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它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
战争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李贶生想到。
他能听见对面来着敌人的哀嚎和惨叫，还有那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女真人的语言，他从自己一些女真人同袍口中听到过。
可是，火枪射击时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是很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不知道那些女真人有没有冲上来，不过周围有军官站在高处观察，如果发现女真人已经接近的话，会用旗号和口哨警告他们退后的，因此李贶生倒也没有太多害怕的想法。
不如说，他其实是有点期待女真人冲上来的。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可以和女真人进行一场他想象中的英勇厮杀了。
比起拿着火枪，点燃火绳，射击，填装，一次次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被告知敌人已经被击败，李贶生其实很期待双方进行白刃战的情况出现。
当然，实际上，就算女真人冲上来了，像他这样的火铳手，也只会被命令撤到刀盾手和长戟手的身后。
这倒是让李贶生有些羡慕那些散兵了。
散兵是部队之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分人，他们和李贶生这样的线列步兵不一样，不需要待在阵中，而是会被在战前就派到前线去，自由作战。
这些散兵大多拿的是更加先进的燧发枪而不是自己手中的火绳枪，他们持有长刀和火枪，一边游击袭扰敌人，待敌人向他们冲来时，又能抽刀斩敌。
李贶生极为崇敬这些散兵，他们精锐中的精锐，每日三餐必有荤腥，并且只要当上散兵，他们的家人就能享受长达二十年的免税特权，同时如果散兵战死，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五亩免税田，直系子嗣被朝廷照顾至及冠，如果没有直系子嗣，就由散兵生前指定的一人继承香火，并由朝廷抚养。
散兵之中的一部分，还会接受更加严格的训练，在训练完成后便能成为禁军。
李贶生也希望成为禁军。
他的父亲将他送到军队时，本意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朝廷许诺的免除一年税赋的承诺，加上朝廷会送给他们家三亩免税田，战死再送两亩，也不亏。
这是很现实的数学问题，李贶生一家七口人，除了父亲和母亲，还有父亲的胞弟之外，剩下四人都是父亲的孩子，李贶生是次子，他之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尚且年幼，无法下地，甚至连帮忙都做不到，妹妹也只能帮着母亲干一些杂活，李贶生的兄长平日里会去跟县里一位帐房先生学习，父亲希望兄长能趁此机会往上爬。
但这样一来，家中的负担就很重了，父亲一人耕地，虽然勉强够一家人生活，但算是税赋和兄长的开销，便相当拮据了，是生个病都能让他们全家崩溃的那种。
所以父亲将他送到了军队，因为有了军队送的三亩免税田，加上一年的免税赋后，家中至少能好过一些。
被送到军中后，李贶生接受了半年的训练，然后他在军中的上官询问他，愿不愿意去天子新组建的新军。如果他愿意，可能会死，但死的时候能给他家里两亩免税田，并且军饷高得多。如果不愿意，他会被送去旧军，虽然没有太多生命危险，但军饷不保证，死了没补偿，三亩免税田保留，但退伍就会变成正常收税的田。
考虑了一下后，李贶生觉得再熬几年，家中弟弟就长大了，妹妹成婚也能把妹夫往家里带，男丁应该是不缺的，如此，他自然选择了待遇更好的新军。
正德十一年，他进入了新军，那支新军叫渤海兵团，新军总计六个兵团，分别是渤海兵团，中原兵团，关陇兵团，巴蜀兵团，江淮兵团和荆楚兵团。
每支兵团兵力大约一万两千人，由于李贶生加入的渤海兵团属于建立较早的兵团，因此兵力更多一些，有一万四千人。
渤海兵团的主要敌人是女真人，几年前，陛下讨伐满洲，女真诸部落有的选择了臣服，更多的，选择了反抗。
自那之后，渤海兵团便将满洲当作了练兵场，每有一批新兵就会派到满洲和女真人打一场，就例如李贶生现在。
他和自己这一批新兵，总计约有两千人左右，此时正在对抗着女真人，女真人的数量大概在三千多，他们已经被兵团另外几支老兵部队围困住了，之所以不杀，就是逼迫其来和新兵们作战的。
李贶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说是练兵，在新兵们的周围，大约四百多名散兵随时都可以支援，不远处的炮兵部队早就准备好了，时不时对准周边开一炮，练一练新兵的胆子。
