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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关下

    “报——启禀将军,我长平关被秦军偷袭,现已失守!”赵骑飞马来报,提溜一滚跪拜在地,诸将闻之皆面如土色,赵括更是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要知道,赵军主动越过丹水进攻,便意味着丹水防线壁垒不复存在,倾巢而出的赵军随时都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而百里石长城是赵军的生命线,更是赵国的喘息之咽喉,而这长平关位于丹朱岭与郎公山之间的山脊上,长平关北坡平缓,南坡陡峭,此关沟通上党南北之必经关隘,要得上党全境,长平关至关重要。另外长平关作为百里石长城之西门户,连接郎公山、羊头山、金泉山、马鞍壑,宽一丈三尺,高四尺有余,借助山脊之地势居高临下,是一处天然屏障,借助长平关之优势,赵军只需要少量弓弩手便可守好此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军事要地。可是一旦长平关失守,秦军便会沿着石长城一路往东破坏防线,故关岌岌可危也。莫说是战胜秦军,能够全身而退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故关再有差池,那我赵国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想到这,赵括不禁脊背发凉,嘴里念叨着,“不要慌,不要慌,故关还在,还有机会,赵中将军,你速带本部人马支援故关,与赵非将军合兵一处,切记:故关不能丢!”

    “喏,末将这就回援。”

    “长平关丢了,故关压力巨大。故关在,我长平四十万赵军活,故关失,你我都得死在这,邯郸更是朝不保夕,你可明白?”赵括语重深长的说,“若故关无恙,你可伺机夺回长平关,本将军随后便会派另一支人马支援你部。”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反之,末将提头来见!”

    望着扬尘而去的支援部队,赵括似乎从天上一下子掉在了粪坑里,精神也萎靡了许多,“你且说说,秦军如何偷袭我长平关的。”

    昨夜,月高风清。

    老马岭战场灯火通明,万马奔腾。远在长平关的赵国守军似乎清晰听到前沿无数赵国男儿的厮杀声,咆哮声。这夜同样难眠。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再敢靠近,弓弩无眼!”长平关上高呼警报,各处垛口火把齐刷刷亮起,余众士卒闻声各就各位,高举手中弓弩指向关下。

    “好兄弟,不要误会,我乃是长子裨将,奉命率两百守军支援长平一线。”

    “是友军啊,你们还是原地待命,天亮了再言进关吧。”

    “好兄弟,开下关门放我等进关,我这还有探知秦军军事消息,有手书一封,务必交由赵括将军,误了时辰会出大事的,还请通融。”只见月光下领头的将领挥舞着手里的信笺,这可让长平守将犯了难,看着为数不多的“赵军”,理论上来说是不该怀疑什么,可眼下非常时期又不得不防,对方口称掌握秦军秘密,万一耽误了时机,真说不准有掉脑袋的下场,正值犹豫之际,旁边小校探头贴耳道,“将军,长平关以北尚不至于能有秦军渗透,若有敌军,怕是长平关早就不安稳了。将军疑惑,何不让对方领头的只身过来,待验明真身再考虑是否放行。”

    “言之有理,还是你小子机灵。”守将拍了拍小校脑瓜赞赏一通,转身对关下喊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将军上前出示长子之手书方可放行!”

