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第一桶金
傍晚，郑南要送小琴去招待所，小琴说她不想一个人在那吃饭，于是两人又回了小姑家，帮小姑拾掇饭菜，在那吃过了才去招待所。
郑南交代小琴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他来跟她一块去考场，然后才一个人又回到小姑家。
见小姑正在帮他收拾床铺，郑南笑嘻嘻道：
“小姑，别拾掇了，大热天的，以前我都铺张席子在外面凉快。”
“还说，哪回不是等你睡着了，我跟你姑父两个再把你弄屋里去，搁外面还不给蚊子吃了。”
娘两个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慢慢的话题就扯到了干大姑身上。
“姑，小勇他们家很有钱吗？”
“比俺们来说，那是很有钱了。两口子都拿工资呢，你大姑一个月五十多块，大姑父可能已经拿到八十了吧，那日子还能不好？”
“大姑父在供销社什么干部呀。”
“科长，管采购。啧啧，油水肥着呢。你好好念书，以后大学毕业了比他还强。他也不过就是个初中生，还不是这么多年熬出来的。听说现在大学生可吃香啦，连县首想找一个做秘书都找不到，只能去师专。你不知道，你大姑听说你能上大学，可羡慕了，今天下午一直问我能不能把小琴给退了，把小慧说给你。”
“哈？还能这样？”
“就是呢，我可不敢答这个嘴。阿南，你可要努力给俺们争口气啊，你说你要是考上大学了，二哥二嫂得多高兴。”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认真学，跟小琴一样，回回考第一。”
“那就好，那就好。你看你大爷家的两个哥，都老实巴交的，就会下把子力气；你三叔三婶呢，就小红一个闺女；你四叔吧，又是个不争气的，打小也聪明，可就是不正干，都有家有口的人了，还成天出去玩儿，不肯踏踏实实的干活，唉，养活一家子人我看也难啊。阿南，老郑家现在就看你的了。你说你爹要是还在，现在起码是个副县级了，俺们家日子那能差吗？小勇他爹当初还不是靠着他姐夫才进的供销社。”
郑南心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跟小姑打听道：
“小姑，供销社很赚钱吗？”
“其实吧，现在也比以前差了。”小姑一边铺平床单，一边跟郑南说，
“以前那是，买什么都要去供销社，进门就要票，没票有钱都不卖给你，有票也不一定卖给你，就那么牛气。别人有东西也不敢私下里卖，就比如说糖吧，糖厂里面的糖哪怕坏了、臭了，你拉来不进供销社也不让你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给你抓起来。
现在呢，供销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外面能卖的东西越来越多，比供销社里的便宜还又好，供销社的日子也开始难过了。”
“那他们还这么肥实？”
“也就是些当领导的肥实，下面的职工们日子可难过。听小勇他爹说，乡镇的合作社准备搞承包了。县供销社的货好多都是国家统购来的，质量次还价格高，根本卖不动，放在那里就眼看着烂掉了，你说能赚到钱吗？还不是铁饭碗，靠国家发工资在那撑着。听说现在不少职工已经只能发点基本工资了。”
“那电视缝纫机啥的不是还要托他们的关系买吗？”
“嗨，那叫紧俏物资，不是谁都能弄到的。这东西就是这样，啥东西一不好买，就成了紧俏物资，就归他们管了；一多了，好买了，他们又管不到了。就好比自行车，以前那都是要票的，城里人也不是谁都能弄到票，紧俏着呢，现在呢，你要有钱，巴不得赶紧的卖给你，生怕你不要。我看他们供销社，说是国家单位，其实跟俺们摆摊卖菜也差不多。”
“那上回你还跟我三叔说，找大姑父买自行车能省不少钱呢。”
