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窍税的去向
杀了县令与执事之后，许云清料定县内已无威胁，竟然大摇大摆走进一家酒肆，招手要了两斤牛肉。
至于钱，当然是从官府里拿来的。
许云清在县衙的一战已然惊动全程。涧县百姓对县令与执事积怨已久，此时见许云清留在城内吃吃喝喝，不但不躲避，甚至还热情相迎。
至少，店小二送上牛肉时，还额外给了一些茶点。
许云清吃着牛肉和茶点，翻开自己从县衙中找到的《七窍税上贡录》。
细读之下，许云清才知道七窍税是什么。
这要从这个王朝说起。
当下的王朝称作贺朝。由“至圣始祖皇帝”在二百七十三年前一统天下之后建立，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四位皇帝，是为“至圣继业皇帝”。这位至圣继业皇帝修炼天赋惊人，二十岁就已证道宗师，成为天下八位宗师之一。如今只有二十六岁，但已是当世最强三人之一。
有这样一位皇帝本应是中兴之象。但至圣继业皇帝除却修炼之外不问国事，加上王朝二百七十三年积弊已久，他在位这七年间国家财政亏空严重，国库空得几乎可以跑马。地方世家与门派各自割据，近年政令连京城都出不去。若非至圣继业皇帝修为了得，只怕已被哪个高官显贵逼宫篡位。
而当朝皇帝也不愧是修炼到宗师境界的人物，想到的救国之法异于常人：他从古籍中找到了古代的一种祭祀之法，乃是用修士心脏作为祭品，沟通上天修改气运，强行延续国祚。
至于需要的修士心脏数目，则是六千六百六十六颗。
天下最大的修炼宗门是圣宗，但圣宗本是护国宗门，并且近年来越来越多地插手国事，隐隐与朝廷分庭抗礼。至圣继业皇帝便是身为宗师，也不敢与圣宗这个巨大的怪物抗衡。于是，这六千六百六十六颗心脏主要就从民间散修之人身上出。但民间散修毕竟难找，为此至圣继业皇帝还专门名人编了一套书，教下面的官吏辨别修士以及有修炼天赋之人。
这才有了许云清当初被一剑剜心的悲剧。
六千六百六十六颗心脏，那就是六千六百六十六条人命。许云清知道，为了延续这个狗屁贺朝，肯定有不少人要平白无故被杀。
甚至于，以常理推断，本就沉重的税赋就已经让平民百姓难以为继。所谓七窍税又会逼反那些民间拥有武力的修士，很可能七窍税反而会成为埋葬贺朝的导火索。
以现代人对历史的了解来看，许云清几乎可以断定，这位至圣继业皇帝将会是贺朝的末代皇帝。
如此看来，他造反还真的是造对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找回许云清自己的心脏。根据《七窍税上贡录》的记录，许云清位于贺朝十二州中的江海州，而各地的七窍税会被送到州府。
也就是说，许云清下一步要去的，就是江海州州府。
但是这其中有两大麻烦。
其一，许云清在涧县弄出这么大动静，加上黑杵现世，接下来肯定会被圣宗和朝廷追杀。前往州府的路上必然有着许多险阻。
其二，七窍税涉及大贺国祚，因此各地的七窍税都有重兵把守。即便许云清历经万难闯到州府，也必定会面临一场恶战。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心脏，值得吗？
许云清斟酌一番，最终还是觉得值得。
不仅是因为这颗心脏有多么重要。还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当了反贼。
所谓反贼，不是占山为王偏安一隅。那叫土匪，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要被剿灭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才是造反的气势！
甚至于，在许云清看来，这皇位让自己坐一坐，也不是不行。
不就是证道宗师嘛。连这种昏庸的皇帝都能证道，他许云清说不定也行呢？
念及此处，许云清下定决心。今晚在涧县城中休息一夜，明天便动身前往州府。夺回心脏，将州府砸烂，然后杀上京城！
此时，许云清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话本小说中的标准台词：“小二，切十斤牛肉，再温三大壶酒！”
许云清听这意思，怕是有六七人一起吃饭。转头看去，却只看见一位与自己身心相仿的男子。其人布衣短衫，肤色黝黑，看着像是一般农民。但举手投足豪放不羁，加上腰间挂着一口刀，便看得出不是一般人。
