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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死神海拉

    又是那个梦,那个让她彻夜难眠、寝食难安的梦。

    她永远都站在那艘乘风破浪的骸骨战船“纳吉法尔”上,身边围聚着亡魂和骷髅,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翻起雪白的浪花,一条巨大的蟒蛇从深不见底的中庭之湖中抬起巨型的脑袋,吐出漆黑的蛇信,冲入火海,啃咬树皮,吸食能量。

    整个世界宛如末日一般,巨蟒向着诸神的宫殿喷出浓郁的毒雾,腐蚀所有触碰到的生灵。

    熊熊燃烧的巨树在她异色的双眼中逐渐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她能看见天空划过一道粗大的闪电,径直击中了巨蟒,随后一个电光四射的棕发男人挥动他的战锤从天而降。

    巨狼挣脱了锁链的束缚,体型逐渐变大,尾巴随意扫动就将春之园践踏得一塌糊涂。尖牙利爪令人胆寒,只是张开嘴就能吞噬日月,更不要说它正肆意释放着内心的怒火,追咬那些囚禁它的诸神。

    洛基——精心谋划这一切数千年的男人正自鸣得意地眺望着混乱的世界,无声悬浮在巨树前。

    他手里的提尔锋闪烁着火焰的光芒,体表的卢恩符文流光溢彩,传说中的双面刃渴求着诸神的鲜血,以血祭剑!

    可是今天一切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暗无天日的天空忽然撕开了一道充斥着虚无气息的可怕裂缝,无数黑色的迷雾从中涌出,很快就弥漫了整个阿斯加德。

    随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古老而神圣的歌声,如末日浩劫下的诸神挽歌。

    黑雾如沸腾的水一般在她身边翻滚着,所有生灵,包括虚无的灵魂,纷纷开始扭曲异变。

    丛生的息肉和扭曲的附肢从它们身上长出,奇怪的胞体撕开了躯干,流淌着恶臭的酸液。

    就连脚下的战船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肉膜,长出了各类生物的眼珠和肢体,船首裂开一道缝隙,伸出细长的分叉舌头舔舐水中的生者。

    世界变得浑浊不堪,水下睁开了无数的眼睛。每只眼睛都望向不同的地方,天空中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珠。

    它冷冷地扫视混乱嘈杂的战场,最终看向了未受到任何影响的海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些什么。

    “嗯……熟悉的气息。”

    它犹豫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但是听起来很是不屑。

    “似曾相识的味道,是那家伙吗?”

    它清了清嗓子,眼睛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低沉有力。

    “来吧,投入我的怀抱,呼唤我的名字,我将为你带来福音。”

    海拉胆怯却又好奇地凝视它,仔细端详它眼中闪过的影像。过往的一切瞬间如海潮般涌来,情感的漩涡将她的理智吞噬。

    儿时的美好回忆蜂拥而至,几乎压得她喘不上气,父母的面容、声音、笑声、温暖,一切的一切都扑了过来。

    直到一辆漆黑的厢车停在门口时,一切的幸福时光都戛然而止。

    “孩子,你只是去参加一次小测试,很快就能回家。”

    “指挥官”那充满了磁性的温柔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手按在她的背上扶她上了车,但在关门的时候,她听到了两声刺耳的枪声。

    “不要回头,孩子。没事的,一切都好。”

    “指挥官”淡定地点了支雪茄,冲她露齿一笑,但在现在的她看来,犹如计划得逞的恶魔。

    海拉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看见不经人事的自己正好奇地望着他,弱弱地问道:“我们去哪?”

    “指挥官”抬头望向车外燃烧着滚滚浓烟的房子,温柔地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只会让你感觉宾至如归。”

    “哦。”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乖巧地坐在角落里,幻想着回来向父母炫耀时的快乐。

    原来,真相是这样。

    海拉无力地跪在地上,呆滞地望着那只看穿一切的巨大眼珠,随后世界安静了,一切都被吞入了它的眼底。

    它显出自己的投影,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缓步走向无助地呢喃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可以给予你无穷的力量,只需要你的情感。”

    “呼唤我的名字,奈亚拉托提普,全知全能的神。”

    “有我的庇护,你将战无不胜。情感是你唯一的拦路虎,没了它,你将天下无敌。”

    海拉茫然地抬起头,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是有些迟疑,似乎纠结这个男人话语的真实性。

    “不,不能,我不能!”

    她忽然收回手,使劲摇头否定自己眼前的一切,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低声嘶吼。

    “应龙……他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它轻轻摇头,仍在靠近,严厉地指责她的幻想:“那家伙是阿撒托斯的玩具,你相信他,就是在给别人当枪使。”

    海拉使劲摇头,鼓起勇气振声质问它:“你和他的背后主使有区别吗?当你的枪也不是这样吗?”

    男人沉默了,眼神逐渐犀利,淡淡的能量波动自他体内升起,只是一个眼神就把海拉击飞了。

    他忽然变了脸色,猛地回头望去,看见了那个让他头疼的家伙正冷着脸走了过来。

    身穿银灰色的训练服的少女眯着眼睛缓步走来,手中攥着一柄星空长枪,嘴角微扬:“所以,你打算违背我的意志?”

    男人嗤笑一声,轻蔑地瞧着她:“穿着这样滑稽的服装来管我的事情,你未免有些太过自大了吧?”

    少女看也不看他一眼,在一旁的空间撕开一个口子,指了一下坐在地上的海拉:“你马上离开,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男人并不打算阻拦,反而兴奋地点点头:“过了这么久之后,你打算动手?好啊,来吧。”

    海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少女抬手拎起来丢入了裂缝,随后从床上惊醒。

    她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摆设照旧,窗外艳阳高照,鸟儿叽叽喳喳地在窗台上歌唱。

    微风吹进闷热的屋子,带走了她的一身冷汗,让她感觉身体一阵恶寒。

    “原来是梦……不,不是梦。”

    她使劲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扶着床边下了地。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随手脱掉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看来有必要要调查一下了,我的过去一团模糊,档案里也含糊其辞,肯定隐瞒了什么。”

    突然一声枪响,吓得她抱头蹲在地上,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站起,错愕地环顾一切安然无恙的四周,发觉这是自己的幻觉。

    她喘着气凝视镜子中的自己,妖艳的红蓝异色瞳此刻变成了暗灰色,而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黑色花纹。

    她上前仔细查看,惊讶地发现这些花纹同应龙眼角的一模一样,但是又有说不上来的不同点。

    但不管如何,她能感受到花纹中蕴藏的可怕力量。

    有了这些力量,她肯定能揭开过去的阴霾,探查事件的真相。

    更深层次地来说,有了这份力量,应龙就会需要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