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阳烈的失态
那就是，在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站在阳烈的角度上考虑过问题。
站在他自身的角度，这次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替父报仇，而且还顺利报完仇回来了。
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对阳烈而言，这次他的失踪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如果说阳烈一开始还抱着一丝希望，但在那道与父母死时同样的不祥感应再次出现后，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也随之轰然倒塌，彻底陷入崩溃。
二十五年前，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从那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悔恨与自责，只为完成父亲生前夙愿而活。
而在遇到阳晋之后，他又重新找到新的人生方向。
那就是抚养阳晋长大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
而这一切，都在今天短短一日内幻灭为梦幻泡影。
试想一下，如果阳晋没有死而复生，而是死在溶洞内。
那么，阳烈又将再度经历一遍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世界末日般的毁灭性打击。
无法想象，到时候彻底陷入绝望的阳烈将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或许，踏上同样的复仇之路，祖孙三代死在同一个战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既然阳晋这次能为了给阳烈报仇豁出去命，那么同样的事情，阳烈自然也能做到。
父子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者的性命早就彻底绑在了一起。
因此，对于阳晋这种不把自身性命当回事的冒失之举，以及涉及到人命攸关的大事，却不跟他商量就擅作主张的自私行为，阳烈会感到如此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又怎么可能轻易平息？
眼见老爹没有丝毫心软的迹象，反而有种大难临头的征兆，阳晋心里慌得不行，大脑疯狂转动。
在回来的路上早已编排好，预练过百来遍的说辞，此时他却半个字也想不出来，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他急中生智，立刻转移开话题，提高音调说道：“老爹，你先别发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说着，他把背后的铁脊弓解下来，双手递到阳烈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
从先前见到阳晋的第一刻起，阳烈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从未移开过。
眼下他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阳晋的掌心。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迅速涌上脸庞，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略显吃力地接过铁脊弓，仔细打量一番后，嘴唇剧烈颤抖，失神喃喃道：
“是它…没错，就是它！”
哪怕时隔了二十五年，但在见到铁脊弓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出了这把父亲昔日的老伙伴。
忽然，他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阳晋，暴喝道：“你是从哪找到的！”
阳晋没有答话，而是侧过身子往一旁退去，让出了正前方的视线，伸手指引阳烈朝前看去。
阳烈下意识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凝成针尖状。
硕大的钩蛇头颅静静躺在地上，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脑海中深埋多年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他的身体抖筛般颤抖着，像是个无助的耄耋老人，眼神却像是藏着一头噬人的野兽。
他认出来了。
钩蛇的这副模样，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头曾经在他面前将父亲慢慢折磨致死拖入水中的畜生……
这个不止一次出现在噩梦中，让他无数次从深夜的梦魇中惊醒的罪魁祸首……
这个他做梦都想将其剥皮拆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杀父仇人……
对方身上的每一鳞，每一爪都被他牢牢烙印在脑海中，至死也不会忘记。
虚弱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阳烈挣开两人搀扶的手臂，摇晃着走下台阶。
阳晋不敢怠慢，连忙紧随其后，生怕老爹不小心摔倒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很快，阳烈便来到蛇颅面前。
他缓缓抬起手，放在蛇颅死气沉沉的面颊上，感受着冰冷鳞片带来的刺骨寒意。
随着脑海一阵刺痛，那段让他一直不敢直面的记忆，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被触发。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记忆里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般闪现。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事发的现场。
沉默了许久，阳烈眼神不断变幻，畏惧，愤怒，痛苦，种种不一的情绪在眸中交替变换，身体也时不时地颤抖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围观众人都很有眼力见地默不作声，生怕打断他的思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阳烈终于动了，他如同大梦初醒般身躯猛地一震，随后偏过头，视线移到钩蛇的眼眶处。
左眼眶空洞干瘪，右边的眼珠上残留着焦黑的血洞，像是被烧红的刀刃刺穿，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阳烈忽然转身看向阳晋，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像是要把阳晋从头到尾看穿。
阳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挪开视线不敢直视阳烈的眼睛，强装镇定道：
“当然是我靠自己的实力杀的，老爹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两天实力又增长了不少，对付这玩意很轻松的，我连一点伤都没有，不信你看！”
他摊开手，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全身上下展示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上衣已脱下当作腰带绑在腰间，赤裸的上身健壮挺拔，没有一丝伤疤。
破损的裤腿被他卷到膝盖上沿，露出两截肌肉虬结的小腿，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刚刚打渔归来的青年，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丝丝缕缕的月光倾洒而下，他的皮肤像是玉石般散着淡淡微光，面容俊朗如神明，堪与皓月争辉，一丝月色般清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直到此时，从进门开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蛇颅身上的大多数人，才将目光移向了阳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周围顿时响起一连串咽唾沫的微弱声响，一道道艳羡和倾慕的目光朝他射去。
简直就是神人下凡。
看着这具完美无瑕的肉体，众人心里响起同样的心声。
至于为什么阳晋狩猎多年身上却一道疤都没有，肤色还突然间变白了这么多，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早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
阳烈沉默。
阳晋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作为这世上最了解阳晋的人，他一眼就瞧出了阳晋有所隐瞒。
只不过，看他的模样，确实没受什么伤，也发现什么异样。
见老爹还有所怀疑，阳晋趁热打铁，拍拍胸脯道：“老爹你不信？不信我表演一下给你看。”
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弯下腰，右臂沿着蛇颅与地面接触位置插入，向上一抬。
