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路
北欧
阿尔法基地
伴随着狂风夹杂刀片般锋利的雪花摩擦机体的繁杂声响，应龙眼前的世界再次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洁白。直升机压低了身子贴地飞行，螺旋桨呼啸着撕开风幕，把地上的狼群们吹得瑟瑟发抖。
头狼伏在被大雪掩埋的石块上，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久经沧桑后的镇静，它只是盯了一会那架黑乎乎的大家伙，然后就起身掉头带着族群深入了广袤的冰原。
它模糊有个预感，这里将不再会有人给它们吃喝，它们将同其他狼群一样面对恶劣环境的自然淘汰。可能将会有三分之二的狼冻死、饿死在片寸草不生的地方，但活下来的，终将走得更远，直到寻找到那片丰饶的梦中世界。
天穹慢慢收起，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强气流忽然喷出，裹挟着雪花汇入凛冽的寒风中。直升机找到了角度和位置，缓缓下落，当它消失在视线中时，天穹又一次合拢，被激烈的暴风雪掩去了踪迹。
单调的灰色世界又一次映入眼帘，应龙却不再感到沉闷压抑，反而觉得十分舒适惬意，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的心情更加欢快。
地勤人员迅速开着拖车来到直升机前，将拖拽用的绳索固定在直升机的机体上。机械师们提着各自的工具箱和检测设备围上来检查机体的受损情况，并用焊枪做着简单的修补。
应龙开了舱门，放下梯子，快速钻了出去。脚掌踏在坚实有力的金属地板上，一股亲切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虽然这才出去了两个月，但他也感觉恍如隔世。
芬里尔紧随其后，她下了直升机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往前走，下意识就要去三层的疗养所。
应龙赶紧叫住她，招手示意她回来：“芬里尔，跟我来，我们去找女娲。”
她停下脚步，这才想起他们要准备“涅槃”仪式了，先去找女娲了解一下关于“涅槃”仪式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对这件事情感到了莫名的恐惧，野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危险，吓得她赶紧把身体的权限交还给了很久没有活动过的原本人格。
另一个她忽然有些意外，头一次看到这个自己竟然会露出怯弱的模样，虽然她也很害怕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事情，但还是鼓起勇气接过了控制权。
她身体一震，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吓得应龙以为她要昏迷，赶紧过去扶她。芬里尔茫然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脸上写满了关心的应龙，羞涩地笑了一下，温顺地轻推开了他的手，稳住了身体。
“看来你比她勇敢啊，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件事退缩。”
应龙看出来芬里尔交换了人格，抿嘴笑了起来，调侃道。
芬里尔默默微笑，轻轻地摇头，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应龙从未见过的一种情感——眷恋——她还对那个中二的自己产生了Stockholmsyndrome（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或许迷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应龙清楚，他曾听女娲说起过，“涅槃”仪式会消除她的另一个人格或者将两者融合成为新的人格。
不管那种结果，她的身体里都会只留下一个人格，另一个则会化为虚无。
从被发现D.I.D的那天起，她就注定要做出选择，两个人格如天平左右的砝码，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涅槃”仪式必须落在其中一方，这势必会破坏这一短暂的平衡。
想到这里，应龙的心脏就感觉像是被人捏在手中，这种无力感令他感到烦躁，也让他感到折磨。
如果有什么技术能将其中一个人格转移到另一具克隆出的身体上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做这该死的抉择了。
为什么这个想法会如此熟悉呢？
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突然，脑子里一阵触电般的剧烈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上下，能量忽然冲击体内的五脏六腑，让他差点疼得昏死过去。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几欲撕裂的脑袋放声咆哮，豆大的汗珠从狰狞扭曲的脸上滚落，脸色煞白，蚯蚓似的血管统统隆起，看起来非常骇人。
芬里尔被这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格里芬他们冲过来想要帮助应龙时，她如梦初醒，赶紧控制住了应龙的一只胳膊，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格里芬惊慌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喊他的名字，一把抱住他的另一条胳膊，焦急地抬头，冲布伦希尔德大吼：“快去找女娲大人，快去啊！”
布伦希尔德赶紧跑向通道口，按下了直通女娲办公室的通讯器，尽可能镇定地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时不时回头张望这边的情况，心急如焚地等着女娲的答复。
应龙面前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一个金黄色的法阵，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中迸发，女娲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看到应龙痛苦狰狞的样子很是心疼，立刻蹲下身子，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快速吟唱起治愈法术。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加痛苦。
