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季央（下）
再往前走，便到了季央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没有关上，迟北辰也就直接走了进去。他进去的时候，季央正背对着他，身穿着体感游戏设备正在玩网络游戏。直到迟北辰来到他身后，喊了好几声“季老师”，季央才登出了游戏，摘下了游戏设备，并戴上了黑框眼镜，平静地看着迟北辰。
这是一个与“教师”这个身份相称的文质彬彬的男子，年龄看上去比迟北辰小上一两岁，清俊的面庞上架着的黑框眼镜衬出了他的一股子学究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地将游戏设备放到一边，对迟北辰说:”您就是迟北辰先生吧，请坐。”他指了一张空着的旋转椅。
啊……你们老师是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摸鱼吗？毕竟是以迟南烛家长的名义出席的，迟北辰想尽量显得庄重些，于是就在旋转椅上坐了下来，对季央说道:“季老师，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我家南烛出了什么事？”
季央推了推眼镜，说道:“我首先需要承认，迟南烛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她在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里，也是相当的聪慧好学，勤奋向上。她的成绩在班级里始终是名列前茅。”
“既然学业上没有问题，那季老师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迟北辰问道，“我相信我妹妹的学习能力，但同样相信她在个人品德上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我可没说她在个人品德上有问题。”季央笑了笑，“迟先生，您先别紧张。这里面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但我敢保证，问题绝不出在迟南烛的身上。”
“既然南烛没有问题，那么该被找到学校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别人的家长了。”迟北辰也多少看出了点问题，“季老师，您就有话直说吧。”
季央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迟北辰倒了一杯:“迟先生，您混迹社会多年，应该知道铭锋私立学园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知道，不就是'贵族学校'嘛。”迟北辰冷笑道，“是有钱的纨绔子弟聚集的学校，又被称为'财团继承人的培养皿'。在这里学习的学生，将来都是一个混不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看来您也清楚啊。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社会现实。而您也知道，南烛她的出身其实与这里不是特别相称。”
“什么意思？”迟北辰勃然变色，“铭锋私立中学只是学费贵了点，却没有明着说不让穷人家的孩子就读吧？南烛当初也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来的。虽然交的学费每年都大半出自她自己的奖学金，但奖学金政策不也是学校自己设立的规则吗？”
季央缓缓地说道:“迟先生您好像误会了，我不是要否认南烛的能力，不过，南烛的学习成绩始终在我们学校是榜首，那么我想如果她去了其他学校，也照样会是这样，她依旧会很优秀，依旧能够考上不错的大学。那我们就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了，铭锋这个环境是否真的适合南烛？”
迟北辰听出了季央的言外之音，不仅微怒道:“季老师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劝退南烛吗？凭什么？”
季央说道:“你知道的，这个社会阶级固化很严重，富人、中产阶级、无产阶级，彼此之间也有着一条天然的歧视链。南烛的家里没有钱，在这样的环境下少不得会被人歧视，但她又偏偏成绩优异，这使得她更是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她就会承受很多这个年龄本不必承受的压力，比如……霸凌。”
“你说南烛在学校里遭到了霸凌？”
季央说道:”就我知道的情况，班上是有一些同学针对南烛的。当然，南烛不以为意，但也不代表她心里就好受。”
“既然这样，帮助学生摆脱受霸凌的处境，难道不是你这个做老师的责任吗？”迟北辰怒问道。
季央讽刺地一笑:“迟先生说笑了，对于学校和学生来说，我也只是个拿死工资的教学工具人，和教室里的教具没什么两样。一个工具，不该对主人们的行为说三道四。一个月才几千块钱，我拼什么命啊！”
他轻轻呷了一口红茶，又说道:“我能对南烛提出这样的建议，已经是我分外之事了。我是真的关心这个学生，希望她获得良好的发展。如果她换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的话，以她的成绩和人格，本该是受尊重、被喜欢的，而不是无端地在这学校里受许多罪，这对她的身心发展很不利。”
“做错事的人才应该被驱逐出学校。”迟北辰依旧坚持说道，”我家妹妹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啊，做错事的人才该被驱逐学校，我倒是想，可是谁又给我这份权力呢？”季央冷笑道，“铭锋私立中学的校规只保护有钱人，在这所学校里，有钱就是能够为所欲为。在他们的强横面前，选择暂时回避不是认怂，而是为了今后更好的讨回来。以南烛的资质，假以时日，未必不会跻身上流社会，到时候却令他们高攀不起。”
迟北辰看出，季央确实是真心为了迟南烛着想才提出这样的建议，可无论季央怎样说，迟北辰都只是摇头:“我不会让南烛离开铭锋的，理由季老师也应该知道……”
季央微不可见的咬了咬牙：“因为知识垄断，是吗？”
“有些知识是只有在铭锋才能学到的。机会并不是均等的，从铭锋毕业的学生就是和别处毕业的不一样。这也是残酷的社会现实。”迟北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花大力气把妹妹供进铭锋，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可要是……”季央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你妹妹连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胁呢？你还会坚持现在的理由吗？”
