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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放下

    刘燕是经人介绍和刘千相识,介绍人并没有参与刘燕和刘千的见面,那天是刘燕独自去拜访的刘千。按照介绍人的描述,刘千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他对婚庆每个不同职业的发展,都有自己的独特又准确的认知。刘燕去刘千办公室的时候,顺路从超市卖了两瓶好酒,买了一些水果。

    刘千已经从介绍人的口中,知道了刘燕前来拜访的目的,刘千看到刘燕进屋放下的随手礼,又见这个姑娘谈吐有礼,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刘千小时候的家庭状况情况在小康以上,做了婚礼主持之后,他接触到一些富裕的家庭,曾遇到一些没有教养的富家子弟。这些人对自己鄙视的眼光甚至行为,给过刘千深刻的刺激。

    有一个刘千做婚礼主持,婚礼结束后,富家子弟的新郎,找到婚庆公司,说自己婚礼当天丢了一双名牌拖鞋,怀疑是刘千偷的。

    婚庆公司联系到刘千对证,刘千开始以为这是个误会,自己是被冤枉了,便客气的解释。后来富家子弟的新郎不止一次的给刘千打电话,软硬兼施的要刘千承认他偷了对方的拖鞋,让刘千归还。

    刘千确实没偷,但富家子弟对自己的质疑,和语言上的刺激,让刘千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刘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家境拮据,而买不上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双拖鞋,即便是再值钱,即便自己真的买不起,也不至于去偷。这种成长环境,造就的刘千心态失衡,矛盾的叠加,让刘千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妙。

    刘千过去是嫌贫爱富的,他自认为自己的家庭环境,足够优越。当他发现自认为条件还算优越的自己,在那些强于自己太多的人们的眼里,都不值一提的时候,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状态。

    这种审视,让刘千学会了不再明显的表现出他会蔑视任何一个人,也让刘千在过去只和强于自己的人做朋友的心态有了动摇。刘千开始学会,只和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人做朋友。

    其实刘千作为当局者,并没有看到那个隐藏在心里,那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自己。这个自己的思想里,除了对受到富人不公对待的义愤填膺之外,还有一点点对富人状态的莫名崇拜。

    这种所谓崇拜,也驱使着刘千,在遇到可以和自己间接同频的富人时,变本加利的摇尾乞怜。也驱使着刘千,在遇到他自认为不屑于自己的富人时,会变本加厉的又莫名其妙的去诋毁对方。

    出于刘千对刘燕第一面的好印象,也或者是出于,刘千对刘燕利用价值的审视。

    刘千便大概的和刘燕,讲了她将要长期从事的这个行业的来历,和自己认知范围内的,预测的这个行业即将会走向未来。

    刘燕细心的听着,深受教益。

    这次见面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大多数时间是在谈这个行业专业上的事情,偶尔两个人,讲讲自己各自的故事。

    因为有了这次见面,后面刘千会根据时机,给刘燕推荐业务,刘燕感激刘千的信任和推荐,后面多次请刘千吃饭,一来二往,两个人便熟了起来。

    慢慢的刘千开始从与刘燕的初识,到逐渐认可,再到越来越认可,再到慢慢的对刘燕有了爱意。

    这种爱意,似乎对经历过与李晶那段过往后的刘千来说,不再是因为爱情。

    从一开始,从刘千对刘燕想入非非开始,他对于与刘燕之间关系的发展,也或者刘燕在自己生命中的去留,已经没有了任何,所谓放不下的心结。

    刘千认为自己心中生发出的,依然是对刘燕的爱,他以为这种爱,是自己这种多情的人,有感而发出的。

    但真正的,那个刘千自己都看不到的内心深处,藏着的其实就是一个龌龊的,肮脏的,没有人性底线的,对女人不尊重甚至玩弄的自己。

    只是趋于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被普罗大众的普遍意识所排斥的自己。

    也许一个人的可悲,并不可悲在龌龊,而是可悲在对龌龊的故作不知,甚至刻意掩盖。

    慢慢的,刘燕从与刘千的初识,到认可,到发心的尊重。

    慢慢的,刘燕的业务越来越多,刘燕开始尝试带人,组建自己的督导团队。刘燕开始意识到自己需要有一个在婚庆圈里,有一定的实力的人,作为自己的依靠。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刘千。