    “如此甚好。”关外之将示意左右,小声说道,“你三人陪我前去,告知兄弟们,准备动手!”说完只见四骑缓缓往前靠近,长平关北坡低缓人骑在马上伸手刚好能够到关隘的垛口,借着月光与火光守将仔细打量着自称为长子裨将的年轻小将——眼如丹凤,眉如卧蚕。鼻高粱深,唇方口正。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píxiū)临座上。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我也去过长子几次,为何不曾见过阁下?”“无名小将,不登大雅之堂,将军自然不曾见过,此乃县守大人手书,请过目。”长平关守将蹲了下来,接过小将从怀里掏出的一纸锦帛,展开锦帛疑惑而又小声的念道,“看好长平关,夺占在今晚。”守将还没反应过来,小将一个鲤鱼打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住守将的领口一把拖到地上,守将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身体还不住的抽搐着。关上赵兵怎会料到这般变故,见将军趴在关下一动不动,救也救不得看着只是干着急,无人发号施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将大喊:“兄弟们,我乃长子守将,现已投降秦国,约定秦军今夜南北夹击长平关,你我皆是兄弟,赵王贪得无厌,何必为他白白牺牲?不如投降秦国,耕战为荣岂不快哉!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小将见赵军有些动摇,一个手起刀落,守将的脑袋滚落一旁,身后的士兵捡起头颅挂在长戟上,赵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没有了主意。如果此时有人能站出来说投降,估计赵军也就扔下手里的兵器不再做任何抵抗。可偏偏事与愿违,赵千夫长立刻振臂高呼,“兄弟们,都快醒醒,怎么可以认贼作父!不要受他蛊惑,秦国屠城忘了吗?各位的老婆孩子还在邯郸呢!他们这么办?听我的守住长平关,秦军就不会得逞!”赵军这才如梦初醒,小将见状不妙,纵深一跃从马背上跳到关上,随后的两万五千“降军”纷纷效仿,长平关被黑压压的秦兵全面覆盖,当初赵括留在长平关兵力不过千人,如何抵挡得住这股虎狼“降军”,赵军寡不敌众渐渐招架不住,赵千夫长一边战斗,一边将身旁的小兵推到墙角,“狗子,快去报信,秦军偷袭长平关,长平关失守,请求支援!”“赵哥,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战斗!”“快走!留下来大家都得死!你还年轻,你得活下去!快走!”一不留神,赵千夫长被敌人狠狠砍了一刀,忍着疼痛将对方一削为二,“快走!”狗子望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赵哥大口吐着血水,还在苦苦挣扎着,不知不觉便被团团围住,淹没在人海中。狗子知道,长平关也许只有他能活,也许都得死。待“降军”靠拢过来,狗子像泥鳅一般沿着城垛划了下去,逃出生天。不过半个时辰,赵军如秋风扫落叶,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降军”来不及收拾,便将长平关的红旗拔下换成了秦国的黑旗。

    至此,长平关失守。

    “传令兵,速报将军,言:翦不负君命,已拿下长平关,留五千守卫,天亮前,势必拿下故关,请放心。去吧。”小将看了看月亮,已是临近丑时,上天给王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五百士卒换上赵军服装,合剩余部队随我诈开故关,疾行前进!”

    长平关的厮杀声也引起了石长城上其他各处关隘的警觉,奈何兵微将寡,自保尚且艰难何以支援,只得坚守壁垒,等待主力援军能够尽快杀回,敢怒而不敢言。

    故关,后人称之为井陉关(狭义解释),所谓“古称险要,固畿南一大关键”指的便是此处,更有“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羊肠一线之险。故关背负太行,遥对华北平原,扼晋冀交通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为军事上所必争之地。如今秦赵对峙,故关在谁手就意味着胜败由谁主导,当初廉颇在构建防线时,着重确定了故关的地位,不仅修缮的固若金汤,更是重兵把守,是故曾放言“绝不让秦军越故关一步!”如今赵王换将,赵括执掌长平军权,不仅帅帐移防至韩王山,更是将故关的守卫由原来的五万缩减到不足两万。赵括以为:故关本为天堑,依托地势防守绰绰有余。一旦有变,近在咫尺的大粮山尚有机动部队三万,除非秦兵分兵十万,否则休想染指故关。突发事故完全可以应付得了,更何况赵为攻,秦为守,王龁招架尚不得过,又怎敢分兵操控这盘大棋,除非武安君在世,他人绝无此格局,可惜武安君病入膏肓,已无希望也,赵括恃才傲物,不以为然。。