鲜血从眼角滑落，黑曜石色的眼眸空洞无神，好像灵魂似乎挣脱了身体的束缚。
他体内的情况一塌糊涂，能量还在四处游走破坏，神经系统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控制能力，如果不是女娲的治愈法术控制了他身体的机能稳定，他现在估计就该已经死掉了。
菲林斯立刻点燃灵魂之火，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让火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强行控制他体内的能量维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但是一束火苗意外发现了隐藏在他体内的另一种能量，如一滴水落入浩瀚的海洋，瞬间没了踪迹。
菲林斯惊讶地瞪着眼睛，叫了起来：“他体内竟然还有一股能量？！而且与他自身的能量并不相融，非常温和。”
女娲也往他体内灌了一小股能量沿着血管游走，果然在他的心脏附近发现了这股温和的神秘能量，缓慢地沿着他的血管流动着。
她试探着与其接触，结果靠近的瞬间就被吞噬掉了，再也没了音讯。
“菲林斯，立刻撤出来，这股能量太诡异了，让它来控制他体内的暴乱吧。”
菲林斯犹豫地看向面容焦急的女娲，心一狠，迅速抽出了自己的火焰，但他没想到那股能量竟然一拥而上，想要强行留下他的火焰。
幸好他收的更快，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大口喘息起来。
“那股能量想强行吞了我！我的老天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娲使劲摇头，快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自己所有见识过的能量波动，但没有一个和这个相似。
“我不知道，没有见过，但是肯定不会伤害他。”
格里芬害怕地哭了，使劲抱住应龙，轻轻晃他，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应龙大人，你快醒醒啊，求求你，快醒醒啊。”
众人束手无策，只能围在这里干着急，没有人能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他们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女娲只能寄希望于应龙自己能够克服这个困难，不然这种状态进入“涅槃”仪式必是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应龙又一次来到了那个黑白分明的奇怪空间，时间停止了流动，周围照旧是那样单调空荡。
等候在这里的不再是空洞无神的巨大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白相间发色的妙龄少女，她穿了一件阿尔法基地入选者的银灰色训练服，赤脚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她张开红润光泽的樱桃小嘴，歌唱似的向他宣告，声音清澈空灵，如寂静树林拂过的微风，令他无比放松。
“欢迎再次来到我的世界，应龙。请原谅我擅自选择了一个可能让你接受的模样，之前的模样毕竟有些不合适。”
“我知道你现在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我可以给你指明答案，但是那样做只会让你过早地了解世界的真相，对你的成长是极度不利的。”
“所以，你需要自己去发现这背后的真相，从而做出你自己的抉择。”
“无论是守护，还是毁灭，都是你的选择，我都会尊重，并保持兴趣继续观察。”
应龙耐心地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沉默地思考着她话中留给他的暗示，心中的一个疑问渐渐浮出水面。
“我已经看过有关于我的真实身份的调查，我也对自己的身世抱有疑虑，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我接受了‘涅槃’仪式，能否唤醒我更多的记忆？我总感觉我的记忆是被人恶意篡改过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
“逻辑？”她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目光里多了一丝好奇，“这个世界的运作不需要逻辑，只需要遵循最基本的运作原理就够了，如你们创造的魔方的构造，无论如何打乱，最终的结果是一定。情感是最不符合逻辑的，人们总是做出前后矛盾的事情，所谓的‘后悔’倒更像是对此的最好例子。”
应龙疑惑地笑了一下，似乎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她耐心地给他解释起来，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显得更具活力。
“应龙，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个人从A点出发，他（她）到达B点的路径是无限的，世界的运行也是这个道理，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不需要任何的干预，只需要A、B两个点就能发展出无数种可能。”
“生就是A，死就是B，你的路是无限种可能，所以，你找到答案的方式也是无限的，最终你一定会发现真相的。”
应龙恍然大悟，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兴奋地点头：“我明白了，‘涅槃’仪式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是我没有发现。”
“你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我给予你的能量会帮助你修复身体，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轻易使用这份力量。”