“你个傻孩子，那是内部价，就跟你小姑我卖菜一样，市场上三分钱一斤，给你我能要钱吗？给胜军他们家我也只能收个本钱啊，一样的道理。
你说我自打嫁过来认识你大姑之后，哪年不帮你大爷叔叔他们家弄些好东西啊，以前是糖啊布的，这些东西搁乡下都很难买到，稀罕着呢。
现在呢，布票啊糖票啊什么的慢慢都没了，连买自行车也不要票了，可是俺们靠关系还是能少花点不是？你过两年要结婚的话，小姑我跟你大姑商量商量，给你弄台电视机出来！现在这东西可金贵着呢，你大姑家也就去年过年的时候才刚买了一台。”
郑南苦笑，再过两年，估计电视机也不用费劲去弄了。
“小姑，你说如果咱们要有钱的话，能不能自己去进货，然后在这***如说这个自行车，咱们从吴淞弄个百十辆的零件过来，自己组装，那肯定比从供销社买便宜的多啊。”
“那可不行，投机倒把要挨抓的。”小姑正色道，“俺们村就有一个，听说许州的菜贵，就收了一车，准备拉到那里去卖，结果半路上就被逮着了，判了两年，他找的那辆车，司机也被单位开除了。这还幸亏司机事先说好了，就是拿单位的车去帮个忙，挣两包烟抽抽，要不然司机也被抓起来了。
小勇他爸也不是没动过那个心思，他干采购的嘛，进货有的是路子，可是他不敢啊，给单位干活那叫采购，自己干那就是投机倒把。”
晕了，搞点事情这么难？
郑南原本想着怎么走个俏步，弄点快钱出来花花。改开初期，市场非常的不成熟，价格双轨制之类，里面有好多漏洞可钻。那个什么千科的王总，第一桶金不就是从东北往坎东倒玉米吗。
后世总听说，八九十年代好多富豪发家的起点，就是倒腾些彩电冰箱外汇券什么的。现在看来，原来都是在顶风作案啊。
以前听小姑说，小勇他爸帮人买自行车，一辆就能赚好几块钱，三叔要买的话她给打包票，把这几块也给省了。
自己心里合计着，这要是能找到彩电洗衣机什么的路子……
唉，看看自家的条件，跟小勇他爸比都差远了，连他作点大案的胆子都没有，我……
想多了。
悲了个催的，想过上点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
郑南交代小琴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他来跟她一块去考场，然后才一个人又回到小姑家。
见小姑正在帮他收拾床铺，郑南笑嘻嘻道：
“小姑，别拾掇了，大热天的，以前我都铺张席子在外面凉快。”
“还说，哪回不是等你睡着了，我跟你姑父两个再把你弄屋里去，搁外面还不给蚊子吃了。”
娘两个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慢慢的话题就扯到了干大姑身上。
“姑，小勇他们家很有钱吗？”
“比俺们来说，那是很有钱了。两口子都拿工资呢，你大姑一个月五十多块，大姑父可能已经拿到八十了吧，那日子还能不好？”
“大姑父在供销社什么干部呀。”
“科长，管采购。啧啧，油水肥着呢。你好好念书，以后大学毕业了比他还强。他也不过就是个初中生，还不是这么多年熬出来的。听说现在大学生可吃香啦，连县首想找一个做秘书都找不到，只能去师专。你不知道，你大姑听说你能上大学，可羡慕了，今天下午一直问我能不能把小琴给退了，把小慧说给你。”
“哈？还能这样？”
“就是呢，我可不敢答这个嘴。阿南，你可要努力给俺们争口气啊，你说你要是考上大学了，二哥二嫂得多高兴。”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认真学，跟小琴一样，回回考第一。”
“那就好，那就好。你看你大爷家的两个哥，都老实巴交的，就会下把子力气；你三叔三婶呢，就小红一个闺女；你四叔吧，又是个不争气的，打小也聪明，可就是不正干，都有家有口的人了，还成天出去玩儿，不肯踏踏实实的干活，唉，养活一家子人我看也难啊。阿南，老郑家现在就看你的了。你说你爹要是还在，现在起码是个副县级了，俺们家日子那能差吗？小勇他爹当初还不是靠着他姐夫才进的供销社。”