并且，许云清隐隐感到此人体内有着一种真气。这与正法天道或者养气大道真气不同，也不是妖族杂修真气，而是另外一种人类修炼功法。
这时候，那人也注意到了许云清。他先是仔细瞅了瞅许云清的脸，又看向许云清腰间的分山剑，最后目光落在用布条裹好的黑杵上。
“想必这位就是刚刚杀了县令与执事的许云清许大爷了。”那人抱拳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东海州王无边，乃是沧海宗弟子，最近在这一带游历。进城不久，听说有位义士为百姓打抱不平，杀了这里的县令和圣宗执事，想来就是您了。”
东海州也是大贺十二州之一，位于江海州东部。至于沧海宗，许云清并未听过。
他想了想，同样抱了个拳：“正是在下，不过我并非什么义士，只不过朝廷要收七窍税，迫害至我头上，实在受不了才起来造反。”
这话不算假，因此许云清说得中气十足。
“说得好！”王无边抚掌大笑，同时自说自话地坐到许云清对面，“这七窍税迫害民间散修，我们沧海宗也已经有不少弟子遇难。不瞒您说，我游历这些日子，只怕掌门那边已经在谋划造反了！”
“造反嘛，是该造反的。”许云清也大笑，“皇帝谁当不是当，非得让这种想出七窍税的混蛋当？这世道就是造反的世道！”
两个大男人在酒肆里当众大谈造反，若放在平时只怕立刻就要被捉拿杀头。偏偏这涧县官府里根本没剩下多少活人，于是成就这番奇景。
倒是周边闻声而来的市井百姓闻言也开始躁动。他们显然也对官府积怨已久，不少人开始大谈造反的可能性。
许云清心下暗叹，他的估计果然不错。这世道，稍微有一点火苗，很快起义的火焰就会燎原。今日自己杀尽涧县中的兵卒和圣宗弟子，说不定就是一簇火苗。
店小二很快端来牛肉和酒。王无边一口就是三四两牛肉，吃得狼吞虎咽。许云清看得暗自咋舌。
“那么，许兄之后的打算是？”
“杀上江海州州府，然后再杀上京城。”
“好！果然豪气！”
“王兄呢？既然你们宗门都要造反了，你为何还留在此地？”
“实不相瞒，我在江海州，也要去州府一趟。乃是要截了江海州的七窍税，发动此地百姓和民间修士造反。”
“如此说来，我们是一路人了？”
“算得上是。”王无边一口气喝了半壶酒，朗声道，“许兄，相见便是缘。要不然我们一起——反了他娘的！”
至于钱，当然是从官府里拿来的。
许云清在县衙的一战已然惊动全程。涧县百姓对县令与执事积怨已久，此时见许云清留在城内吃吃喝喝，不但不躲避，甚至还热情相迎。
至少，店小二送上牛肉时，还额外给了一些茶点。
许云清吃着牛肉和茶点，翻开自己从县衙中找到的《七窍税上贡录》。
细读之下，许云清才知道七窍税是什么。
这要从这个王朝说起。
当下的王朝称作贺朝。由“至圣始祖皇帝”在二百七十三年前一统天下之后建立，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四位皇帝，是为“至圣继业皇帝”。这位至圣继业皇帝修炼天赋惊人，二十岁就已证道宗师，成为天下八位宗师之一。如今只有二十六岁，但已是当世最强三人之一。
有这样一位皇帝本应是中兴之象。但至圣继业皇帝除却修炼之外不问国事，加上王朝二百七十三年积弊已久，他在位这七年间国家财政亏空严重，国库空得几乎可以跑马。地方世家与门派各自割据，近年政令连京城都出不去。若非至圣继业皇帝修为了得，只怕已被哪个高官显贵逼宫篡位。
而当朝皇帝也不愧是修炼到宗师境界的人物，想到的救国之法异于常人：他从古籍中找到了古代的一种祭祀之法，乃是用修士心脏作为祭品，沟通上天修改气运，强行延续国祚。
至于需要的修士心脏数目，则是六千六百六十六颗。
天下最大的修炼宗门是圣宗，但圣宗本是护国宗门，并且近年来越来越多地插手国事，隐隐与朝廷分庭抗礼。至圣继业皇帝便是身为宗师，也不敢与圣宗这个巨大的怪物抗衡。于是，这六千六百六十六颗心脏主要就从民间散修之人身上出。但民间散修毕竟难找，为此至圣继业皇帝还专门名人编了一套书，教下面的官吏辨别修士以及有修炼天赋之人。
这才有了许云清当初被一剑剜心的悲剧。
六千六百六十六颗心脏，那就是六千六百六十六条人命。许云清知道，为了延续这个狗屁贺朝，肯定有不少人要平白无故被杀。
甚至于，以常理推断，本就沉重的税赋就已经让平民百姓难以为继。所谓七窍税又会逼反那些民间拥有武力的修士，很可能七窍税反而会成为埋葬贺朝的导火索。
以现代人对历史的了解来看，许云清几乎可以断定，这位至圣继业皇帝将会是贺朝的末代皇帝。