还有骑兵部队和刀盾手，都是由老兵组成的。为了他们这两千名新兵，兵团差不多派出了同样是两千多老兵来保护他们，只要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危险。
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有新兵因为畏惧和慌张而出错，手忙脚乱的装填火枪。这些新兵会被周围的老兵军官们一个个勒令停下，然后抓出来，他们不会因此退伍，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今他们各自的上官不会让他们有闲下来的时间了。
女真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面临的情况，被当作培养新兵的消耗品一事让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但同时，他们也判断出，想要活下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支新兵部队。
渤海兵团平均每半年就要来一次类似的‘活动’，几年下来，满洲的女真部落，除了那些向中原人跪下的，其它的早就死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三千人，已经是满洲所属不多的青壮男子，他们绝不能死在这里。
逃出去，必须逃出去。逃出去之后向东跑，那些中原人物资跟不上，没法一次派上万人追赶太远的。只要往东跑，他们就能活下来，然后去打朝鲜，补充物资，女真仍然有希望。
“距敌一百米！”
李贶生听见有军官大喊。
米是一个新的距离单位，似乎是当今天子规定的，李贶生在进入新军后被要求学习了诸如此类的杂乱知识，因此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倒也差不多清楚了距离。
总得来说，这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火铳手一般都是在敌人接近二十米的时候进行最后射击，然后再后撤的。一些打得比较激进的部队，听说甚至会等到敌人接近到十米，甚至是五米再进行最后一轮射击，求得就是威力最大化，一轮将敌人打乱，然后冲锋解决战斗。
不过李贶生肯定是享受不到那样畅快的战斗了。
他这样想着，将装填好的火枪举起来，瞄准......好吧，只是单纯的对准前方而已，之后随着军官的命令，他扣动了扳机。
李贶生想到。
他能听见对面来着敌人的哀嚎和惨叫，还有那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女真人的语言，他从自己一些女真人同袍口中听到过。
可是，火枪射击时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是很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不知道那些女真人有没有冲上来，不过周围有军官站在高处观察，如果发现女真人已经接近的话，会用旗号和口哨警告他们退后的，因此李贶生倒也没有太多害怕的想法。
不如说，他其实是有点期待女真人冲上来的。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可以和女真人进行一场他想象中的英勇厮杀了。
比起拿着火枪，点燃火绳，射击，填装，一次次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被告知敌人已经被击败，李贶生其实很期待双方进行白刃战的情况出现。
当然，实际上，就算女真人冲上来了，像他这样的火铳手，也只会被命令撤到刀盾手和长戟手的身后。
这倒是让李贶生有些羡慕那些散兵了。
散兵是部队之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分人，他们和李贶生这样的线列步兵不一样，不需要待在阵中，而是会被在战前就派到前线去，自由作战。
这些散兵大多拿的是更加先进的燧发枪而不是自己手中的火绳枪，他们持有长刀和火枪，一边游击袭扰敌人，待敌人向他们冲来时，又能抽刀斩敌。
李贶生极为崇敬这些散兵，他们精锐中的精锐，每日三餐必有荤腥，并且只要当上散兵，他们的家人就能享受长达二十年的免税特权，同时如果散兵战死，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五亩免税田，直系子嗣被朝廷照顾至及冠，如果没有直系子嗣，就由散兵生前指定的一人继承香火，并由朝廷抚养。
散兵之中的一部分，还会接受更加严格的训练，在训练完成后便能成为禁军。
李贶生也希望成为禁军。
他的父亲将他送到军队时，本意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朝廷许诺的免除一年税赋的承诺，加上朝廷会送给他们家三亩免税田，战死再送两亩，也不亏。
