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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世之谜

    洛阳城中,天心阁外,人来人往,

    寻常百姓路过此地,均会以为天心阁只是一家普通的当铺,而在江湖人士眼中,这里便是一夜暴富之处。

    天心阁明为当铺,实则是江湖中人悬赏任务领取赏金之所,天心阁秉持不问来历,不问缘由,下单便发布的宗旨,任何人均可接天心阁中任务,无名之辈领取报酬时需要出示和任务有关的信物,以证实确实完成任务,这信物或是首级,或是知名兵器,或是辨识度比较高的佩件服饰。

    天心阁此前归属血玉门,血玉门覆灭之后,流云作为幕后老板,便令其自主接单。

    从来江湖是非多,仇怨难免生死决,天心阁,给江湖提供了打不过可以用钱解决的途径,平时生意冷清,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铺子。在江湖中颇有传奇色彩。

    如今天心阁中,难度和赏金排名前三任务分别是,一,刺杀北魏皇帝高武,酬劳万金万银,一看便知是南梁委托发布的任务。

    二,刺杀南梁皇帝陈应,酬劳万金。任务一看便知是北魏委托发布任务。

    三,刺杀流云,酬劳万金,发布任务者未知。

    纵是有万金酬劳,但前三任务却无人结单,高武和陈应自不必说,身为皇帝,护卫无数,防范周全,流云作为天心阁老板,是当世最顶尖的刺客,不但精通刺杀之道,更刺杀无数名流,所杀之人,无一不是声名显赫之辈,也曾有人不自量力,宣称前来刺杀流云,但后来都从江湖中莫名其妙消失,时间一长,便无人接单。

    天心阁前番还在血玉门下时,血玉常年处于被刺杀人物榜单前三,第一第二便是高天陈应,高天高成血玉死后,第一便成了高武,第三便成了流云。

    前三任务无人接单,原因大抵如下,如流云,当世能打过流云的剑客或许有,但能在刺杀一道上胜过流云的,应是没有,如高武陈应,当世刺杀两人成功概率最大的,无人能出流云之右,故而南梁来使,虽是去天心阁下单悬赏,但希望却是放在流云处。

    自那日被流云拒绝后,南梁使者便从蒙方处为突破口,在满满一桌子财宝前,蒙方迷失了本心,拍胸脯打包票,一月之内必定说服流云去刺杀高武,来使见状,便放下钱财,约定日期离去。

    得了天降横财后,蒙方每日里花天酒地,将答应之事忘在九霄云外,转眼便是一月之期,南梁使者携带礼物前来问询,才知蒙方答应的事情并未办妥,花费钱财无数又空等一月,使者气不过便削了蒙方一顿,将他打成猪头一般。

    临走,使者撂下狠话,蒙方是生是死,全在流云一念。

    望着面色惭愧,脑袋肿成猪头一般的蒙方,流云心思浮动,虽然自己剑法厉害,武功也高,暗地更是天心阁老板,但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再厉害也得讲理。

    不管怎么说,蒙方也是结拜兄长,怎么也不能交由南梁使者处置。

    此路不通,那另一条路便是杀了南梁使者几人,昧了信誉,从此天下盛名变恶名。

    左思右想,流云难下决断,从高武登基后的动作来看,他比高成更厉害,自然也更难刺杀,况且,躲在暗处才是刺客之道,流云刺杀高成后,早已天下闻名,北魏虽不曾明着通缉,但想要轻松进出皇宫也非易事,刺杀更是难上加难。

    退钱一途似乎也行不通,流云告知南梁使者,容己三思。

    初春时分,春寒料峭,

    孟津渡口,落日西斜,

    一青一白,两名青年相对而立。

    “你不应该去的,”

    白凤出言,打破沉默。

    “但我必须去。”

    流云面无表情,陈述立场。

    “你曾经答应过若颖台,退出血玉门后,便不再管江湖事。”

    “她已经不在了。”

    “或许,对你来说,死在江湖,便是最好的归宿。”

    “若真如此,但愿我的死相不会那么难看。”

    流云说完,背剑离去,白凤愣愣望着流云背影,目光恍惚。

    踏上船前,流云似乎想起些什么,停下脚步,背身言道:

    “若我归来,定去望月轩寻你。”