“起！”
站在他自身的角度，这次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替父报仇，而且还顺利报完仇回来了。
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对阳烈而言，这次他的失踪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如果说阳烈一开始还抱着一丝希望，但在那道与父母死时同样的不祥感应再次出现后，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也随之轰然倒塌，彻底陷入崩溃。
二十五年前，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从那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悔恨与自责，只为完成父亲生前夙愿而活。
而在遇到阳晋之后，他又重新找到新的人生方向。
那就是抚养阳晋长大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
而这一切，都在今天短短一日内幻灭为梦幻泡影。
试想一下，如果阳晋没有死而复生，而是死在溶洞内。
那么，阳烈又将再度经历一遍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世界末日般的毁灭性打击。
无法想象，到时候彻底陷入绝望的阳烈将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或许，踏上同样的复仇之路，祖孙三代死在同一个战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既然阳晋这次能为了给阳烈报仇豁出去命，那么同样的事情，阳烈自然也能做到。
父子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者的性命早就彻底绑在了一起。
因此，对于阳晋这种不把自身性命当回事的冒失之举，以及涉及到人命攸关的大事，却不跟他商量就擅作主张的自私行为，阳烈会感到如此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又怎么可能轻易平息？
眼见老爹没有丝毫心软的迹象，反而有种大难临头的征兆，阳晋心里慌得不行，大脑疯狂转动。
在回来的路上早已编排好，预练过百来遍的说辞，此时他却半个字也想不出来，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他急中生智，立刻转移开话题，提高音调说道：“老爹，你先别发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说着，他把背后的铁脊弓解下来，双手递到阳烈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
从先前见到阳晋的第一刻起，阳烈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从未移开过。
眼下他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阳晋的掌心。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迅速涌上脸庞，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略显吃力地接过铁脊弓，仔细打量一番后，嘴唇剧烈颤抖，失神喃喃道：
“是它…没错，就是它！”
哪怕时隔了二十五年，但在见到铁脊弓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出了这把父亲昔日的老伙伴。
忽然，他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阳晋，暴喝道：“你是从哪找到的！”
阳晋没有答话，而是侧过身子往一旁退去，让出了正前方的视线，伸手指引阳烈朝前看去。
阳烈下意识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凝成针尖状。
硕大的钩蛇头颅静静躺在地上，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脑海中深埋多年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他的身体抖筛般颤抖着，像是个无助的耄耋老人，眼神却像是藏着一头噬人的野兽。
他认出来了。
钩蛇的这副模样，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头曾经在他面前将父亲慢慢折磨致死拖入水中的畜生……
这个不止一次出现在噩梦中，让他无数次从深夜的梦魇中惊醒的罪魁祸首……
这个他做梦都想将其剥皮拆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杀父仇人……
对方身上的每一鳞，每一爪都被他牢牢烙印在脑海中，至死也不会忘记。
虚弱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阳烈挣开两人搀扶的手臂，摇晃着走下台阶。
阳晋不敢怠慢，连忙紧随其后，生怕老爹不小心摔倒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很快，阳烈便来到蛇颅面前。
他缓缓抬起手，放在蛇颅死气沉沉的面颊上，感受着冰冷鳞片带来的刺骨寒意。
随着脑海一阵刺痛，那段让他一直不敢直面的记忆，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被触发。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记忆里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般闪现。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事发的现场。
沉默了许久，阳烈眼神不断变幻，畏惧，愤怒，痛苦，种种不一的情绪在眸中交替变换，身体也时不时地颤抖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围观众人都很有眼力见地默不作声，生怕打断他的思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阳烈终于动了，他如同大梦初醒般身躯猛地一震，随后偏过头，视线移到钩蛇的眼眶处。
左眼眶空洞干瘪，右边的眼珠上残留着焦黑的血洞，像是被烧红的刀刃刺穿，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阳烈忽然转身看向阳晋，神情严肃，目光如炬，像是要把阳晋从头到尾看穿。
阳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挪开视线不敢直视阳烈的眼睛，强装镇定道：
“当然是我靠自己的实力杀的，老爹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两天实力又增长了不少，对付这玩意很轻松的，我连一点伤都没有，不信你看！”
他摊开手，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全身上下展示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上衣已脱下当作腰带绑在腰间，赤裸的上身健壮挺拔，没有一丝伤疤。
破损的裤腿被他卷到膝盖上沿，露出两截肌肉虬结的小腿，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刚刚打渔归来的青年，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丝丝缕缕的月光倾洒而下，他的皮肤像是玉石般散着淡淡微光，面容俊朗如神明，堪与皓月争辉，一丝月色般清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直到此时，从进门开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蛇颅身上的大多数人，才将目光移向了阳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周围顿时响起一连串咽唾沫的微弱声响，一道道艳羡和倾慕的目光朝他射去。
简直就是神人下凡。
看着这具完美无瑕的肉体，众人心里响起同样的心声。
至于为什么阳晋狩猎多年身上却一道疤都没有，肤色还突然间变白了这么多，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早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
阳烈沉默。
阳晋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作为这世上最了解阳晋的人，他一眼就瞧出了阳晋有所隐瞒。
只不过，看他的模样，确实没受什么伤，也发现什么异样。
见老爹还有所怀疑，阳晋趁热打铁，拍拍胸脯道：“老爹你不信？不信我表演一下给你看。”
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弯下腰，右臂沿着蛇颅与地面接触位置插入，向上一抬。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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