她缓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心脏位置，轻声细语地告诫他：“这不仅是一份礼物，更一把双刃剑，你使用的次数越多，你就会越依赖它，最终变成我的傀儡，甚至有可能从能量中诞生新的生命，取代你。”
应龙有点害怕，小声问她，心里还留有一点点的侥幸：“那你不插手？”
她立刻破灭了他的侥幸，收回手，再一次露出了那种微笑的表情，目光平静如水，声音毫无波澜：“不会插手，我是绝对中立。请你明白我没有所谓的善恶观念，我只按照自己的意识来行动。我的使命是观察这个宇宙的走向，确保它不会出现大乱子，其中的任何细小变故都不会让我出手。”
应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苦笑着问：“我有个小小的问题，虽然之前你给过我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该用什么名字称呼你？”
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是那也只是他的错觉。
“名字？这种代号并不需要，但你可以随意称呼，每次都不一样也可以。我曾拥有的名字同繁星一样众多，但无一例外都只是个代称，没有也行。”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也终将化为虚无。群星的光辉终将陨落，同我那些名字一样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你永远也不会记得自己曾踩过的某块石头，那些都是你生命中的沧海一粟。”
“当你能够领悟这宇宙的真谛时，你将发现一切的内在都很简单，外表却又繁杂，这就是宇宙运行的原理。”
她摊开手掌，点点星光于手心出现，随后延伸出无数光线，这些光线交织相错，形成了无数的面，最终竟然神奇地变成一颗脑袋大小的光球。
她捧着光球喃喃自语：“无数的点延伸出无数的线，这些线交织构成无数的面，这些面又构成时间和空间，时间和空间又继续延伸，最终诞生了我。”
“应龙，你要时刻记着，你面对的所有问题都是个点，你所追寻的答案也都是个点，连接二者的线是无数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慎重选择你的路，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忠告了，再深入的东西就会影响你的心智，这是不利的。”
应龙受教了，使劲点头，深吸一口气，环顾空荡的空间，轻叹了口气。
“你不孤单吗？”
她缓慢退后，将光球抛起，张开双臂，轻声说：“不，我并不孤单，宇宙就是我最好的陪伴。我照顾它，它回馈我，这就足够了。”
“我会多来看你的。”
应龙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人类来对待。
她的身体缓慢消散，漫天光斑同光球一起融入白色的部分，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这里，让他倍感心安。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主动唤你到此的。”
“那送我出去吧，我该去作出我的选择了。”
阿尔法基地
伴随着狂风夹杂刀片般锋利的雪花摩擦机体的繁杂声响，应龙眼前的世界再次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洁白。直升机压低了身子贴地飞行，螺旋桨呼啸着撕开风幕，把地上的狼群们吹得瑟瑟发抖。
头狼伏在被大雪掩埋的石块上，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久经沧桑后的镇静，它只是盯了一会那架黑乎乎的大家伙，然后就起身掉头带着族群深入了广袤的冰原。
它模糊有个预感，这里将不再会有人给它们吃喝，它们将同其他狼群一样面对恶劣环境的自然淘汰。可能将会有三分之二的狼冻死、饿死在片寸草不生的地方，但活下来的，终将走得更远，直到寻找到那片丰饶的梦中世界。
天穹慢慢收起，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强气流忽然喷出，裹挟着雪花汇入凛冽的寒风中。直升机找到了角度和位置，缓缓下落，当它消失在视线中时，天穹又一次合拢，被激烈的暴风雪掩去了踪迹。
单调的灰色世界又一次映入眼帘，应龙却不再感到沉闷压抑，反而觉得十分舒适惬意，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的心情更加欢快。
地勤人员迅速开着拖车来到直升机前，将拖拽用的绳索固定在直升机的机体上。机械师们提着各自的工具箱和检测设备围上来检查机体的受损情况，并用焊枪做着简单的修补。
应龙开了舱门，放下梯子，快速钻了出去。脚掌踏在坚实有力的金属地板上，一股亲切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虽然这才出去了两个月，但他也感觉恍如隔世。
芬里尔紧随其后，她下了直升机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往前走，下意识就要去三层的疗养所。
应龙赶紧叫住她，招手示意她回来：“芬里尔，跟我来，我们去找女娲。”
她停下脚步，这才想起他们要准备“涅槃”仪式了，先去找女娲了解一下关于“涅槃”仪式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对这件事情感到了莫名的恐惧，野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危险，吓得她赶紧把身体的权限交还给了很久没有活动过的原本人格。
另一个她忽然有些意外，头一次看到这个自己竟然会露出怯弱的模样，虽然她也很害怕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事情，但还是鼓起勇气接过了控制权。
她身体一震，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吓得应龙以为她要昏迷，赶紧过去扶她。芬里尔茫然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脸上写满了关心的应龙，羞涩地笑了一下，温顺地轻推开了他的手，稳住了身体。
“看来你比她勇敢啊，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件事退缩。”
应龙看出来芬里尔交换了人格，抿嘴笑了起来，调侃道。
