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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大船行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扑了上去,阎浩把上衣一撕遮住了太阳,然后在阴影里消失不见,下一瞬船上的阴影里有黑色的火光一闪而逝,他直接出现在了船上,船上的水手在看到他突然出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拽过了一边的东西当作武器,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根翠绿的巨大藤蔓攀上了船沿,一个人影握着藤曼飞了上来,那是一个白头发的女人,手里还握着一件外套,水手们觉得不对,立刻有人悄悄离开去找船长了。

    歌塔随手把衣服丢给了阎浩,道:“穿上衣服,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阎浩接过衣服低声嘟哝着:“我不是得上来吗,你又不会带我。”

    歌塔没管他的碎碎念,向前走了一步,一瞬间所有水手都紧张了起来,这两个人明显都不是凡人,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发动攻击的前兆,歌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直接道:“各位,请问这艘船的船长在哪儿?”

    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个沉稳威严的男声也响了起来:“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船上!”

    所有的水手这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白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有一把看上去就很重的胡桃木手杖,身材高大且结实,长相有些平凡却满是风霜,脸上的皱纹如同刀斧的刻痕,眼神里满是久居上位的深沉威严,像是凝着一望无际的蓝冰,让人望而生畏。

    歌塔立刻微微欠身道:“您好,我们是斯特岛的住民,这次出海遇到了海怪险死还生,所以才冒昧地登上了您的船,希望您能载我们一程。”

    船长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一丝变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这里离斯特岛还有两天的行程,我们没有多余的船舱,你们要么下去,要么睡甲板,怎么样?”

    歌塔立刻流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尊敬的道:“多谢您的慷慨。”说着她就拿出了一枚金豆,同时给阎浩使了个眼色,阎浩有些不舍的拿出了一枚金豆,歌塔一把夺了过来,她道:“这是我们的船票钱,希望您能收下。”说着就双手递了出去,可以说是非常谦恭了。

    船长没有多看一眼,只是道:“不用了,左右只是多两张嘴,这两天吃饭你们和船员一起吃。”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临走前对其他船员道:“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打扰两位客人。”他说着就走远了,这些水手竟然真的继续干活了,脸色变成了统一的死板平静,擦甲板的继续擦甲板,掌舵的人脸色之严肃简直就是刻上去的,其他人也是一点都不偷懒,该做什么做什么。

    歌塔和严浩松了一口气,也不管他们这么明显的异常,反正他们只要到了地方就行了,他们找了个角落就坐了下去,负清理甲板的人在看到他们后也自动绕开了道路,然后继续清理,明明甲板已经干净到都快能照出人影了,还有人在往甲板的缝隙里填充着草木灰和沥青。

    歌塔对阎浩道:“记得下船后就先买一艘去远海附近的船票,我是没钱了,你再像之前那样胡天酒地的花钱的话就自己想办法还。”

    “知道了,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阎浩放松下来后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洋洋地,听起来有点像是不耐烦的老虎或者狮子,一直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变得有几分危险和威严。

    他们这时靠着船边都有些放松,天上是蓝天白云,远方海洋一望无际,船上的人们虽然看上去都有些刻板,不过船上还是很干净的,干净的红棕色甲板应该是新改装过一回,船舱也算整洁利落,桅杆上四方的白帆鼓动,带着腥味儿的海风让人全身放松,连船体一摇一晃的节奏都让人觉得紧张又安稳。

    时间变得很快又很慢,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到了中午了。

    “走吧,去吃饭。”歌塔有些不想起来,不过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叫旁边的阎浩一起去吃饭。

    “你去吧,这种船上没什么好吃的,我宁愿饿上两天再去斯特岛上好好的吃上一顿,反正我又不会饿死。”他头也懒得抬,就这样靠着船边假寐,眼睛也不睁的说道。

    歌塔抬头望了一眼远处,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波光粼粼,漂亮又苍茫,离斯特岛还远得很。

