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潜龙勿用
头好疼，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我使不上力气？
我是谁？
陈榆孟。
对，陈榆孟。
这里是我家？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呢？
一定是昨晚熬夜太晚了，脑子迷糊了。
虽然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了，但自己是不是有些焦虑了？看来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弄得他睡意全无，下一刻便担心起闹铃的吵闹会不会让自己暴跳如雷。
“榆孟，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唤醒他的不再是吵闹的手机铃声，而是一个温暖人心的成熟女声，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推了推，但那力道似乎有些太过轻微了，似乎怕惊吓到他。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总感觉身体特别疲惫，一动也不想动，下意识说了一声：“嗯……妈，让我再睡会，行吗？”
声音里多了一丝焦急，但仍不敢大声，弄得他很不好意思再赖床了。
“不能再睡了，要迟到了！宝贝，赶快起床吧，你妹妹早就醒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张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几点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略显纤细的中年妇人，慈眉善目，乌黑的马尾搭在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已经六点四十了。”
“啊，快迟到了！那我要赶紧走了，就不吃饭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三两下就叠好了被子，匆忙穿好拖鞋跑进卫生间冲了冲脸，顾不上用毛巾擦一下就又往餐厅跑。
妇人站在卧室门口喊了他一声，无奈地摇头苦笑：“这孩子，拿个鸡蛋和馒头。你妹妹在门口等你呢，路上慢点！”
“诶，好嘞。妈，晚上见。”
他随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手忙脚乱地套上。顺手拿了一个馒头叼在嘴里，往书包里揣了两个鸡蛋，弯腰速度系鞋带，然后开门跑了出去。
妹妹早就等在门口了，穿着跟自己同款的校服，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蒙了一层阴云，似乎有点不开心。
他心一沉，尴尬地避开了她怒气冲冲的视线，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抚这个暴躁的小丫头。
她比自己小了一岁，跟自己同一所学校。今天本来心情不错，但她一见到自己哥哥赖床，不禁有点生气。
鼓起腮帮子，把头一摆，气鼓鼓地冲他喊道：“真讨厌，每次都这样，下次不等你了，我自己先走了。”
他忽然慌了神，赶紧低声下气地跟她说好话，看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里才轻松了一些：“别啊，好妹妹，你对哥哥最好了，放学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都行。”
被哄得开心的妹妹大方地原谅了他，拉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他：“哼，考虑一下吧，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冷清的大街上支了几个早点摊子，香喷喷的豆沫（冀南小吃）在保温桶里冒着腾腾热气，还有酸辣爽口的胡辣汤（豫北小吃），勾引他口舌生津，想坐下来喝上一碗。
小摊老板热情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父母带着他们没少光顾这家，老板跟他们早就非常熟了。见到他嘴里叼了个馒头，迅速用油纸包了一个气布袋（冀南小吃，面片裹住鸡蛋下锅油炸，类似油条，但是内部中空）塞给他。
他笑着收下，跟老板招呼了一声就继续往学校赶路，吹了吹还有些烫的气布袋，先给妹妹吃了一口。等她咬到了鸡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才张嘴大口吃起来。
妹妹轻声感慨，回头望着忙里忙外却热情不减的老板：“陈叔人真好，摆摊十几年也没涨过价。”
陈榆孟赞同地点头，回头望了一眼，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是啊，自从陈姨回老家照顾老人之后，陈叔还有点忙不过来了。”
“那我们可以周末来帮他啊，爸爸妈妈会同意的。”
“行，但是榆杨，你可要抓紧复习啊，你的成绩有点危险。”
一听到哥哥念叨自己的成绩，她的小脸就没有了一丁点的好脸色，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似乎在抗议他为什么老是揭别人短。
“知道啦，真是的，别人哥哥为什么就那么宠妹妹，你一天天就知道跟爷爷奶奶一样唠叨我……”
她后面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了。脑子忽然昏了一下，还以为是早晨吃的油水大了，但是他以前吃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不知为什么，陈榆孟总觉得这条他走了两年的路忽然有些陌生，恍惚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几个陌生人的脸，耳边也产生了奇怪的幻听。这些声音他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眼前光景不断变换，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格外清楚，但却毫无印象。