芬里尔默默微笑，轻轻地摇头，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应龙从未见过的一种情感——眷恋——她还对那个中二的自己产生了Stockholmsyndrome（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或许迷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应龙清楚，他曾听女娲说起过，“涅槃”仪式会消除她的另一个人格或者将两者融合成为新的人格。
不管那种结果，她的身体里都会只留下一个人格，另一个则会化为虚无。
从被发现D.I.D的那天起，她就注定要做出选择，两个人格如天平左右的砝码，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涅槃”仪式必须落在其中一方，这势必会破坏这一短暂的平衡。
想到这里，应龙的心脏就感觉像是被人捏在手中，这种无力感令他感到烦躁，也让他感到折磨。
如果有什么技术能将其中一个人格转移到另一具克隆出的身体上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做这该死的抉择了。
为什么这个想法会如此熟悉呢？
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突然，脑子里一阵触电般的剧烈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上下，能量忽然冲击体内的五脏六腑，让他差点疼得昏死过去。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几欲撕裂的脑袋放声咆哮，豆大的汗珠从狰狞扭曲的脸上滚落，脸色煞白，蚯蚓似的血管统统隆起，看起来非常骇人。
芬里尔被这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格里芬他们冲过来想要帮助应龙时，她如梦初醒，赶紧控制住了应龙的一只胳膊，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格里芬惊慌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喊他的名字，一把抱住他的另一条胳膊，焦急地抬头，冲布伦希尔德大吼：“快去找女娲大人，快去啊！”
布伦希尔德赶紧跑向通道口，按下了直通女娲办公室的通讯器，尽可能镇定地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时不时回头张望这边的情况，心急如焚地等着女娲的答复。
应龙面前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一个金黄色的法阵，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中迸发，女娲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看到应龙痛苦狰狞的样子很是心疼，立刻蹲下身子，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快速吟唱起治愈法术。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加痛苦。
鲜血从眼角滑落，黑曜石色的眼眸空洞无神，好像灵魂似乎挣脱了身体的束缚。
他体内的情况一塌糊涂，能量还在四处游走破坏，神经系统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控制能力，如果不是女娲的治愈法术控制了他身体的机能稳定，他现在估计就该已经死掉了。
菲林斯立刻点燃灵魂之火，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让火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强行控制他体内的能量维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但是一束火苗意外发现了隐藏在他体内的另一种能量，如一滴水落入浩瀚的海洋，瞬间没了踪迹。
菲林斯惊讶地瞪着眼睛，叫了起来：“他体内竟然还有一股能量？！而且与他自身的能量并不相融，非常温和。”
女娲也往他体内灌了一小股能量沿着血管游走，果然在他的心脏附近发现了这股温和的神秘能量，缓慢地沿着他的血管流动着。
她试探着与其接触，结果靠近的瞬间就被吞噬掉了，再也没了音讯。
“菲林斯，立刻撤出来，这股能量太诡异了，让它来控制他体内的暴乱吧。”
菲林斯犹豫地看向面容焦急的女娲，心一狠，迅速抽出了自己的火焰，但他没想到那股能量竟然一拥而上，想要强行留下他的火焰。
幸好他收的更快，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大口喘息起来。
“那股能量想强行吞了我！我的老天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娲使劲摇头，快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自己所有见识过的能量波动，但没有一个和这个相似。
“我不知道，没有见过，但是肯定不会伤害他。”
格里芬害怕地哭了，使劲抱住应龙，轻轻晃他，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应龙大人，你快醒醒啊，求求你，快醒醒啊。”
众人束手无策，只能围在这里干着急，没有人能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他们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女娲只能寄希望于应龙自己能够克服这个困难，不然这种状态进入“涅槃”仪式必是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应龙又一次来到了那个黑白分明的奇怪空间，时间停止了流动，周围照旧是那样单调空荡。
等候在这里的不再是空洞无神的巨大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白相间发色的妙龄少女，她穿了一件阿尔法基地入选者的银灰色训练服，赤脚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她张开红润光泽的樱桃小嘴，歌唱似的向他宣告，声音清澈空灵，如寂静树林拂过的微风，令他无比放松。