    故关守将早就收到“降军”攻破长平关的消息,望着火光四起的长平关,听着喊杀震天的老马岭,故关人人自危。守将赵非本是有勇无谋之人,更是缺乏主见好大喜功,长平关火起之时,他就将连接羊头山之道路用大石封死,只留南北通道可供进出,可谓惊弓之鸟,闻声而怯。

    厮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厄运在一步步靠近着故关,关上守军紧张的氛围瞬间凝重了许多,有士兵竟然紧张的汗流满面,浑身颤抖。毕竟两万守军中半数以上乃是未经战阵的新兵蛋子,莫说上阵杀敌未有经验,就连那学模学样做出战斗姿势的十二三岁孩童,也抱着长戟形神俱恐。

    “将军快看,远处有人靠近。”士兵指着远方,确实有不少黑点影影绰绰的往故关靠近,隐约间还伴有断断续续的厮杀声。“看,是我们的人,一定是长平关活下来的士兵,将军,快开关门,放他们进来吧。”“是啊将军,救救他们吧。”“不可啊将军,秦军定然尾随其后,一旦秦军入关,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三思啊!”“怎么可以见死不救,皆为赵国同袍,岂能因畏秦而寒了众将士的心啊。”“故关是我长平四十万大军的生命线,岂能有失,你一小小校尉,怎能担待这失守之罪过!”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本将奉命死守故关,关在人在,关丢人亡!长平关已经失守,故关便是最后一道防线,一个可疑人员也不能给老子放进来,都听明白了吗?”

    “喏。”

    ......

    十几个溃败的“赵兵”已经踉踉跄跄跑到关下,惊慌失措的叫关道:“快开门,放我们进去。”“你们去别处吧,关门不会打开的,快逃命去吧。”“好兄弟,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吧,就算是活着回了邯郸,也会被当成逃兵处死的,只有这里才能收留我们,否则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

    “将军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秦人的刀斧之下吗?”

    “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故关不得有失!”赵非无比认真的说道。

    “将军,长平关战况我军一无所知,何不将他们放进来问一问,我军防守好所有准备。”副将贴耳细说,“若是将军不放心,问完何不将其......”说着,胳膊一横,做了个“咔嚓”的动作。赵非若有所思,纠结的表情明显被副将的话动摇了,“十几个兵,翻不起多大浪,末将安排。”“好,切不可节外生枝,若有异心不留活口,若是友军好生安顿。你可见机行事,先斩后奏!”“得令!”

    故关竟然忽然投下十几个篮筐,“上来,拉你们入关。”关下的十几个“赵兵”一脸惊愕,刚刚还义正严词拒绝接收逃兵的冰冷关隘,本以为入关无望,结果峰回路转,不管怎么样,先入关再说。“赵兵”刚被拉上去,便被守军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左拥右簇押到赵非面前,“将军,这是何意?”“你们身份尚且不明,待将军验明正身再说。”“如此简单,有劳这位小哥取下我的腰牌,身份不就明朗了嘛。”身旁的士卒在“赵兵”腰间摸索了一番,整得“赵兵”左右躲闪,取到腰牌呈给赵非,赵非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赵兵”,一脸疑惑的打量着,“你是长平关副将赵奢?”“末将不敢攀功,与马服君同名而已。”“本将军印象中,长平关的守将没有你这般年轻的副将?”“将军,若这腰牌都不能证明我兄弟几人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松绑。”“谢将军。”“说说长平关战况。”“长平关失守,近千我军将士死于敌手,仅我几人受命传信突围,不出一炷香时间,敌军便会兵临故关关下。建军可要早做打算。”“可知敌军什么来路,军力多少?”“秦军从西而来,跨过丹朱岭绕到我长平关北面,趁我军不备突袭了关隘,只见漫山遍野皆是秦军,少说也有五六万人吧。”“可知秦军统帅何人?”“不知。”“带他们下去吃些饭食。”“喏。”

    秦军果真不期而至,摆好阵势叫嚣若不开关格杀勿论!得到的答复便只有无数箭羽。黑压压的秦兵架起云梯,不及伤亡的疯狂向关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