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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

    “所以说,你真的是我的舅舅?”齐文和韩言武坐在已经结冰的人工湖旁的长椅上。

    “当然了。”韩言武回答。

    “可我好像不记得我妈妈提起过她有哥哥。”齐文说着,他转念一想,自己仿佛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其实每个新年,母亲都会给自己发祝福短信,但言语还不如中国移动的亲切。

    韩言武无声地笑了笑,开口说道“你母亲没和你提起过也算正常,她和我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吧。”

    “你看起来有些难过。”

    “是啊,我当时做了让我后悔的事情啊。”韩言武叹了口气,无声地笑着“我最终还是把自己所鄙夷的当作了人生信条啊。”

    韩言武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在江南特有的大雨中,父亲离开了,他临走时告诉才十岁的韩言武说“知道吗,咱们的家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现在我要回去了,去为了这个伟大的家族的未来去奋斗,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奋斗的一员。”

    说完这些他就离开了,带着家里仅有的一把破伞,仅仅带走了那把破伞,留下了怀着身孕的母亲和年仅十岁的韩言武。

    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妹妹出生,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终于在那天病倒了,那一天和父亲离开的日子一样是个雨天,韩言武抱着妹妹站在母亲的床边,他沉默不语,直到棺材被村人抬出了那破旧的瓦房。

    那个雨天,少年站在那个小小的新坟旁,所有人都看见了,暗紫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连大雨都无法盖那灭。

    韩言武的力气大,在码头搬货,能养活自己和妹妹。

    生活虽苦,却平静下来,每晚韩言武都会将在码头听到的故事讲给妹妹,妹妹也会在故事中睡去。

    但平静不是生活的常态。

    两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想要带走妹妹,善良的单纯的妹妹并不知这世间的是非,还好哥哥及时归来。

    一个黑衣男人正牵着妹妹,他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男人。

    他看见了韩言武,向他伸出一只手“相信我,我来带你们回家。”

    韩言武推开了他的手,指着那个破旧的瓦房“哪里才是我的家,不管你们是谁,放开我妹妹。”说着他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黑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那个瘦弱的男人挡在了中间。

    那是韩言武第一次见到那超越了自然的力量。

    在码头他也常常与人发生冲突,力气再大的人的拳头打在身上,也只不过是皮肉的疼痛,但那双看似瘦弱的拳头打在身上时,仿佛骨头都裂成了碎片。

    那个瘦弱的男人,低声吟唱,光芒笼罩了他,影子投射在地上,如毒蛇般迅疾地向韩言武冲开。

    电光石火间,父亲的离开,妹妹的诞生,母亲病逝前的嘱托,所有的欢乐与痛苦冲进了韩言武的记忆。

    暗紫色的火焰包裹了他,无师自通的咒语在他口中吟出,火焰凝作巨蛇,对着那个瘦弱的男人发出嘶吼。

    神谕•幽炎

    暗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火焰形成大蛇向那个瘦弱的男人袭去,男人放出的影子仿佛都被燃烧,那样的火焰他根本无法招架,他本能地躲开,可大蛇直直地向他身后的男人和妹妹冲去,瘦弱男人发现情况不对,想要去推开男人和妹妹,可已然来不及了。

    韩言武痛苦地咆哮着,那火焰也在他的五脏六腑中燃烧,他无法阻止火蛇的前进。

    妹妹身旁的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抬起手直面那暴怒的火焰。

    霎时间狂风大作,火蛇在离男人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瞬间消散,他走向韩言武,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韩言武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韩言武睁开眼,那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相信我,我来带你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坐火车,是他第一次离开那个渔村,他即将见到久违的父亲。

    男人将他带到了冰城,那是个繁荣的城市,工业产业百废俱兴。

    一切都被安排的很好。

    韩言武被传授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他也被告诉了那些关于神明的故事。

    他见过。了他的父亲,见过最后一面。

    他走到父亲的身旁,他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在狩猎中,他和他的小队受到了重创,他强撑着挺到了现在。

    氧气罐中的纯氧冲进肺部才能保证他的呼吸。

    “孩子,我不后悔。”这句话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从氧气面罩下传出。

    “为什么?”韩言武觉得自己的声音再颤抖,他想知道答案,却不知是什么样的问题。

    “我不后悔,我爱你的妈妈和你。”他吸了口氧“但这种爱,在我所要做的事业面前是没有价值的。”

    “母亲一直在等你回来。”韩言武有些失控。

    “他一定很恨我吧,你也一样吧,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我恨你……”韩言武握紧了拳头“但母亲没有,她觉得你会回来,她一直这样想,直到去世。”

    躺在床上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泪水从那苍白的脸上流下“你的妹妹呐?我的女儿。”父亲突然发问。

    “我没有告诉妹妹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在她的心里,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哈哈……”几声苦涩的笑容“孩子,在你心里我是错的,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爱是最没有价值的,你不能为了爱胡闹。”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坐起,但最后还是倒在了床上“来吧孩子,帮我把这玩意摘了,我累了。”他用手指了指脸上的面罩。

    韩言武颤抖的手放在了呼吸面罩上,还未来得及摘下,医疗器械的蜂鸣声响起。

    数名医生冲了进来,确定了父亲的死亡。

    葬礼又是一个雨天,令人厌烦的雨天。

    韩言武领着妹妹站在人群中,没有人哭泣。

    十多年后,冰城的工业发展进入正轨,一栋七层高的小楼,韩言武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他与一个自称“学院”的组织合作,已经身居要职。

    他想劝一劝妹妹,为了家族的发展与那个姓齐的青年决裂。

    他和妹妹大吵一架,这已经不是这段时间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家族!家族!难道你所做的一切,你的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愚蠢的家族吗!”

    妹妹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又想起了父亲的话,他最后做了和父亲一样的选择啊。

    他亲自带人追杀那个姓齐的青年,妹妹站在他的另一边。

    “你不能为了所谓的爱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