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丛林中的较量

    当你举起枪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对你赞美和欢呼——新38师114团3连上士顾枫

    雨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方靖边七人几乎是泡在水里行军一样，但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从塔家谱到新平洋一带的地形和日军布防都大致侦查清楚，在野人山里，日军大多以中队级别的兵力逐山布防，层层设卡，这样的防御能尽量发挥出野人山的地形优势，但却也容易被各个击破，方靖边等人在地图上详细标注了行军路线、地形河流以及几个合适的空投场，一直到达大龙河和大奈河的交汇点后才开始返回。

    这天方靖边和他的士兵们们正在冒雨前进，雨水滴在宽大的树叶上，发出扑扑的声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猿啼，所有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李杨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种地方，也就日本人会来占，他妈的给我我也不要，一下就半个月的雨，我内裤都发臭了！“

    左翼不远处的陆俊说道：“不下雨，你内裤也是发臭的。“

    赵固这时候忽然问道：“长官，下次再和其他的弟兄们打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我们连先锋？“

    方靖边点了点头，李杨抱怨道：“那些在塔架谱和卡拉卡的家伙们现在可舒服，估计在吃肉喝酒呢，凭什么我们来替他们做侦查，到时候打回来还是我们当开路先锋？连座，你说这是不是性别歧视？团部太护着1连和2连那批娘娘腔了！“

    方靖边淡淡地说道：“因为你想拿国光勋章，所以你会来。“

    这时前面的秦定方蹲了下来，在地上看着什么，其余人马上停止了大声说话，方靖边和赵固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秦定方低声道：“脚印！是日本人的猪皮鞋，我们人的鞋和当地人都不会留下这种脚印！“

    只有一对脚印，在大雨的冲刷下依然很清晰，看来这日本人经过不超过十分钟，方靖边说道：“只有一个人。。。。“

    赵固向后面挥了挥手，让其余的人先隐蔽，他刚转过身来，雨声中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枪响，赵固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秦定方和方靖边立刻就反应过来，扑倒在最近的树木后面，方靖边大叫道：“狙击手！快隐蔽！“

    所有人都立刻扑倒在地，赵固躺在地上，他被打中了咽喉，雨水不停地从他脸上流下，把咽喉中喷出来的鲜血冲在地上，淡淡的血雾洒在他身边的树叶上，不一会儿，他身边就成了一片红色，赵固双手拼命抓住自己的胸膛，发出急促地喘息，方靖边叫道：“赵固，先撑住！我们马上就会救你！小顾，快把那杂种找出来！“

    躲在一块大石后的陆俊忍不住想冲出去把赵固拖回来，马上被身边的李杨按住，你也想躺在那里吗？距离赵固位置最近的叶楚把自己身上的急救包摘了下来，扔在赵固的身上，但他显然无法自救，脸色开始慢慢变得苍白，方靖边怒道：“顾枫！快干掉他，赵固快撑不住了！“

    顾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这是一个狙击手必需的心理素质，遇到这种情况，慌乱是自己找死，哭着喊着为战友报仇或出去救人也都是找死，唯一的方法就是先解决对方狙击手，但他究竟在哪里呢？

    赵固中枪的时候，面对的是西边，中弹的时候他还后退了几步，那显然是子弹的冲力造成的，这么说，对方的狙击手肯定是在西边，顾枫手里的狙击枪缓缓移到了西边的方向，从瞄准镜里，只看到一片雨蒙蒙的景色，高大的树木繁茂的枝叶，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藏着那个日本狙击手，雨水滴在瞄准镜上，又溅到顾枫的眼睛上，他一动不动，喃喃自语地说道：“当你举起枪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对你欢呼。。。。“他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景色，轻声说着这段某个狙击手的话，“那并不是因为你能杀死什么，而是因为你能拯救什么。。。“

    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耳边只有雨声、赵固的喘息声和其他战友的叫骂声，敌人还在对面吗？顾枫想起了自己在卡拉卡之战时中枪的原因，一个狙击手开枪后不转移位置是非常危险的，这个日本人的枪法很准，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我是他，现在正在往哪个方向走呢？肯定是绕道我们的侧翼，要从西边的树林中绕我们的侧翼，要不爬下那段陡坡，但那太明显了，那只有另外一条路了，从右侧的树丛中穿过去，顾枫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枪口缓缓移动起来，瞄准镜中终于锁定了某个目标，他低声说道：“当你杀死他的时候，意味着你拯救了更多的人。。。“

    又是一声枪响，顾枫站了起来，说道：“警报解除！“陆俊立刻扑到赵固身边，从身上掏出急救包准备止血，但已经用不着了，赵固已经停止了呼吸，方靖边狠狠地把头盔砸在地上，怒吼道：“我操你妈！“这是他第二次骂出这种话，上次是在他父亲、母亲和姐姐被日本人杀死的时候。

    陆俊颓然放下手中的急救包，其余的士兵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失去的不只是一个战友，还是大学两年的同学，雨水从他们的身上滑下来，溅到脚下淡淡的血水里面，很快，就把这些鲜血冲得越来越淡，直到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