一个红发男孩坐在他身边，朝他咧嘴一笑，伸手和他握手，笑声爽朗地和他打招呼。
“嘿，兄弟，我叫……认识一下吧。”
一个紫头发的女孩鼻青脸肿，向他一字一顿地承诺，明亮的紫罗兰色眼眸里闪耀着灼热的光芒。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将称呼您为‘大人’，我将成为您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实的盾。”
水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个子矮小的她拿着一包薯片，冲他龇牙咧嘴，看起来并不领情，反而充满了攻击性。
“看什么，难道你也觉得我是个小矮子好欺负吗？”
神情阴郁的少女蜷缩在空荡的屋顶一角，冲他凄惨一笑，指着灰色的玻璃穹顶，若有所思地说。
“你看到了吗？那颗北极星，好像消失了。”
世界顿时一片漆黑，他茫然地站在世界的中心，思考着刚才的所观所闻，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他被人晃了几下，视线也重新回到了现实中，周围哪里还有那些人的音容，只有陈榆杨焦急的目光，她那可爱的小脸此刻布满了关切，紧张地问他有事没事。
“哥？哥！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要不然请假吧？”
她眼中浓浓的关怀之意让他倍感温暖，陈榆孟笑着摆了摆手，拉着她加快了步子。
“哦，抱歉，走神了，可能是睡得太晚了吧。”
陈榆杨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声劝他：“我知道哥快中考了，但也不能这样熬夜啊，太伤身体了。”
陈榆孟回头大笑，心满意足地瞧着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妹妹，使劲咬了一口气布袋：“嘿嘿，还是我家榆杨心疼我，是哥的好妹妹。”
“哼，给你点好脸色，你就飘了。”
陈榆杨嘟着小嘴，悄悄打量起自己哥哥刚毅成熟的侧脸，他的眼睛如猎鹰般锐利，每次望向她时，她都感觉小鹿乱撞，脑中空白一片，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虽然嘴上不饶他，但她都看在眼里，每晚起夜都会悄悄猫到他的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张望他。无一例外，他埋头书案，借着台灯柔和的灯光认真复习着课本的知识。
如果不是母亲偶然跟她提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如此刻苦。一想到自己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还总是故意刁难他，陈榆杨的心情就变得很低落。
嘴上说着哥哥不宠自己，心里却如明镜，能清楚地感受到哥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而自己对他的刁难只是怕他哪天厌烦了自己，不再跟自己唠叨，等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父亲常年出差在外，家里大小事务除了母亲，就只有哥哥这个顶梁柱来决策了。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重担全部压在了哥哥身上。
可他一次都没有抱怨过，甚至都没给她摆过臭脸色，总是和颜悦色，耐心地倾听她的烦恼。
原本内心无比渴求的父爱从哥哥这里得到了，她变得越来越依赖他，甚至有种懵懂的情感正悄然滋生。青春期的少女正对爱情懵懵懂懂，如阳春三月新结的蜜桃，稍有酸涩，但已经开始生长，有了一丝丝的甜蜜。
其实另一方面也确实因为周围的男孩子们跟成熟稳健的哥哥比起来相差甚远，他们都还保持着单纯和中二，咋咋呼呼的莽撞模样总有些滑稽，但绝对勾不起她的兴趣。
果然，还是自己的哥哥是最好的标准。
就这样坎坷的一路走来，他们终于准时到达了学校，初二的教学楼在校园的东南角，而为了初三学子能安心学习，学校专门把他们的教学楼建设在校园最静谧的西北角，那里有片茂盛的大竹林，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宁静。
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好多人都叫不上名字，但看样子，他们似乎跟自己很亲密。可是他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自己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一个剔着标准板寸的男生冷不丁从背后扑了上来，猥琐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贱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又跟着你妹妹一起来的？嚯，想不到你小子监守自盗啊。”
陈榆孟总有种熟悉的既视感，但就是不知道谁跟这家伙一个德行，总带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把男生推到一旁，没好气地瞥他：“什么跟什么啊，你思想不对劲啊！”
男生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自鸣得意，摇头晃脑地跟他讲了起来：“嘿，还装正人君子，你那点小九九被我拿捏得死死的，我还不了解你？”