    刘燕对刘千的这种依靠,随着时间,和彼此共同经历的工作越来越多。开始由相互的赏识,变成相互的利益合作,再变成相互的利益分配,各取所需。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刘千表达了自己对刘燕的爱意,也或者说,刘千露出了他的獠牙。在这个想法最开始自己脑中一掠而过的时候,刘千的眼前一瞬间闪出过苏小的样子,但这个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刘千这次并没有感到心里有任何对苏小的愧疚,刘千也知道,自己绝不会有和苏小离婚娶刘燕的想法。

    刘千错觉的以为这是自己对苏小和家庭的负责,刘千以为他依然放不下苏小和家庭。

    而刘千对自己身上明明看见,却不愿承认的事实是,在爱情,婚姻这间事情上,他放下了自己关于伦理道德的人性。

    对,就是缺失了某些人性。

    刘燕对刘千的表白,没有拒绝,连半推半就都没有。

    刘燕知道刘千从自己这里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想从刘千那里得到什么?也许从这个信念,在刘燕心中闪过的那一刹那,刘燕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廉耻。

    刘千和刘燕,有了这段无法公之于众的男女之事,两个人私下里,就多了些不为人知的往来。

    奈何墙没有不透风,刘千的这段故事,他告诉了一位他认可的,与他私交很好的,比他有钱,有很多钱的,他十分愿意与之交往的圈内好友。这位圈内好友,也利用刘千获得过很多好处,也就表面上看似与刘千甚是亲密。

    当刘千的这位朋友,把故事告诉第二个人的时候,故事就开始了,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当这个故事传到那些与刘千真正交好,也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耳中的时候。他们会在见到刘千时,表现出统一的,出于善意的姿态,告诫刘千,珍惜自己的家庭,尽快结束和刘燕的故事。

    那些刘千真正的好友,真的是出于善意。而那些别有用心的朋友,只不过是想告诉刘千,这个关于刘千的,挺有意思的故事,自己听过了。

    刘千并没有去猜疑自己的故事,是从谁口中传出的,因为也许刘燕也和她身边的好友讲过他们的故事,其实是刘千也不是和一个自己想巴结的好友,讲过自己的故事。

    当一个人缺失掉道德底线上的一些东西时,他可以获得快感的行为,会无法被任何人理解,也许和别人讲这些龌龊的,自己却引以为豪的故事时,也是会让自己快乐的吧?

    这样的故事,只要当事人双方,都想及时止损,那么故事会以一种很快的速度,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结束。

    没有事件促使,刘千和刘燕随着彼此不再那么需要,就断了苟且的男女关系。刘燕有时候还会请刘千吃饭,刘千不再在深夜孤身一人去找刘燕,苟且的故事就结束了。

    刘千这次很容易放下了刘燕,刘燕也很容易放下了刘千,刘燕知道自己与刘千不会有结果,刘燕也会认为自己与刘千的故事是因为爱情,刘燕却看不到其实自己与刘千的结束,只是因为他们相对于彼此,没有了那么多的利用价值。

    刘千曾经以为,对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和事,让自己放下很难。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思想体系,在某些时候用来看待自己的时候,其实是不完善的。

    自己一直在刻意的控制自己的人性中劣的部分,可自己的心魔并不愿意接受这种改造。此消彼长的状态,才刚刚让刘千感受到这种状态的真实存在,他就选择了放下那个本可以做个好人的自己。他把那个自己希望的可以成为的好人,变成了自己的面具,戴上这个面具的时候,他就开始自己骗自己,骗自己说自己就是个好人。在这个面具底下,当他再去做那些龌龊的事,就显得那么自然,至少在自己看来。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放下后的洒脱。

    也或许是掩耳盗铃,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