迟北辰目光一凝。
这是一个与“教师”这个身份相称的文质彬彬的男子，年龄看上去比迟北辰小上一两岁，清俊的面庞上架着的黑框眼镜衬出了他的一股子学究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地将游戏设备放到一边，对迟北辰说:”您就是迟北辰先生吧，请坐。”他指了一张空着的旋转椅。
啊……你们老师是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摸鱼吗？毕竟是以迟南烛家长的名义出席的，迟北辰想尽量显得庄重些，于是就在旋转椅上坐了下来，对季央说道:“季老师，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我家南烛出了什么事？”
季央推了推眼镜，说道:“我首先需要承认，迟南烛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她在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里，也是相当的聪慧好学，勤奋向上。她的成绩在班级里始终是名列前茅。”
“既然学业上没有问题，那季老师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迟北辰问道，“我相信我妹妹的学习能力，但同样相信她在个人品德上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我可没说她在个人品德上有问题。”季央笑了笑，“迟先生，您先别紧张。这里面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但我敢保证，问题绝不出在迟南烛的身上。”
“既然南烛没有问题，那么该被找到学校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别人的家长了。”迟北辰也多少看出了点问题，“季老师，您就有话直说吧。”
季央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迟北辰倒了一杯:“迟先生，您混迹社会多年，应该知道铭锋私立学园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知道，不就是'贵族学校'嘛。”迟北辰冷笑道，“是有钱的纨绔子弟聚集的学校，又被称为'财团继承人的培养皿'。在这里学习的学生，将来都是一个混不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看来您也清楚啊。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社会现实。而您也知道，南烛她的出身其实与这里不是特别相称。”
“什么意思？”迟北辰勃然变色，“铭锋私立中学只是学费贵了点，却没有明着说不让穷人家的孩子就读吧？南烛当初也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来的。虽然交的学费每年都大半出自她自己的奖学金，但奖学金政策不也是学校自己设立的规则吗？”
季央缓缓地说道:“迟先生您好像误会了，我不是要否认南烛的能力，不过，南烛的学习成绩始终在我们学校是榜首，那么我想如果她去了其他学校，也照样会是这样，她依旧会很优秀，依旧能够考上不错的大学。那我们就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了，铭锋这个环境是否真的适合南烛？”
迟北辰听出了季央的言外之音，不仅微怒道:“季老师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劝退南烛吗？凭什么？”
季央说道:“你知道的，这个社会阶级固化很严重，富人、中产阶级、无产阶级，彼此之间也有着一条天然的歧视链。南烛的家里没有钱，在这样的环境下少不得会被人歧视，但她又偏偏成绩优异，这使得她更是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她就会承受很多这个年龄本不必承受的压力，比如……霸凌。”
“你说南烛在学校里遭到了霸凌？”
季央说道:”就我知道的情况，班上是有一些同学针对南烛的。当然，南烛不以为意，但也不代表她心里就好受。”
“既然这样，帮助学生摆脱受霸凌的处境，难道不是你这个做老师的责任吗？”迟北辰怒问道。
季央讽刺地一笑:“迟先生说笑了，对于学校和学生来说，我也只是个拿死工资的教学工具人，和教室里的教具没什么两样。一个工具，不该对主人们的行为说三道四。一个月才几千块钱，我拼什么命啊！”
他轻轻呷了一口红茶，又说道:“我能对南烛提出这样的建议，已经是我分外之事了。我是真的关心这个学生，希望她获得良好的发展。如果她换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的话，以她的成绩和人格，本该是受尊重、被喜欢的，而不是无端地在这学校里受许多罪，这对她的身心发展很不利。”
“做错事的人才应该被驱逐出学校。”迟北辰依旧坚持说道，”我家妹妹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啊，做错事的人才该被驱逐学校，我倒是想，可是谁又给我这份权力呢？”季央冷笑道，“铭锋私立中学的校规只保护有钱人，在这所学校里，有钱就是能够为所欲为。在他们的强横面前，选择暂时回避不是认怂，而是为了今后更好的讨回来。以南烛的资质，假以时日，未必不会跻身上流社会，到时候却令他们高攀不起。”
迟北辰看出，季央确实是真心为了迟南烛着想才提出这样的建议，可无论季央怎样说，迟北辰都只是摇头:“我不会让南烛离开铭锋的，理由季老师也应该知道……”
季央微不可见的咬了咬牙：“因为知识垄断，是吗？”
“有些知识是只有在铭锋才能学到的。机会并不是均等的，从铭锋毕业的学生就是和别处毕业的不一样。这也是残酷的社会现实。”迟北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花大力气把妹妹供进铭锋，怎么能就此放弃呢？”
“可要是……”季央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你妹妹连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胁呢？你还会坚持现在的理由吗？”
迟北辰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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