陈榆孟痛苦地仰天长叹，捋顺背包带，埋头往教室走去：“唉，碰到你这种损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只能说不愧叫‘耗子’，你这家伙真是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蛋。”
男生急忙跟了过去，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龌龊的笑脸看得他一阵恶心：“呵，认识我分明是你积善得来的福分，我这样忠实可靠的朋友哪里找，你不感谢我，还嫌弃我，真是的。”
“耗子，你又在跟榆孟说什么呢，万一带坏了他怎么办？”
只听一个高傲的女声叫住了他们，随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女生斜挎单肩包从背后来到了面前，恶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
但她看向陈榆孟的眼神则有点慌乱，躲躲闪闪的，脸蛋跟熟了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张隆浩是个机灵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心里藏的事情，故意大声讲了出来：“哟，这不是艾乐大小姐吗？瞧您说的，我们俩好兄弟，怎么可能带坏您未来的好丈夫呢？是吧，榆孟？”
“你，说什么呢！”她忽然慌了神，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甚至脖子都有些发烫，连忙跟陈榆孟解释，却结结巴巴的，“你，别，别听他胡说，这，这……”
陈榆孟立刻微笑着抬手，给她台阶下，斜眼瞥向一旁笑容灿烂的张隆浩，迈步进了教室的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过一分钟就该响铃了。”
话音刚落，悦耳的上课铃声便响了。张隆浩刚要说什么，头发有些稀疏的班主任就抱着今天的卷子走了过来，指着他斥责起来：“张隆浩，你还在外面闹，不赶紧进去，是不是想罚站了？”
“老师，你看他俩……诶，人呢？”
他刚要把另外两人拖下水，却奇怪地发现他们两个早就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开始准备今天的课程了。
“啊，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看到班主任“和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越来越严肃的时候，他赶紧夹着尾巴，笑嘻嘻地窜进了教室。班主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起来，拿这个猴子一样顽皮的家伙没有办法。
就这样，陈榆孟在学校的一天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为什么我使不上力气？
我是谁？
陈榆孟。
对，陈榆孟。
这里是我家？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呢？
一定是昨晚熬夜太晚了，脑子迷糊了。
虽然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了，但自己是不是有些焦虑了？看来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弄得他睡意全无，下一刻便担心起闹铃的吵闹会不会让自己暴跳如雷。
“榆孟，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唤醒他的不再是吵闹的手机铃声，而是一个温暖人心的成熟女声，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推了推，但那力道似乎有些太过轻微了，似乎怕惊吓到他。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总感觉身体特别疲惫，一动也不想动，下意识说了一声：“嗯……妈，让我再睡会，行吗？”
声音里多了一丝焦急，但仍不敢大声，弄得他很不好意思再赖床了。
“不能再睡了，要迟到了！宝贝，赶快起床吧，你妹妹早就醒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张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几点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略显纤细的中年妇人，慈眉善目，乌黑的马尾搭在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已经六点四十了。”
“啊，快迟到了！那我要赶紧走了，就不吃饭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三两下就叠好了被子，匆忙穿好拖鞋跑进卫生间冲了冲脸，顾不上用毛巾擦一下就又往餐厅跑。
妇人站在卧室门口喊了他一声，无奈地摇头苦笑：“这孩子，拿个鸡蛋和馒头。你妹妹在门口等你呢，路上慢点！”
“诶，好嘞。妈，晚上见。”
他随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手忙脚乱地套上。顺手拿了一个馒头叼在嘴里，往书包里揣了两个鸡蛋，弯腰速度系鞋带，然后开门跑了出去。
妹妹早就等在门口了，穿着跟自己同款的校服，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蒙了一层阴云，似乎有点不开心。
他心一沉，尴尬地避开了她怒气冲冲的视线，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抚这个暴躁的小丫头。