郑南心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跟小姑打听道：
“小姑，供销社很赚钱吗？”
“其实吧，现在也比以前差了。”小姑一边铺平床单，一边跟郑南说，
“以前那是，买什么都要去供销社，进门就要票，没票有钱都不卖给你，有票也不一定卖给你，就那么牛气。别人有东西也不敢私下里卖，就比如说糖吧，糖厂里面的糖哪怕坏了、臭了，你拉来不进供销社也不让你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给你抓起来。
现在呢，供销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外面能卖的东西越来越多，比供销社里的便宜还又好，供销社的日子也开始难过了。”
“那他们还这么肥实？”
“也就是些当领导的肥实，下面的职工们日子可难过。听小勇他爹说，乡镇的合作社准备搞承包了。县供销社的货好多都是国家统购来的，质量次还价格高，根本卖不动，放在那里就眼看着烂掉了，你说能赚到钱吗？还不是铁饭碗，靠国家发工资在那撑着。听说现在不少职工已经只能发点基本工资了。”
“那电视缝纫机啥的不是还要托他们的关系买吗？”
“嗨，那叫紧俏物资，不是谁都能弄到的。这东西就是这样，啥东西一不好买，就成了紧俏物资，就归他们管了；一多了，好买了，他们又管不到了。就好比自行车，以前那都是要票的，城里人也不是谁都能弄到票，紧俏着呢，现在呢，你要有钱，巴不得赶紧的卖给你，生怕你不要。我看他们供销社，说是国家单位，其实跟俺们摆摊卖菜也差不多。”
“那上回你还跟我三叔说，找大姑父买自行车能省不少钱呢。”
“你个傻孩子，那是内部价，就跟你小姑我卖菜一样，市场上三分钱一斤，给你我能要钱吗？给胜军他们家我也只能收个本钱啊，一样的道理。
你说我自打嫁过来认识你大姑之后，哪年不帮你大爷叔叔他们家弄些好东西啊，以前是糖啊布的，这些东西搁乡下都很难买到，稀罕着呢。
现在呢，布票啊糖票啊什么的慢慢都没了，连买自行车也不要票了，可是俺们靠关系还是能少花点不是？你过两年要结婚的话，小姑我跟你大姑商量商量，给你弄台电视机出来！现在这东西可金贵着呢，你大姑家也就去年过年的时候才刚买了一台。”
郑南苦笑，再过两年，估计电视机也不用费劲去弄了。
“小姑，你说如果咱们要有钱的话，能不能自己去进货，然后在这***如说这个自行车，咱们从吴淞弄个百十辆的零件过来，自己组装，那肯定比从供销社买便宜的多啊。”
“那可不行，投机倒把要挨抓的。”小姑正色道，“俺们村就有一个，听说许州的菜贵，就收了一车，准备拉到那里去卖，结果半路上就被逮着了，判了两年，他找的那辆车，司机也被单位开除了。这还幸亏司机事先说好了，就是拿单位的车去帮个忙，挣两包烟抽抽，要不然司机也被抓起来了。
小勇他爸也不是没动过那个心思，他干采购的嘛，进货有的是路子，可是他不敢啊，给单位干活那叫采购，自己干那就是投机倒把。”
晕了，搞点事情这么难？
郑南原本想着怎么走个俏步，弄点快钱出来花花。改开初期，市场非常的不成熟，价格双轨制之类，里面有好多漏洞可钻。那个什么千科的王总，第一桶金不就是从东北往坎东倒玉米吗。
后世总听说，八九十年代好多富豪发家的起点，就是倒腾些彩电冰箱外汇券什么的。现在看来，原来都是在顶风作案啊。
以前听小姑说，小勇他爸帮人买自行车，一辆就能赚好几块钱，三叔要买的话她给打包票，把这几块也给省了。
自己心里合计着，这要是能找到彩电洗衣机什么的路子……
唉，看看自家的条件，跟小勇他爸比都差远了，连他作点大案的胆子都没有，我……
想多了。
悲了个催的，想过上点好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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