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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里欧德的留言

    司宾像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岗位,看了眼不堪他生命之重,已经被坐歪了的老伙计。他是一个恋旧的人。

    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这里很糟糕,但毕竟待了两年半,还是会有些不舍……个屁!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桌子上,发现那黑盒似乎被人动过。司宾打开黑盒,发现里面有一张空白的纸条,自己留的纸条已然不见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留了个空白的纸条给我?

    难道是……

    司宾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合理却惊悚的想法。当即,他便拿起空白纸条,对它进行回溯。

    当时间来到昨晚九点时,纸条开始发生变化,似是被人放进盒子里,但依旧是空白。

    时间再往前十分钟,纸条上竟诡异地出现了几行字。字体如刀割般,笔锋有力,清晰地写着:

    很抱歉,我之前一直下不了决定,所以没去动盒子里的东西。现在,机缘巧合下,你接受了它,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

    同事一场,就当送你了!也算是替我做了决定。我可能还要感谢你。

    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是福是祸,全凭使用者决断,你尽可好好利用它。但切记不要张扬出去,否则会招人觊觎,惹来杀身之祸!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会回溯时间?!

    司宾猛地转头,环顾不过三平米的狭小保安亭,感觉背后不断传来阵阵凉意。

    没等司宾从惊疑中回过神来,他的视野中再次浮现出信息,但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多,而是只有左下角的数字“0”和右下角的“10/10”。而且这次不同的是,10/10变成了9/10。

    嗯?怎么会这样?

    司宾突然有种直觉:“是不是因为我刚刚用了祸?”

    旋即他对椅子进行了回溯。发现椅子在昨晚断断续续地发生了摇晃,显然是有人坐在上面过。

    不仅如此,他右下角的数字9/10在他进入回溯时,变成了8/10。

    但随后,没过几秒又变成了9/10。

    经过一番测试,他大抵是搞懂了那个数字的含义。

    貌似他每次使用,分子就会减一。而过一定时间,分子又会恢复。如此反复。

    像是一个计数器。应该是用来衡量体内的祸祟的?不对,应该说是“反向衡量”,代表的是还能承受多少祸祟。

    “早啊,司师傅,在干嘛呢?”

    正当司宾思绪繁乱的时候,一个颇有活力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连忙把盒子上,推到一边。

    “早啊奎桑提克!”司宾转头看向眼前这个皮肤麦黄,个子一米九的精神小伙,“正好我有事想问一下你。”

    精神小伙叫做奎桑提克,是司宾穿越后,在小区里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

    “什么事,您说!”奎桑提克紧了紧肩上扛着的魔导连发步枪,露出洁白的牙齿,态度十分恭敬。他是空天城塞小区的巡逻兵。

    但实际上,奎桑提克也就比司宾小三岁。他也是在军队服过役的,但是由于资质不够,没能进入旅笼。不过他才20岁,还有机会。

    武国的军队,不招20岁之后的人。司宾也是与它无缘了。

    “你知道旅笼吗?”

    “知道一些,服役时听教官说过。”

    奎桑提克也是一名持祸者,但他的祸司宾并不知道,因为前者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

    在武国,祸算是持祸者的个人隐私,因为每个人的祸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功能类似,强度也会有差别。

    “那是一个存在于世界与世界的狭缝中,梦幻般的地方。”

    “梦幻般的地方?真实存在吗?”

    奎桑提克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也没有通过军队的资质测试。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

    “因为有人说,第一次进旅笼的人,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事物。现实中怎么可能做到啊!”

    “也是……”司宾喃喃自语,不禁想起前天晚上的那个梦。

    那应该不是旅笼吧?毕竟我朝思暮想的地方可不是火车站,怎么说也得是我充满RGB灯光和老婆的卧室吧?

    “那你知道进入旅笼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听以前的战友说过,如果通过什么试炼,就会获得一种职业。”奎桑提克回忆道,“好像那些进过旅笼的持祸者之间,还有等级划分。”

    “我记得是绿宝石、黄宝石、红宝石、紫宝石、蓝宝石……还有一句‘冠世继影封绝’。”

    这些司宾倒是也知道一些,但没机会去深入了解。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您说!”

    “你晚上巡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我值夜班的同事?他叫里欧德。”

    “哦,他呀!”奎桑提克突然有些兴奋,再次背紧魔导连发步枪。

    “你知道他!”

    “但我没见过!”

    那你兴奋个什么劲?

    “不过巡逻队的兄弟,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奎桑提克昂头挺胸地说,“传闻曾经是特战司的教官!实力深不可测!”

    “之前他没来这里当保安的时候,小区晚上总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案件。”

    “自从他来到这,晚上就再也没有出过事了!”

    里欧德在司宾穿越过来之前就在这做保安。

    武国的晚上很乱,经常会有罪人作恶。这司宾是知道的,也因此,他,乃至武国的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在晚上到处乱走。

    司宾刚来时,有问过费尔斯关于里欧德的事,当时只是好奇这人为何一直不露面。结果只得到一句类似于“大佬的事你别管”这样的回复。

    现在听到信息一向很灵通的奎桑提克都表示不知道,司宾感到有些无处着力。

    话说,这盒子在我打开前,一直是密封的。为什么里欧德没有打开就好像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样?