她比自己小了一岁，跟自己同一所学校。今天本来心情不错，但她一见到自己哥哥赖床，不禁有点生气。
鼓起腮帮子，把头一摆，气鼓鼓地冲他喊道：“真讨厌，每次都这样，下次不等你了，我自己先走了。”
他忽然慌了神，赶紧低声下气地跟她说好话，看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里才轻松了一些：“别啊，好妹妹，你对哥哥最好了，放学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都行。”
被哄得开心的妹妹大方地原谅了他，拉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他：“哼，考虑一下吧，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冷清的大街上支了几个早点摊子，香喷喷的豆沫（冀南小吃）在保温桶里冒着腾腾热气，还有酸辣爽口的胡辣汤（豫北小吃），勾引他口舌生津，想坐下来喝上一碗。
小摊老板热情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父母带着他们没少光顾这家，老板跟他们早就非常熟了。见到他嘴里叼了个馒头，迅速用油纸包了一个气布袋（冀南小吃，面片裹住鸡蛋下锅油炸，类似油条，但是内部中空）塞给他。
他笑着收下，跟老板招呼了一声就继续往学校赶路，吹了吹还有些烫的气布袋，先给妹妹吃了一口。等她咬到了鸡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才张嘴大口吃起来。
妹妹轻声感慨，回头望着忙里忙外却热情不减的老板：“陈叔人真好，摆摊十几年也没涨过价。”
陈榆孟赞同地点头，回头望了一眼，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是啊，自从陈姨回老家照顾老人之后，陈叔还有点忙不过来了。”
“那我们可以周末来帮他啊，爸爸妈妈会同意的。”
“行，但是榆杨，你可要抓紧复习啊，你的成绩有点危险。”
一听到哥哥念叨自己的成绩，她的小脸就没有了一丁点的好脸色，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似乎在抗议他为什么老是揭别人短。
“知道啦，真是的，别人哥哥为什么就那么宠妹妹，你一天天就知道跟爷爷奶奶一样唠叨我……”
她后面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了。脑子忽然昏了一下，还以为是早晨吃的油水大了，但是他以前吃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不知为什么，陈榆孟总觉得这条他走了两年的路忽然有些陌生，恍惚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几个陌生人的脸，耳边也产生了奇怪的幻听。这些声音他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眼前光景不断变换，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格外清楚，但却毫无印象。
一个红发男孩坐在他身边，朝他咧嘴一笑，伸手和他握手，笑声爽朗地和他打招呼。
“嘿，兄弟，我叫……认识一下吧。”
一个紫头发的女孩鼻青脸肿，向他一字一顿地承诺，明亮的紫罗兰色眼眸里闪耀着灼热的光芒。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将称呼您为‘大人’，我将成为您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实的盾。”
水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个子矮小的她拿着一包薯片，冲他龇牙咧嘴，看起来并不领情，反而充满了攻击性。
“看什么，难道你也觉得我是个小矮子好欺负吗？”
神情阴郁的少女蜷缩在空荡的屋顶一角，冲他凄惨一笑，指着灰色的玻璃穹顶，若有所思地说。
“你看到了吗？那颗北极星，好像消失了。”
世界顿时一片漆黑，他茫然地站在世界的中心，思考着刚才的所观所闻，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他被人晃了几下，视线也重新回到了现实中，周围哪里还有那些人的音容，只有陈榆杨焦急的目光，她那可爱的小脸此刻布满了关切，紧张地问他有事没事。
“哥？哥！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要不然请假吧？”
她眼中浓浓的关怀之意让他倍感温暖，陈榆孟笑着摆了摆手，拉着她加快了步子。
“哦，抱歉，走神了，可能是睡得太晚了吧。”
陈榆杨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声劝他：“我知道哥快中考了，但也不能这样熬夜啊，太伤身体了。”
陈榆孟回头大笑，心满意足地瞧着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妹妹，使劲咬了一口气布袋：“嘿嘿，还是我家榆杨心疼我，是哥的好妹妹。”
“哼，给你点好脸色，你就飘了。”
陈榆杨嘟着小嘴，悄悄打量起自己哥哥刚毅成熟的侧脸，他的眼睛如猎鹰般锐利，每次望向她时，她都感觉小鹿乱撞，脑中空白一片，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虽然嘴上不饶他，但她都看在眼里，每晚起夜都会悄悄猫到他的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张望他。无一例外，他埋头书案，借着台灯柔和的灯光认真复习着课本的知识。
如果不是母亲偶然跟她提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如此刻苦。一想到自己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还总是故意刁难他，陈榆杨的心情就变得很低落。
