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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栗色梦魇

    北欧

    阿尔法基地

    地下五层研究站

    这是格里芬四人进入“涅槃”的第五日,应龙还在接受最后的测试,如果一切顺利,他体内的神秘能量没有再做出应激反应的话,他也就可以正式进入“涅槃”了。

    看应龙的态度,他很想早点进入实验舱,回顾祖先的世界,寻找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真相。

    女娲对此并不抱有期待,她是知情者,自然清楚“涅槃”会不会如他所愿找到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挂在墙上的巨型电子屏(比例尺为2.39:1,类似于影院的屏幕)上投出各实验舱的实时监控,格里芬四人他们已经完成了全部检测,深度麻醉后被正式转入了密封性良好的实验舱。

    所谓实验舱实际上是由类似萨勒克山研究基地的那种组合设备和一件特化加固的钢筋混凝土房间组成。

    安装了一扇五十公分厚的重型特种钢化保险库大门的混凝土房间的中间立了一个巨大充满了透明溶液的胶囊型玻璃容器,四个角落各安装了一个可旋转90°的摄像机,以及一个扩音器。

    容器旁是五颜六色、规格不同的钢制压力瓶,每个压力瓶都装满了“涅槃”所需的不同反应物质。钢制压力瓶的四周布满了监测用的各类实验线路,顺着五花八门的线路找一圈,最终总是会来到统一放置在房间左侧墙壁旁的一台正待机的备用发电机和一台实时监控上传设备。

    这台设备的全息投影上详细记录了他们这些休眠的入选者的各项数据,以及他们与其祖先的全部基因谱,其中未被激活的基因组会显示暂缺,被激活的基因组则出现在栏目中,研究人员可以随时调取这些数据对他们当前进度进行实时追踪。

    说来似乎是这个世界的统一性所致,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涅槃”仪式最困难的也当数第一阶段——崩解与再生。

    进入第一阶段也意味着他们的“涅槃”正式开始。

    这一阶段的显著特征便是他们的身体会首先由外至内崩解成最原始的分子状态,无论是心脏还是大脑,都会化为最原始的生物分子,但他们的DNA和其配套的蛋白质不会出现任何损坏。

    周围这些压力瓶中的物质会被定期抽入容器中,帮助他们激活那些休眠基因,同时也供给足够的NADH(还原型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和FADH2(还原型黄素腺嘌呤二核苷酸)等高能分子以满足散落在容器内的线粒体制造充足ATP(嘌呤核苷三磷酸)的需求。

    这一过程等同于重新造人,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大实验。如果这种实验被公之于众,将会带来一场怎样的生物学变革,也肯定会掀起一场针对人道主义的国际性讨论。

    当然,这里的人没有傻子,把这种核心机密泄露出无异于自杀。

    第一阶段是耗时最久,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格里芬四人脆弱到只需要一点点污染或者长时间的断电就能轻易杀死,这也是为何配备了大功率的备用发电机。

    作为阿尔法基地的负责人,“涅槃”这种头等大事需要女娲二十四小时盯在这里,一刻也不能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为他们的生命安全担保负责。

    她庆幸自己继承了女娲和后土的双重血脉,二位都是九霄神话中的大地母神,是拥有着超凡创造与毁灭能力的主神。

    不同于其他神话体系的大地母神,九霄神话的大地母神最强地方在于其极度强劲的恢复力,这也是当初她能够仅是重伤就可逃离那个生死之地的关键。

    但她并不知道洛基和赛特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对此心有疑虑,却不会开口询问她们,即便问了,她们也不一定会说。更不要说洛基目的不明,而赛特充满敌意。

    “指挥官”提供给她的调查信息表明,还有一位初代神格战士幸免于难,可惜不知是他们中的哪位。

    她能确定的是无论是哪个人幸存下来,对她的敌意是肯定的,是她亲手害了他们,让他们暴尸荒野——她和赛特的可怕对决完全毁了那个地方,埋葬了所有遇难者的遗骸,在大地上留下了永远无法复原的伤痕。

    女娲有些头疼地坐在主位上,化了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上疲态尽显,虽然几夜未眠,但她的眼睛依旧清亮,没有丝毫的血丝和肿胀。

    休眠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习惯性行为,并非生理必须,但还是会像闹钟一样,到了时候就会感觉怠惰疲倦,有种昏昏欲睡的愿望。

    她确实忙了很久,一时间难以调整自己的状态。那么多事情都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来,弄得她心烦意乱。以至于她开始怀念奥丁还是阿尔法基地负责人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每日都过得非常清闲,有着大把时间任她挥霍。

