆倒于血泊之中,只留下身旁惊魂未定的赵兵。赵括于心不忍,招呼身旁卫士,“此等山民皆义士,当好生厚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