    船只远去,黄河上只剩波涛起伏,天河一黄,再无剑客身形。

    流云想了三日,终是决定再去邺城一趟,此番比起前番,刺杀难度不亚于登天,但流云别无他法。

    未至邺城,便听闻高武南下,如今已在南阳,流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在邺城守株待兔,如果跟去南阳,军营之中疆场之上,刺客比普通士兵强不了多少。

    北魏皇宫,侍奉高武生母十五年的王厨子偶感风寒,一时难愈,几天不曾起床,让吃惯了老王手艺的高母近几日生活索然无味,吃嘛嘛不香,神情焦虑。

    逢高母探视之际,老王便推荐自己哑巴外甥水二试厨,一试之下,高母食欲大开,不但心中烦闷全消,还对水二颇有好感,时常拉住水二的手,目光慈祥望着水二,唠一些家长里短琐事。虽不会说话,但水二倒也算是一合格倾听者

    日子一长,听高母唠嗑唠的多了,假扮水二的流云便知道了许多高家秘事。

    “水儿,你来,我给你讲讲文儿小时候的事情。”高母亲切的呼唤厨子水二来唠嗑,虽然不合常理,但府上众人均对此习以为常。

    北魏皇帝高武,年纪二七,与高成是同父异母兄弟,听高母说,高武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起名高文,二十四年前的一天夜里,高武的哥哥被人偷走,北周丞相高天好一顿找,几乎将邺城掘地三尺,却一无所获。

    高天儿子众多,几度寻找无果,时间一长,也就息了心思,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只有生母高陈氏时常挂念,年纪越大,便越发思念,如今虽贵为皇帝高武生母,平日里却时常目光恍惚。

    自从见到流云假扮的水二后,精神大好,目光也清明许多,总觉得流云异常亲切,总觉得当年被偷走的儿子回来了。

    吃饭时,高母便拉着流云坐在身旁共席,平日里亦是多加照顾流云,锦衣绸缎零花赏赐数之不尽。

    流云对高母的感觉亦是非同一般,几乎融化在高母慈祥的目光中,提不起一丝刺杀高武的欲望。

    转眼又是隆冬时节,高武出征一年而归,北魏这一年来,节节胜利,已将南梁地盘全部压缩在长江之南,高武也有了迁都洛阳的心思。

    高武虽然出征在外,但邺城一举一动自有人汇报,对母亲身体状况转好倍感欣慰,对母亲与新厨子关系甚亲倍感好奇,回来后,未入皇宫便直回高府,来见母亲,顺便见一见传说中的厨子水二,看其有何能耐,竟能得母亲青睐。

    高府前堂,流云孤身而立,目光坦然面对高武,高武一身戎装,寒光铁衣,身边侍卫若干,目光锐利,久居上位霸气难隐,似要看透厨子流云真身。

    流云并无丝毫慌乱,自信就算杀不了高武,也能全身而退,虽然与高母相处一年后,流云此刻并没有一点要杀高武的冲动,

    但久历江湖,杀气还是应激而发,与咄咄逼人的高武相持。

    空气中,杀气霸气相交互,众人都觉得心头如压了一块巨石。

    “我儿回来了。”随着高母一声呼唤,堂中所有气势化为虚无,众人纷纷松一口气。

    “母亲,身体可好?”高武扶住母亲轻问。

    “好,好,这是咱家厨子小水,来小水,这是我儿高武。”

    高母一手拉住高武,一手拉住流云,并无儿子归来便冷落流云之举,手被握住,流云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喉咙中,那一声母亲,几度徘徊,终是咽了下去。

    “你是何人?接近我母亲有何目的?”高武语气平缓,似乎在诉说一件不相关的事情,他早已查清,老王外甥前些年就得瘟疫挂了,面前此人绝非水二。

    “你觉得我是谁,我便是谁,你若觉得我是厨子,我便是水二,你若觉得我是刺客,那我便是流云。”

    流云转向,坦然面对高武,两人眼神却再度交互,火花四溅。

    中间虽隔着的高母惊讶于流云能言会道,不是哑巴,却并未松手。

    “你是流云?左右,拿下!”

    沧啷声下,流云四面皆敌,形势千钧一发。

    被长刀所指,流云欲松手应战,却被高母牢牢抓住手,未能抽身成功。

    见状,高武挥手,众侍卫退后让出通路,高武眼神示意流云,“小子,放你一马,赶快松开我母亲的手,滚蛋!”

    流云用力挣开高母,转身缓步离去。

    望着流云背影,高母只觉肝肠寸断,气血上涌,喊了一声“文儿”便昏了过去,幸得高武相扶,不致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