这是很现实的数学问题，李贶生一家七口人，除了父亲和母亲，还有父亲的胞弟之外，剩下四人都是父亲的孩子，李贶生是次子，他之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尚且年幼，无法下地，甚至连帮忙都做不到，妹妹也只能帮着母亲干一些杂活，李贶生的兄长平日里会去跟县里一位帐房先生学习，父亲希望兄长能趁此机会往上爬。
但这样一来，家中的负担就很重了，父亲一人耕地，虽然勉强够一家人生活，但算是税赋和兄长的开销，便相当拮据了，是生个病都能让他们全家崩溃的那种。
所以父亲将他送到了军队，因为有了军队送的三亩免税田，加上一年的免税赋后，家中至少能好过一些。
被送到军中后，李贶生接受了半年的训练，然后他在军中的上官询问他，愿不愿意去天子新组建的新军。如果他愿意，可能会死，但死的时候能给他家里两亩免税田，并且军饷高得多。如果不愿意，他会被送去旧军，虽然没有太多生命危险，但军饷不保证，死了没补偿，三亩免税田保留，但退伍就会变成正常收税的田。
考虑了一下后，李贶生觉得再熬几年，家中弟弟就长大了，妹妹成婚也能把妹夫往家里带，男丁应该是不缺的，如此，他自然选择了待遇更好的新军。
正德十一年，他进入了新军，那支新军叫渤海兵团，新军总计六个兵团，分别是渤海兵团，中原兵团，关陇兵团，巴蜀兵团，江淮兵团和荆楚兵团。
每支兵团兵力大约一万两千人，由于李贶生加入的渤海兵团属于建立较早的兵团，因此兵力更多一些，有一万四千人。
渤海兵团的主要敌人是女真人，几年前，陛下讨伐满洲，女真诸部落有的选择了臣服，更多的，选择了反抗。
自那之后，渤海兵团便将满洲当作了练兵场，每有一批新兵就会派到满洲和女真人打一场，就例如李贶生现在。
他和自己这一批新兵，总计约有两千人左右，此时正在对抗着女真人，女真人的数量大概在三千多，他们已经被兵团另外几支老兵部队围困住了，之所以不杀，就是逼迫其来和新兵们作战的。
李贶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说是练兵，在新兵们的周围，大约四百多名散兵随时都可以支援，不远处的炮兵部队早就准备好了，时不时对准周边开一炮，练一练新兵的胆子。
还有骑兵部队和刀盾手，都是由老兵组成的。为了他们这两千名新兵，兵团差不多派出了同样是两千多老兵来保护他们，只要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危险。
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有新兵因为畏惧和慌张而出错，手忙脚乱的装填火枪。这些新兵会被周围的老兵军官们一个个勒令停下，然后抓出来，他们不会因此退伍，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今他们各自的上官不会让他们有闲下来的时间了。
女真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面临的情况，被当作培养新兵的消耗品一事让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但同时，他们也判断出，想要活下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支新兵部队。
渤海兵团平均每半年就要来一次类似的‘活动’，几年下来，满洲的女真部落，除了那些向中原人跪下的，其它的早就死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三千人，已经是满洲所属不多的青壮男子，他们绝不能死在这里。
逃出去，必须逃出去。逃出去之后向东跑，那些中原人物资跟不上，没法一次派上万人追赶太远的。只要往东跑，他们就能活下来，然后去打朝鲜，补充物资，女真仍然有希望。
“距敌一百米！”
李贶生听见有军官大喊。
米是一个新的距离单位，似乎是当今天子规定的，李贶生在进入新军后被要求学习了诸如此类的杂乱知识，因此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倒也差不多清楚了距离。
总得来说，这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火铳手一般都是在敌人接近二十米的时候进行最后射击，然后再后撤的。一些打得比较激进的部队，听说甚至会等到敌人接近到十米，甚至是五米再进行最后一轮射击，求得就是威力最大化，一轮将敌人打乱，然后冲锋解决战斗。
不过李贶生肯定是享受不到那样畅快的战斗了。
他这样想着，将装填好的火枪举起来，瞄准......好吧，只是单纯的对准前方而已，之后随着军官的命令，他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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