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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知道

    温玉澜能不恨吗?

    林安江把她骗得够惨的。

    姜丰蓦地起身,听到这句话怒极反笑:“仁至义尽?我爸当初给了你多少补偿,我又偷偷给了你多少,你都花到哪儿去了你自己心里没个数?”

    温玉澜就着窗户棱按熄了烟头,顺手往外一丢,“你都说是你爸给我的补偿了,那就是我的。我答应替林安江养孩子也兑现了承诺,人不好好长大了么?”

    姜丰闭上眼,不欲再与之争辩,“不管你怎么说,我坚持要带小枣走。”

    温玉澜笑了,悠悠瞥了过来:“这么多年你都在她面前隐姓埋名,不就是怕她知道你是谁吗?如果你坦诚告诉她你是谁,她还愿意的话,我就放她走!”

    病房里,一阵寂然之后,传来男人压抑痛哭地哀求:“求你了,对她好一点!”

    林兮橪昏迷了两日,一直噩梦连连。

    温玉澜拒绝了一切探视,一直守在病床前。

    她想,她确实对她不够好。

    天冷时不知道给她加衣,是那个叫阿恒的孩子替她擦着鼻涕,说:“走,哥带你去买新衣服。”

    她不喜欢做饭,小时候被逼着做多了,一进厨房就烦躁,也是邻居的那个孩子拍着胸脯保证:“阿姨,橪儿跟着我,不会饿着她的。”

    两个支零破碎的家庭,两颗年幼纯净的心,一起相互依偎着长大。

    于是,那个孩子,成了比她这个母亲还更重要的存在。

    温玉澜自嘲一笑。

    母亲?她算什么母亲?

    她连十月怀胎都没感受过,就因为一个男人的临终嘱托,有家不能回,大好的青春也付之一炬。

    所以,她要怎么爱她?

    ……

    林兮橪沉浸在梦中,一个接一个,与阿恒有关的,或者无关的,醒来时,脑中却一片空白。

    刚睁开眼时,视线有些模糊,只感觉自己一只手被谁握在着,手背能清晰感觉到那暖暖的温度。

    熟悉的味道袭来,她知道自己躺在了哪里,身体乏力得像是一朵棉絮,提不起来更多的劲儿。

    等她渐渐看清周遭时,温玉澜的脸也随之清晰。

    多久了,温玉澜不曾如此注视过自己,也许是眼花了吧,怎么还从她脸上看出了些许疼惜之色。

    “醒了?”温玉澜笑了,可眼圈却很红,“这次有进步,只睡了两天。”

    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温存,因这一句话戛然而止。空白的脑海中开始闪过零碎的画面,还有那震碎她心脏的一句话,提醒着她噩梦不在梦中,而在现实里。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她强撑着要起身,被温玉澜紧紧按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林兮橪!”

    “放开我!”连日来的高烧让喉咙变得嘶哑,她双目赤红,紧咬着牙,恨到了极致,“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大门打开。

    姜丰率先冲进来,一把推开温玉澜,将病床上的人捞进了怀里。

    怀中的人哭得撕心裂肺,她推拒着面前之人,却又好像在死死拽住他。

    嗓子哑得快要失声,像破旧的风箱,可她仍一遍遍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姜丰心中大恸,他紧紧抱着怀中瘦骨伶仃的身体,喉咙哽咽,“小枣,你别这样,别这样……”

    秦召明和林子成站在旁边,父子俩的神情如出一辙。

    温玉澜转过身,也许是出于愧疚,或者别的情绪,突然掩面而泣。

    秦召明揽着她的肩,说:“兮橪,当年的案子警方已经介入重新调查,叔叔在这儿给你保证,一定会让事情水落石出。”

    林子成恨恨道:“是,那小子若真杀了人,我爸定会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将这牢坐到底!”

    闻言,林兮橪强撑的身体一僵,忽而软了下来。

    姜丰松开她,面前的那张脸泪痕如瀑,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却没再发出声音。

    那眸中铺天盖地的绝望,像寒冬飞雪落尽之后,空洞得只剩寒风凛冽。

    没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阿恒死前,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他们只知道,阿恒,她的阿恒,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如同他的笑容一样,干干净净不参杂质。

    从今以后,不会有人知道,也没人会知道,史淮北除了是个杀人犯,还是个强奸犯。

    “言恒,躺在我身下的滋味儿怎么样?”

    病房里,唯有一声声悲戚呜咽,声声入耳,痛入心扉。

    ……

    “转学?”易傲洋握着手机,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看台上,简桀翘起二郎腿,扯了扯易傲洋的衣服。

    易傲洋拍开他,朝电话里的人一通吼:“凭什么啊,林兮橪完全就是受害者,连简桀那个混蛋都能没事,你怎么保不住她!”

    简桀捂脸。

    “是她自己要转学的。”

    只是听声音,易傲洋便能想象此时电话那头的人心情是有多低落。

    易傲洋哑火,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找死,怯怯道:“那你呢,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我爸不是要我闭门思过吗,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好好思一思。”

    挂了电话,易傲洋颓然地坐了回去。

    “这事儿,你不觉得蹊跷吗?”简桀弓着背,面露疑惑之色,“你说,史淮北一见boss跟狗见了主人似的,全校都知道林兮橪是莫非的女人,他还有胆量敢去威胁她?”

    易傲洋将手机揣回兜里,冷笑,“蹊跷吗?有你不知道怎么搞大别人肚子的事蹊跷?”

    简桀:“......”

    和易傲洋通完话,莫非靠在卧室的窗户边,朝远处望去。

    林兮橪就在他对面,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可他却见不着她。

    电话打不通,发出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若不是上次出去吃火锅留了林子成的电话,他可能要想方设法从秦律师那打探消息了。

    好巧,刚想到这儿,秦律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莫非定睛一看,的确是他,手上还提着一个盒子,像是酒。

    这次事件给学校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小,看来,秦律师是亲自上门道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