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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在哪?”

    “死了!”

    周静微微呆滞。

    “死...了?”

    顾渊点头。

    “你杀的?”

    周静面色,竟有些诡异的平静。

    顾渊道:“是又如何?”

    周静双手没有丝毫的迟疑,朝顾渊探去。

    身上戾气更重了。

    顾渊见状,笑了。

    不适宜的解开身上宽大的风衣。

    在风衣内侧,整整齐齐贴着两百多张符篆。

    包厢内一道极度刺目闪耀的光芒闪烁。

    周静惧退。

    顾渊歪着脖子看着对方:“难道你不该谢谢我,帮你了解了心结!”

    周静沉默了。

    举止间,似在酝酿着什么,

    此刻气氛诡异得带着压抑。

    狭小的空间内,戾气和煞气,前所未有的浓郁。

    黑暗之中,只见顾渊从衣兜里头,摘下一张符篆,震声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罢,手中黄符一掷,直冲周静而来。

    周静躲闪不急,顷刻被符篆贴中,‘嗞拉’的声响,火光四溅。

    周静发出了凄厉惨叫之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怨毒的双目死死盯住顾渊。

    “别这样瞪我,其实我是个好人。”

    顾渊顿了下,眼色略带回忆:“原则上讲,我是在帮他解脱。”

    “对了,他还送了我一件礼物。”

    “想看吗?”

    气氛沉默了数秒。

    同怨灵沟通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尤其是这种怨念深重的女鬼。

    见周静无动于衷。

    顾渊也不恼,从口袋中摸索出一张用纸巾包裹着的钻戒,递过去,道:

    “这是他的遗物,父母的那份我已交到伯父手中。”

    “至于这个,是送给他妻子周静,只不过后来没机会了。”

    “他的原话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桀.....”

    先前一直宁静的周静在听到顾渊这句话时,突然就剧烈反应起来,一双空洞的双眼愈发深邃起来。

    低垂着头黑发,忽然生长起来,数缕发丝汇聚在一起,如长矛般朝顾渊猛地穿刺过去。

    杀气腾腾。

    顾渊似乎早有预料,

    只听‘叮’的一声剑吟。

    刹那之间,黑夜之中,恍如有寒光一闪,如闪电一般划破黑夜。

    黑发被斩断。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顾渊淡淡地说:“在打下去,我相信这美好的镜中世界,就该破碎了吧。”

    但周静似乎并不在乎顾渊在说什么。

    虚空之中一根根长矛,迎面而至。

    顾渊瞥了一眼,轻叹:

    “万佳豪,其实并不是负心人。”

    如同长矛列阵的黑发,猛地在顾渊身前停住。

    “你在说什么?”

    周静目光冰冷,垂落在顾渊身上。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眼见为实.....”

    “难道不是吗?”

    她说着,猛地将那惨白的鬼脸凑到顾渊面前。

    有间餐厅一幕,她历历在目。

    “连你也不信他!”

    顾渊嘴角上扬:“需要我帮你回忆下吗?”

    周静无动于衷,

    只不过,如钢铁笔直横立的黑发变得柔软下去。

    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顾渊想了想,缓缓道来:

    ......

    三月三,曲水流觞。

    万家有子初登门,臂纹龙,携烟酒茶事十六件,欲提亲。

    周家其父,本就是县里一方豪富,怎么会将独女嫁给这不良子,棒打鸳鸯属实是件小事。

    周家女情窦初开,真命天子上门提亲,自是喜不自胜,未曾想父亲竟如此狠心,气的和父亲大吵了一晚上,嚷嚷着要离家出走。

    可想而知,这话落入周父耳中怎能放任不管。

    一张凳,一把锁,接连三日独守华容道。

    周静自小被周父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碎,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便能让周父回心转意。

    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惯了二十来年的周父,难得狠心,以为就此便能断了女儿念想。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父女二人斗智斗勇。

    久经沙场的老爹,将女儿拿捏的死死。

    直到那一晚,心灰意冷的周静,忽心生一计。

    家中别墅不过三楼,高不过十米,锦缎结扣,化蝶飞,欲与情郎鹊桥会。

    那知,万家子太不成器,十日不见心上人,借酒消愁愁更愁,一醉进了ICU。

    女孩寻不着人,无头苍蝇满街转。

    你说巧不巧,女孩无去处,闺中密友约相聚,

    可曾想,此一去,再未归。

    然后满城风风雨雨。

    重金寻人,三班衙役满街转,江湖术士显神通。

    但奈何,再相见时,却已是白布盖头。

    周家父泣不成声,追悔莫及。

    红颜多薄命,人死情债消。

    可以理解,男人嘛,都是大猪蹄子。

    可这万家子到也是个痴情种子。

    约好了三生三世,哪愿红颜独走奈何桥。

    趁着那夜月光很好,万家子独上了截江大桥。

    纵身,

    那一跃,

    突然!

    一只手掌,从万家子背后黑暗中伸出,悄无声息的搭在他的肩头。

    少年郎惊惧,被拽住,随时可松。

    救命恩公,身穿着朝服,脸像施了术,看不真切,只是低声问了句:

    “想救她吗?”

    “帮我做一百件事!”

    ......

    故事讲完,顾渊松开手,钻戒没有落下来。

    这里是镜中世界。

    一缕清风卷着钻戒,夜空中,熠熠生辉。

    周静伸出手,右手,无名指。

    片刻后,顾渊的耳畔响起低低的啜泣,然后是哀婉凄绝的啼哭。

    镜中景,渐卷起了珠帘。

    在抬首,眼前人已哭成泪人。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顾渊不在多言。

    他在等雨停。

    森森戾气,随着雨落的声音,消散干净。

    周静用衣袖擦拭干泪珠,朝着顾渊躬身一礼,轻声道:“多谢道长。”

    顾渊虚空一扶,道:“冥冥相遇,便为天意,无需如此。”

    “托道长的福。”

    周静欲再拜。

    顾渊不言,不避,他不喜这般无意义的举措。

    周静似想问些什么,欲言又止。

    顾渊摆了摆手,道:

    “有什么想问,赶紧说吧,我赶时间。”

    “道长,君走时,可安好?”

    “含笑。”

    “我懂了。”

    “既如此,吾有一问!”

    “道长,当讲!”

    “有间餐厅,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