    司宾回头仔细打量着这个精致的黑色盒子。

    这样精致且高级的盒子,绝对不是一般手段能获得的,要么是定制的,要么是某个大品牌的包装……既然里欧德光看盒子就知道这是什么,那么它一定非常独特。

    于是,司宾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奎桑提克,问道:“诶,奎桑提克,你知不知道这个盒子是哪来的?一直放在这,好久了。”

    司宾准备从这个黑色盒子入手。既然收件人不愿露面,那看看能不能从寄件人入手。

    奎桑提克走回保安亭门口,把脸凑了进来,看了一会儿,随即说,“这个好像在哪见过……”

    “哪里?!”

    奎桑提克费劲地回忆了好一会儿,突然好像想起似的,说:“好像是我当年服役时,在教官的办公室里看到过。教官把它和奖杯还有勋章放在一块的,很宝贝的样子。”

    奎桑提克口中的教官并不是里欧德。

    “你怎么有这个的?”

    果真如此!

    这盒子就是军队中独有的,或许是军队里的某种奖励!那必然不是普通东西。看车票上的留言,那人和里欧德关系应该不一般,所以里欧德大概率是猜到了这些……

    “这是里欧德留在这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司宾撒了个谎,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车票的事情。等自己调查清楚再说。

    ……

    又是心神不宁的一天,司宾越想越觉得那张车票不对劲。

    这天,司宾早早地到了殡仪馆。

    他做兼职的殡仪馆叫做“浮生旅舍”,是供死者安息之所。浮生旅舍包了一片武国首都沃瑞尔最大的一片墓园——乐园。它也算是半个政府扶持的企业。

    他的工作主要包括清理过期的墓地和抬棺。

    浮生旅舍里,顾客在这里租赁的墓地是有时间限制的,这片墓园是十年起步,十年为一档、二十年、最高到五十年。也有其他小墓园也有五年一档、三年一档的。当然位置和环境就不如这里好了。

    然而,殡仪馆的馆长可没有葬下的人待得久。每次馆长换届交接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记录方面的问题。

    例如上一任馆长就是个没什么收拾的人,走的时候留下一堆烂摊子。记录虽然都完好保存着,但是不同墓园,不同年限的租约都记录在一个本子上,厚厚几叠,查找起来极其麻烦。

    上一任扫墓人就是受不了这繁杂的工作而辞职的。

    ——当然她是纯手工做的,司宾则不同了,他根本不需要去看上一任馆长留下的杂乱记录,而是依靠自身回溯的能力。

    他只要触摸墓碑,就能知道墓碑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

    “又是劳累的一天。”

    司宾从墓园回到家,身心俱疲。

    “呼~”司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用力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依旧能感受到轻微的疼痛。这是连续使用祸后,对身体的一些负面影响。

    司宾慢吞吞地拿起手中的报纸,翻阅起来,看看最近有没有要发生的大事。

    报纸上依旧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内容板块,名人名事、天灾人祸、政府新策、财经新闻……

    不同的报刊发布机构不同,效力的组织也不同,司宾只是看个乐,其真实性也不会去深究。

    本以为今天的新闻也就这样的司宾,却被其中一条报道吸引了。

    “娜哈特·娜哈特将于四月四日前往沃瑞尔的乐园墓园祭奠。”

    “我们国家的泰坦明天要来‘乐园’祭奠?”司宾有些惊讶,视线聚焦在让几乎所有武国人崇拜的名字上。

    “娜哈特·娜哈特。”

    所谓泰坦,司宾之前也是通过宿主的记忆了解过的,这应该是这里所有人的共识。

    世界曾空无一物,只有一望无垠的大地

    大地上寸草不生,仅奇迹般地存在着一颗石子

    神捡起那颗石子,创造了生命……

    为了守护生命的延续,神将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三

    一为武力,以力量除恶务尽;

    一为律法,以平稳激浊扬清;

    一为财富,以发展遏恶防邪。

    神明的化身被称为——泰坦

    泰坦将其力量传于人类,代代流传至今……

    当然,根据热力学……力量学第二定律,力量传承的过程中总会有所损耗,因此,如今的泰坦并不是最初泰坦那样,完全、完整的神明。只是拥有其一部分力量。

    乐园?这不正是我兼职工作的地方吗?在我回家的路上,也许能顺路看看。

    司宾不是本地人,并没有像武国人那样对泰坦的崇拜之情。但是一直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她的报道和曾经一人杀进财国首都的英勇事迹,也会感到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今天太累了,还是早点睡吧。”司宾收起报纸,简单洗漱后躺在他那略显拥挤的小床上。

    司宾躺在床上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好像嵌入了软弹的床垫里,睡死了过去。

    然而今天,果不其然,又做了噩梦。

    ……

    四肢好痛,感觉身体被装进了魔术盒子里。盒子如魔方般开始打乱,九十九个回合后,里面的人如果能活着出来,必然会迎来观众们目瞪口呆的惊讶与络绎不绝的称赞,当然前提是——这得是一个魔术,而且是一个成功的魔术。

    “哦呀哦呀,尊敬的客人,您终于醒来了?”一个如戏剧演员般尖细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

    司宾抬头望去,天空泛黄,那颜色像极了扫墓时烧的纸钱;环顾四周则是极其空旷,荒无人烟,除了沙丘还是沙丘。

    又是沙漠……和之前是一个梦?

    “您醒来就好,诸位都等不及要出发了。”那人拄着五彩装饰的木杖,脸上带着一个红白配色的微笑面具,只露出没有胡子的下巴,十分滑稽。

    “去哪?”

    放眼望去,目及地平线也看不到半个建筑物。

    “您是我们尊敬的客人,去的自然是永恒的乐园——安寐京治!”那人手舞足蹈,夸张地回答。

    乐园?!

    司宾立刻便联想到浮生旅舍管理的墓园。

    好家伙,我这是一觉睡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