嘴上说着哥哥不宠自己，心里却如明镜，能清楚地感受到哥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而自己对他的刁难只是怕他哪天厌烦了自己，不再跟自己唠叨，等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父亲常年出差在外，家里大小事务除了母亲，就只有哥哥这个顶梁柱来决策了。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重担全部压在了哥哥身上。
可他一次都没有抱怨过，甚至都没给她摆过臭脸色，总是和颜悦色，耐心地倾听她的烦恼。
原本内心无比渴求的父爱从哥哥这里得到了，她变得越来越依赖他，甚至有种懵懂的情感正悄然滋生。青春期的少女正对爱情懵懵懂懂，如阳春三月新结的蜜桃，稍有酸涩，但已经开始生长，有了一丝丝的甜蜜。
其实另一方面也确实因为周围的男孩子们跟成熟稳健的哥哥比起来相差甚远，他们都还保持着单纯和中二，咋咋呼呼的莽撞模样总有些滑稽，但绝对勾不起她的兴趣。
果然，还是自己的哥哥是最好的标准。
就这样坎坷的一路走来，他们终于准时到达了学校，初二的教学楼在校园的东南角，而为了初三学子能安心学习，学校专门把他们的教学楼建设在校园最静谧的西北角，那里有片茂盛的大竹林，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宁静。
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好多人都叫不上名字，但看样子，他们似乎跟自己很亲密。可是他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自己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一个剔着标准板寸的男生冷不丁从背后扑了上来，猥琐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贱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又跟着你妹妹一起来的？嚯，想不到你小子监守自盗啊。”
陈榆孟总有种熟悉的既视感，但就是不知道谁跟这家伙一个德行，总带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把男生推到一旁，没好气地瞥他：“什么跟什么啊，你思想不对劲啊！”
男生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自鸣得意，摇头晃脑地跟他讲了起来：“嘿，还装正人君子，你那点小九九被我拿捏得死死的，我还不了解你？”
陈榆孟痛苦地仰天长叹，捋顺背包带，埋头往教室走去：“唉，碰到你这种损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只能说不愧叫‘耗子’，你这家伙真是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蛋。”
男生急忙跟了过去，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龌龊的笑脸看得他一阵恶心：“呵，认识我分明是你积善得来的福分，我这样忠实可靠的朋友哪里找，你不感谢我，还嫌弃我，真是的。”
“耗子，你又在跟榆孟说什么呢，万一带坏了他怎么办？”
只听一个高傲的女声叫住了他们，随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女生斜挎单肩包从背后来到了面前，恶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
但她看向陈榆孟的眼神则有点慌乱，躲躲闪闪的，脸蛋跟熟了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张隆浩是个机灵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心里藏的事情，故意大声讲了出来：“哟，这不是艾乐大小姐吗？瞧您说的，我们俩好兄弟，怎么可能带坏您未来的好丈夫呢？是吧，榆孟？”
“你，说什么呢！”她忽然慌了神，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甚至脖子都有些发烫，连忙跟陈榆孟解释，却结结巴巴的，“你，别，别听他胡说，这，这……”
陈榆孟立刻微笑着抬手，给她台阶下，斜眼瞥向一旁笑容灿烂的张隆浩，迈步进了教室的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过一分钟就该响铃了。”
话音刚落，悦耳的上课铃声便响了。张隆浩刚要说什么，头发有些稀疏的班主任就抱着今天的卷子走了过来，指着他斥责起来：“张隆浩，你还在外面闹，不赶紧进去，是不是想罚站了？”
“老师，你看他俩……诶，人呢？”
他刚要把另外两人拖下水，却奇怪地发现他们两个早就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开始准备今天的课程了。
“啊，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看到班主任“和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越来越严肃的时候，他赶紧夹着尾巴，笑嘻嘻地窜进了教室。班主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起来，拿这个猴子一样顽皮的家伙没有办法。
就这样，陈榆孟在学校的一天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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