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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辉光

    辉光汇集之处,赐福即至。

    芸音第一次知道几人基因突变,已经是几十年以后,2090年。

    李宏川之长寿,已经即将摸到人类寿命的上限。

    这一年,李宏川已经是百岁老人,而吴立国也是高龄老人。

    他们的年龄,是一个几乎无法掩埋的秘密。

    毕竟他们看起来,几乎已经是冻龄之人——一个与时间相对静止的人,除了整容和化妆,还有什么隐瞒的办法嘛?

    有,还有隐姓埋名,以死亡掩人耳目,躲到未知的地域,成为人类的影子。

    又或称为隐士。

    使他们基因变异的原因,最开始没人清楚,直到他们再次于封存的档案中,温习到那股怪异的白光。

    “所以,我们本打算把这个秘密埋进坟墓……可至今,我们都还活着,也从没想到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芸音面色凝重:“小子,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何会知道此事?用梦境来蒙我,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苦笑,李元如实说:“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类的梦着实是神奇且无法解释的玄学,您可能以为我在瞎说诳语,可我确实是做了个梦,我还看到了您画的漫画……”

    李元详细的描述了漫画里的细节,和芸音写的那些可可爱爱的叠词词。

    黑历史被小辈翻得清清楚楚,芸音就算再觉惊奇,也不得不相信这却其实是真的。

    “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圆圆?”

    李元点头,希望芸音能展开说说他们当时关于圆圆的研究。

    然而,芸音却坚决不愿透露半点消息,只称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神奇现象。

    “那,是一种辉光,可遇不可求。”

    说到底,芸音的担忧,李元了然于心。

    先不说李元为什么能被白光弹回现实,白光能成为构建起他和递归世界的锚点这件事,他实在无法想明白前因后果。

    这一解释起来,就要连他是个已经被困在轮回里的囚徒都得解释清楚。

    李元低着头陷入沉默,随之而来的是场面的寂静。

    “咚咚。”

    此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尴尬。

    “请进。”李元回头,看到炎一那张热情洋溢的脸。

    “哥,桑找你。”

    “桑?”李元听到这名字,可谓是喜上眉梢,这下他可知道该怎么说服芸音了。

    李元亲自将孟菲斯接进来,好茶与点心摆上一桌,再来点这酒那糖浆,这下,那尴尬可谓是不复存在,休息室里又回归自然放松的松弛状态。

    而两个人类科学家一见如故,聊得热火朝天,从月球地质聊到天体物理,又说到远古星系和可能存在的弦洞,好不乐乎。

    许久,孟菲斯才想起自己亲自拜访的来意。

    “小子,你的身体有点古怪。”孟菲斯嚼着榴莲五仁巧克力混合调味月饼,打了个饱嗝,“你的……能说吗?芸音大师知道没?”

    这一茬提得可谓是深得李元心意:“正烦恼怎么开口解释……不如由桑老师解释吧。”

    孟菲斯这一解释,又是几两好酒混着碳酸糖水下肚,听得芸音聚精会神。

    她面前的茶水都凉了。

    “我倒是真想起来当时的一些情况了。”芸音说,“我记得,当时我们录下米迦勒等人屠杀志愿者集市的视频后,文件夹内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乱码命名的新文件夹。接着……我们看到了以圆圆的视角录下的画面。”

    “确实,我印象中,当时月球上有奇怪的振荡。”

    “后来呢?”李元忙追问。

    芸音摇头:“我们本想把那些视频先上传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供的云服务器数据库,但是不知怎么的,那时候居然没有网,连电磁通讯都被屏蔽了,仿佛那是一场蓄谋已久且准备完全的屠杀……而且我们本想拷走视频带回去,但转念一想,我们出去以后实在是不可能完全避开教会的眼线,月球就那么点大,若是半途被发现,恐怕没有人可以活着回去……

    “于是,我们决定把那观测站值班室暂时掩埋封存,等到时机成熟再回去取证据,没想到会,自我们分头行动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彼此,这一眼时光蹉跎,竟已是大半个世纪都过去了。”

    芸音望着灯光在茶水面上反射出的倒影,仿佛看着天幕上挂着的月球。

    说到底,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呈现在李元眼前。要说什么是真正的记忆,又或者什么叫真正的传承,口头历史虽说是多少带上了主观的或多加色彩的偏差,恐怕也与客观事实相去甚远。可是,这说不定就是一种真正的记忆形态。一代又一代口耳相传的对过去世界的理解与言说中,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且难以言喻的某种“悸动”,也许可以简单地将那种未知且不可名状的感觉称作为追忆或怀念什么,但是在李元眼里,还有一种名为新奇的情感夹杂其中。

    那是一种对过去的好奇,对未知的不那么远古又已然不能再亲身追溯的“已往”之死的求索。

    相对于“来者”,这“已往”是其之光锥,无因无果也客观存在,即光矢量不可超越之界,人之途行无法以寿命相抵,哪怕是被称作为永恒的那些高概念也在这牢固的因果律之前逊色三分。

    这一季岁月不过是沧海一蓑舟,行不至天际,退不见涛礁,仰观只窥见星河的远古繁星,而不至现状何维。

    相比起宇宙的宏观,人的一生实在过于短暂,短暂得宛如一个陨石在深幕中湮灭却不曾听闻有半点破空的声响。

    但这短暂依就会留下痕迹,这痕迹表示代表着死亡的辉光。

    说到底,这等短暂的生命,从其诞生开始,便趁着光,带着无声的信息,是波动或是消散的能级,飞往无尽的未来,它所能辐射之处皆使其以因果而存在,它消失的那一刻,因果却不会消失。

    这么说来,真正的死亡并不在于其物理意义上的生命的终结,而是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宇宙中,不再有任何一个无论有无生命及“灵”的意义存在的星球或文明能“观其在”之时。

    那便是辉光之死,是群人之死,是信息之死,也是因果真正消失的时刻,也是光锥消失的时刻。

    因果律,一个使神说“要有光”的神奇玩意。

    而此时,来自2050年的因果,来自过去的因果,终于降临在李元身上。

    但他,自然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他也只是区区人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