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别过

    心武返转到客栈里，智云和旺珠都不由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怎么样？“

    心武简略地把经过说了，最后气愤地以拳击桌道：

    “想不到一路上没遇上毛贼，反看到了不少的不平之事，要不是我有要务在身，非得一一惩戒那些坏家伙不可。“

    旺珠见心武抒发志士之悲，劝道：

    “镖师，算啦，这种事情多如牛毛，层出不穷，凭一个人之力是永远也管不过来的。“

    心武仍是忿然：“刚才有的苗人说，要不是汉人和头人勾搭，苗人也不会被汉人欺凌。我看，汉人苗人都有富贵有贫贱，苗人有红苗那样的热情，也有九股苗的剽悍，也有受苦受难的可怜人，倒也不能笼统看待。“

    旺珠耸耸肩，开玩笑地说：

    “旺珠可是个好苗人，镖师区别对待时可别放错了地方噢“智云和心武都笑了。智云摸了一把长须，别有深意地说：“所以啊，要消除种种让人神共愤的丑恶之事，还靠你我都努力啊。“

    旺珠忙不迭地应道：

    “应该应该，大伙都要努力。“

    心武明白智云的意思，心想：

    “嘻，佛门一向反对杀戮，想不到智云大师居然要努力掀起兵刃之乱，乱中谋建一个新世道，真是稀罕。“

    转念一想，心武又释然了，少林一脉，自古便有护国传说，虽出世而存世俗关怀，不忘舍己救人之心。朝廷与百姓取向相同，佛门便祷上苍赐福黎民百姓；若朝廷有违天命，民不聊生，少林亦会顺应天时民意，再造万民景仰之功。智云此举，何尝不是舍小修行促大天时呢？

    直到夜猫声起，三人才分头睡下。

    第二天一早，心武一行早早起床，也不惊扰店小二，悄悄拿上行李，牵出马匹，自行出门而去。

    街上人声甚少，马蹄依是清脆动人，偶有苗人路过，也都是背着锄头或挑着菜担，显得很平静知足的样子，浑然不像昨晚上发生过什么大事。

    心武对智云和旺珠悄声道：“我还担心那家伙的师父会寻上门来，哪想到这里还是那么

    死气沉沉，好像昨天只是一场梦而已。“

    旺珠摆了摆手，示意心武注意周围环境，自己也脑袋乱转，瞧是否有可疑事物。唯有智云面不改色，四平八稳地健步走着。

    直到出了城，依然是什么事也没有，旺珠松了一口气，高兴地道：

    “好了，危险少了一层了。城里面的九股苗老实的近乎愚蠢，逆来顺受不敢有半点不满之色；凶狠的又毫不讲理，不顺着他意不是你死便是他亡，决不退后。出城之后纵有不测也有个地方躲避，不像在城里插翅难飞。“

    心武安慰他道：

    “旺珠，有我在没人可以伤你半根毫毛，你只管放心好了。“智云也附和道：

    “对呀，我请的这个镖师可厉害了，一路上你也见到了，连

    鬼都不敢来碰一下咱们呢。“

    旺珠心直嘴快，道：

    “你们过的都是苗区，还算是有人烟有官府的地方。等过了几座山头后，山高水长，人烟稀少，却偏偏是你们这些老板爱走的路，强人都在后面等着哪。“

    心武豪迈地道：

    “来一打一，来俩打双，总之，来人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走得两三日，翻过一个山头，旺珠停下脚步，语带留连地道；

    “好了，你们汉人有句话叫'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虽不舍，也只有在这里和老板、镖师别过了。“

    智云和心武互相望了一眼，面露疑色。最后智云开口道：“你怎地不愿为我们带路了？“

    旺珠敛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

    “不是我不愿，咱们在一起走了两个月，情深谊长，只盼能一直走下去。只是越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侗寨了，我对它的语言和习俗也是不通，陪着走也没用，只能告辞了。“

    心武知道旺珠说的是实情，但自己又是一个性情中人，乍与一位朝夕相处的朋友离别，心情总是如蚁蚀般难受，不禁红了眼圈。

    旺珠向心武和智云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道：

    “我感到老板和镖师是做大事的人，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辈，他日若有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心武也抱拳还礼道：

    “旺珠兄侠肠义胆，一路叨扰不少，待我们返转时一定登门拜访，共叙别情。“

    智云则是双掌合十，深情唱了一诺。三人依依惜别，直至互不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