    “那你就继续躺着吧,我先去吃饭了。”歌塔低头看着他说了一声就朝着船员们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阎浩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闭上眼睛偏过了头,在心里自语道:“她应该没那么蠢吧,算了,她应该也吃不下去,又不是不吃就会被饿死。”

    歌塔到了一处很大的船舱,几十个人乌泱泱的挤在里面,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在分发着食物,食物很简单:硬的像石头的黑面包、豆子、放了很久但还没有坏掉的奶酪和一些淡啤酒,不能说不是给人吃的,只是对身体绝对无异。

    歌塔没有过去领自己的食物,这很奇怪,就算这是一艘远洋船,可他们既然会在这片海域的岛上停靠就证明这段时间他们暂时没有出海远洋的打算,再不济一顿杂烩菜还是能吃得了的,怎么会吃这种东西,而且水手竟然还没有一丝不满,全都非常顺从地接受了,就连奴隶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苛待也会有所不满,何况是有着自由身的水手。

    这里的水手全部都在飞快地解决着盘子里的食物,杂乱的咀嚼声配上他们几乎是僵硬的表情只有诡异和惊悚。

    歌塔没有上前,她直接走了出去,然后就迎面撞上了朝着这里走来的阎浩。

    他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毕竟是吃她的和她的,还是过来看看比较好,也免得出什么乱子,不过看来她还是发现了不对的。

    他直接拉着歌塔往外走,嘴里道:“行了,出去吧,都说了不要过来了。”

    他们一直走到了甲板上阎浩才放开了歌塔,这时甲板上只有远处的几个人在巡视,歌塔也不避讳,皱眉直接道:“这艘船很不对劲,我们是不是该直接下船,这段时间很适合出海,每天都有来往的船,我们可以等下一艘。”

    阎浩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话里的询问语气,忍不住鼻子就翘了起来,骄傲道:“怎么样!知道你有多离不开我了吧!没有我给你指路你在海上根本寸步难行!”

    歌塔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头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平行线,淡淡道:“少废话,快说。”

    阎浩非常识时务,立刻道:“不用下船,这艘船没什么大问题,就算你吃了船上的食物也没事儿,这些小把戏只能对付一下普通人,还得花很长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一入口就能直接毁灭上面微弱的魔咒,我们只要到地方下船就行,和他互不干扰最好,这是隐藏行规。”

    歌塔松开了抓着他脖子的手,缓步走到了船边看着远处的海面,头也不回的道:“谢谢你之前的提醒,要不是他伙食太差的话我可能就吃了。”

    阎浩罕见的没有嘴贱,只是走了过去道:“我和你说,在海上讨生活不简单,叫醒欧泊的方法我已经传回去了,他当天就醒了,你可以不用去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就当出来旅了个游,还有帅哥陪着。”

    歌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吗?原本就是有些对未来的不确定的,我只想着一直往前吧,我总能看到什么的,可在我认识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我就一点不安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坚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阎浩自信的道:“因为我的英勇可靠和眼界广博让你产生了信赖和向往!我的正面力量消除了你心里所有的不安!”

    歌塔摇了摇头平静道:“因为我看到连你这种无耻油滑,只知道花天酒地睡美女的货色都能在海上活到现在,在我眼里在海上讨生活突然就没那么难了。”

    阎浩的脸色立刻变得恼羞成怒了起来,他大逆不道的揉着歌塔的头,为自己辩解道:“你个刚入行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那是为了能好好吃饭睡觉不至于提心吊胆!你知道这些馆子了有多少警署的条子吗!万一饭里有问题怎么办!况且有钱不就要花吗!什么都不舍得买还赚钱干嘛!”

    “哦?”歌塔转过身倚靠着船边,看着阎浩道:“那你泡那些有夫之妇呢?也是为了让你自己能安心上床?”