“欢迎再次来到我的世界，应龙。请原谅我擅自选择了一个可能让你接受的模样，之前的模样毕竟有些不合适。”
“我知道你现在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我可以给你指明答案，但是那样做只会让你过早地了解世界的真相，对你的成长是极度不利的。”
“所以，你需要自己去发现这背后的真相，从而做出你自己的抉择。”
“无论是守护，还是毁灭，都是你的选择，我都会尊重，并保持兴趣继续观察。”
应龙耐心地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沉默地思考着她话中留给他的暗示，心中的一个疑问渐渐浮出水面。
“我已经看过有关于我的真实身份的调查，我也对自己的身世抱有疑虑，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我接受了‘涅槃’仪式，能否唤醒我更多的记忆？我总感觉我的记忆是被人恶意篡改过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
“逻辑？”她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目光里多了一丝好奇，“这个世界的运作不需要逻辑，只需要遵循最基本的运作原理就够了，如你们创造的魔方的构造，无论如何打乱，最终的结果是一定。情感是最不符合逻辑的，人们总是做出前后矛盾的事情，所谓的‘后悔’倒更像是对此的最好例子。”
应龙疑惑地笑了一下，似乎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她耐心地给他解释起来，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显得更具活力。
“应龙，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个人从A点出发，他（她）到达B点的路径是无限的，世界的运行也是这个道理，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不需要任何的干预，只需要A、B两个点就能发展出无数种可能。”
“生就是A，死就是B，你的路是无限种可能，所以，你找到答案的方式也是无限的，最终你一定会发现真相的。”
应龙恍然大悟，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兴奋地点头：“我明白了，‘涅槃’仪式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是我没有发现。”
“你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我给予你的能量会帮助你修复身体，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轻易使用这份力量。”
她缓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心脏位置，轻声细语地告诫他：“这不仅是一份礼物，更一把双刃剑，你使用的次数越多，你就会越依赖它，最终变成我的傀儡，甚至有可能从能量中诞生新的生命，取代你。”
应龙有点害怕，小声问她，心里还留有一点点的侥幸：“那你不插手？”
她立刻破灭了他的侥幸，收回手，再一次露出了那种微笑的表情，目光平静如水，声音毫无波澜：“不会插手，我是绝对中立。请你明白我没有所谓的善恶观念，我只按照自己的意识来行动。我的使命是观察这个宇宙的走向，确保它不会出现大乱子，其中的任何细小变故都不会让我出手。”
应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苦笑着问：“我有个小小的问题，虽然之前你给过我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该用什么名字称呼你？”
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是那也只是他的错觉。
“名字？这种代号并不需要，但你可以随意称呼，每次都不一样也可以。我曾拥有的名字同繁星一样众多，但无一例外都只是个代称，没有也行。”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也终将化为虚无。群星的光辉终将陨落，同我那些名字一样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你永远也不会记得自己曾踩过的某块石头，那些都是你生命中的沧海一粟。”
“当你能够领悟这宇宙的真谛时，你将发现一切的内在都很简单，外表却又繁杂，这就是宇宙运行的原理。”
她摊开手掌，点点星光于手心出现，随后延伸出无数光线，这些光线交织相错，形成了无数的面，最终竟然神奇地变成一颗脑袋大小的光球。
她捧着光球喃喃自语：“无数的点延伸出无数的线，这些线交织构成无数的面，这些面又构成时间和空间，时间和空间又继续延伸，最终诞生了我。”
“应龙，你要时刻记着，你面对的所有问题都是个点，你所追寻的答案也都是个点，连接二者的线是无数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慎重选择你的路，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忠告了，再深入的东西就会影响你的心智，这是不利的。”
应龙受教了，使劲点头，深吸一口气，环顾空荡的空间，轻叹了口气。
“你不孤单吗？”
她缓慢退后，将光球抛起，张开双臂，轻声说：“不，我并不孤单，宇宙就是我最好的陪伴。我照顾它，它回馈我，这就足够了。”
“我会多来看你的。”
应龙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人类来对待。
她的身体缓慢消散，漫天光斑同光球一起融入白色的部分，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这里，让他倍感心安。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主动唤你到此的。”
“那送我出去吧，我该去作出我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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