如此看来，他造反还真的是造对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找回许云清自己的心脏。根据《七窍税上贡录》的记录，许云清位于贺朝十二州中的江海州，而各地的七窍税会被送到州府。
也就是说，许云清下一步要去的，就是江海州州府。
但是这其中有两大麻烦。
其一，许云清在涧县弄出这么大动静，加上黑杵现世，接下来肯定会被圣宗和朝廷追杀。前往州府的路上必然有着许多险阻。
其二，七窍税涉及大贺国祚，因此各地的七窍税都有重兵把守。即便许云清历经万难闯到州府，也必定会面临一场恶战。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心脏，值得吗？
许云清斟酌一番，最终还是觉得值得。
不仅是因为这颗心脏有多么重要。还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当了反贼。
所谓反贼，不是占山为王偏安一隅。那叫土匪，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要被剿灭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才是造反的气势！
甚至于，在许云清看来，这皇位让自己坐一坐，也不是不行。
不就是证道宗师嘛。连这种昏庸的皇帝都能证道，他许云清说不定也行呢？
念及此处，许云清下定决心。今晚在涧县城中休息一夜，明天便动身前往州府。夺回心脏，将州府砸烂，然后杀上京城！
此时，许云清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话本小说中的标准台词：“小二，切十斤牛肉，再温三大壶酒！”
许云清听这意思，怕是有六七人一起吃饭。转头看去，却只看见一位与自己身心相仿的男子。其人布衣短衫，肤色黝黑，看着像是一般农民。但举手投足豪放不羁，加上腰间挂着一口刀，便看得出不是一般人。
并且，许云清隐隐感到此人体内有着一种真气。这与正法天道或者养气大道真气不同，也不是妖族杂修真气，而是另外一种人类修炼功法。
这时候，那人也注意到了许云清。他先是仔细瞅了瞅许云清的脸，又看向许云清腰间的分山剑，最后目光落在用布条裹好的黑杵上。
“想必这位就是刚刚杀了县令与执事的许云清许大爷了。”那人抱拳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东海州王无边，乃是沧海宗弟子，最近在这一带游历。进城不久，听说有位义士为百姓打抱不平，杀了这里的县令和圣宗执事，想来就是您了。”
东海州也是大贺十二州之一，位于江海州东部。至于沧海宗，许云清并未听过。
他想了想，同样抱了个拳：“正是在下，不过我并非什么义士，只不过朝廷要收七窍税，迫害至我头上，实在受不了才起来造反。”
这话不算假，因此许云清说得中气十足。
“说得好！”王无边抚掌大笑，同时自说自话地坐到许云清对面，“这七窍税迫害民间散修，我们沧海宗也已经有不少弟子遇难。不瞒您说，我游历这些日子，只怕掌门那边已经在谋划造反了！”
“造反嘛，是该造反的。”许云清也大笑，“皇帝谁当不是当，非得让这种想出七窍税的混蛋当？这世道就是造反的世道！”
两个大男人在酒肆里当众大谈造反，若放在平时只怕立刻就要被捉拿杀头。偏偏这涧县官府里根本没剩下多少活人，于是成就这番奇景。
倒是周边闻声而来的市井百姓闻言也开始躁动。他们显然也对官府积怨已久，不少人开始大谈造反的可能性。
许云清心下暗叹，他的估计果然不错。这世道，稍微有一点火苗，很快起义的火焰就会燎原。今日自己杀尽涧县中的兵卒和圣宗弟子，说不定就是一簇火苗。
店小二很快端来牛肉和酒。王无边一口就是三四两牛肉，吃得狼吞虎咽。许云清看得暗自咋舌。
“那么，许兄之后的打算是？”
“杀上江海州州府，然后再杀上京城。”
“好！果然豪气！”
“王兄呢？既然你们宗门都要造反了，你为何还留在此地？”
“实不相瞒，我在江海州，也要去州府一趟。乃是要截了江海州的七窍税，发动此地百姓和民间修士造反。”
“如此说来，我们是一路人了？”
“算得上是。”王无边一口气喝了半壶酒，朗声道，“许兄，相见便是缘。要不然我们一起——反了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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