    三层轻症疗养所专门有她单独的办公室,每日都可以跟着洛基于她的草药花园闲庭信步。有时会带着茉莉安在一层的资料室偷偷练习刺绣和裁缝,有时会跟伊邪那美在四层重症疗养所的图书馆争论史学。

    那时的他们单纯善良,没有掺杂一丁点的祖先情感,身为入选者,每日除了训练任务,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而那时的洛基也是个稍有心机的开朗女孩,梳着漂亮的栗色双马尾,穿着她们的灰色训练服,在基地里到处作她那有些无聊却必不可少的恶作剧。而也能经常看到披金戴银的赛特,拖着长长的裙摆,挥舞着象征着战争与商业的沙漠权杖,愤愤地追在跟兔子一样矫捷的洛基身后,无奈地咆哮着她的名字。

    可这一切注定只是水中明月、镜中昙花,从她们踏入实验舱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就不再明了,先祖的意识和情感强加于她们的灵魂中,让她们渐渐失去了本我,最后变成了先祖的影子,分散在世界各地,机械地执行“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她本以为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将要一直过下去,万念俱灰之下放弃了挣扎,像具行尸走肉般“活”着,碌碌无为地度过人生的每一天。

    可是洛基就是那个时候忽然出现,带着玩味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微笑,击碎了加在她灵魂上的枷锁,帮助她重获自我,从先祖的影响中解脱。

    就在她打算向洛基道谢时,这个家伙就展露出了自己庞大的野心,成功激怒了包括女娲在内的所有初代神格战士,引诱他们来到她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逼迫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导致“神陨”降临。

    女娲支起手指轻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轻叹一声,想要伸手去拿手边的水杯,却惊讶地发现手边空无一物。她立刻警惕地抓住自己的大地权杖,屏息凝神环顾忽然漆黑一片的周围,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释放自己的土元素结界保护自己免受卑劣的偷袭。

    “几日不见就这样警惕我,女娲,放松点。”

    洛基那轻佻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随后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捧了一本无字之书,穿了件性感的幽蓝色晚礼服,烫了一头美丽的栗色卷发。

    女娲虽然稍微松了口气,但没有放下权杖,警惕地盯着她:“洛基,又是你,怎么你总是能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洛基得意一笑,将手中的无字之书猛地合拢,随手撩了一下肩膀前的卷发,扬起下巴骄傲地说:“嗯哼,这就是我的强大之处啊,就跟你那几乎称得上变态的恢复力一样,我想去哪就去哪,没人拦得住我。”

    女娲不跟她继续废话,直接挑明了问她:“说吧,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视察工作的?”

    洛基嘟起嘴巴,露出可爱的模样,轻轻点头,忽然露出了一种女娲感到无比陌生的幸福笑容:“你说对了,我是来看看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可惜的是应龙先生还没开始。不过这样也好,我还能趁他没有崩解成分子前好好欣赏一下他可爱的睡颜。”

    女娲看她很不爽,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攥紧了权杖,身体冒起了耀眼夺目的暗金色光辉,愤愤地逼视她:“那你可以走了,送客!”

    洛基见状立刻抬手,微笑着摇头,似乎对她这种急切的性子很是无奈,但还是保持着优雅和平静,转身准备离开:“免了,我自己走,但是我可不保证之后会不会出事。”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你这么聪慧,肯定能明白我说的意思,懂得都懂。”

    洛基玩起了文字游戏,跟谜语一样玩弄着女娲烦躁的神经,故意挑动她内心的微弱火气,等着她被这股烈火灼伤。

    女娲不屑地冷哼一声,把权杖立在身边,指着她沉声警告道:“哼,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小心我送你一拳!”

    “哈,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洛基猖狂地大笑一声,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潇洒地转身离开,挥手跟她道别,最后还额外提醒了一声。

    “对了,女娲,你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的‘涅槃’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尤其是芬里尔那小狼崽子,可不是个什么安生的主。”

    忽然,黑暗涌了上来,女娲立刻惊醒,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模样吓了众人一跳。

    她尴尬地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那层冷汗,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还残留着淡淡余温的香茶。香茶入口即融,花香满齿,顺着神经爬上脑袋,让她紧张焦躁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余光无意地瞥见桌上的一张字条,字体工整刚劲,用的是古弗萨克文,一看就知道是谁留给她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结尾竟然是一个简笔自画头像,做了个可爱的笑脸,让她忍俊不禁,无奈地感叹不愧是恶作剧之神的血裔,也就她还有这闲情雅致玩这一出。

    “小心灯下黑,来自爱你的挚友,洛基。”

    她攥紧纸条,抬头望着大屏幕上的实时监控,抿嘴浅笑,黑色的眼睛里燃烧起金色的火焰,似乎酝酿着某种复杂情感。

    “我会小心的,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