    阎浩话头直接被堵住了,他盯着她气了半天突然转过了头看向海面,道:“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你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我不和你计较。”

    歌塔在心里无语的自语道:“这家伙是三岁还是四岁,说不过就这样。”

    另一边这艘船的船长在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吃的时候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对着面前的大副道:“不用管他们,别让他们去货舱就行。”

    大副倒是非常正常,显然没有被下咒,他行了一礼道:“遵命,船长!”然后就踏着步子离开了船长室,腰板挺直,步履坚定,腰间的佩剑熠熠生辉,可以看得出出身不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屈居于这个一看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的船长手下做个大副。

    船长面前的胡桃木桌上从木板上渐渐浮现了一面水银镜,镜子的中央是一片如水的透彻,这是安德尔的命运之镜,能够预见拥有者在海上的未来,未来实现的可能是六成左右,是一件半神级的宝物,他也是偶然得到的。

    在镜子中央浮现了一幅画面,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一艘大船被什么利器从中劈成了两截,雷暴从天而落打在了断裂的船上,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被一个大浪彻底打进了海里。

    船长看着水银镜中显示的景象叹了口气,眼中一片无可奈何的风霜:“果然还是这样吗?”他已经老了,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只有一成把握都敢去闯一闯,只能再一次放弃那个计划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遥远的天海线出现了一片辽阔的黑影,大船驶入港口,在船停稳后就立刻放下了舷梯,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走了上来,船上的船员立刻带着这个男人身后的工人到了货舱里开始搬运货物,那是一箱箱极品的水晶和皮革。

    歌塔和阎浩在和船长道别后就下了船,临走前阎浩看了一眼那个正在和船长说话的富商,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和歌塔下船了。

    歌塔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直到下了船后才问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商人?”

    阎浩道:“就见过一面,以前做过一次买卖,没什么交情,不用管他,就是没想到会遇到有点惊讶。”

    歌塔转过头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先说好!我剩下的钱最多买一艘普通的帆船,路上的吃喝衣服得你出钱。”

    阎浩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轻松道:“行了,跟个仓鼠一样死攥着东西!”

    歌塔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他也无所谓,继续道:“这次不用我们出钱,我们坐别人的船去!”

    歌塔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那不还得买船票吗!不过有船是去远海的吗?”

    阎浩答非所问,反问她道:“你对于远海知道多少?”

    歌塔道:“远海是遥远不可及的海,在风暴海的尽头隔绝了从风暴海去迷雾海的路,那里沉睡着一位掌握海洋力量的邪神,祂的力量拉长了那里的空间,让那变成了一片对凡人而言几乎永远不能触及尽头的海域,里面也因为那位邪神的力量诞生了很多不同的存在和地域,有终年笼罩迷雾的岛屿,也有不时喷发的活火山,传说那里还生存着很多上古的遗族,甚至有活着的泰坦王族,还有很多上古的巨龙。”

    阎浩点头道:“你说的都不错,不过你说的是远海本身的情况,你知道很多人类,尤其是高层和商人对于远海是什么看法吗?”

    歌塔皱眉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

    阎浩听到她的话就笑了,道:“对那些人来说远海不是一个禁地,而是神的恩赐,神明的力量造就了那片福泽无尽之地,那里的资源足够他们利用到时光的尽头。”

    “怎么可能!那里的存在随便拎一个出来也能称霸一方,现在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了,不说教会的力量,就说帝国,帝国又能有几个半神,而那里的半神绝不会少,他们能利用什么?去拼命?”歌塔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太过庞大的差距无法改变,帝国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繁荣壮大全凭诸神的庇护,不然的话无数长生种天然就有着极高的智慧和实力,他们打个喷嚏都能摧毁一座山,在这种环境下人类早就灭绝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人类是能把生命也当成赌桌上的筹码的,何况是这种可以说是无尽的庞大利益。”阎浩拉着歌塔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大街上才继续道:“远海中的利益几乎无限大,而人命又不稀缺,一个死了会有另一个补上去。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人类威胁不到那些长生种,这些长生种的目光都放在了更遥远的地方,只要人类不冒犯他们他们才懒得垂眸注视人间。”

    “对他们来说随处可见的东西对人类而言却极为珍贵,就说龙血草,这种东西只能长在龙血里,对真正的龙族来说他们随便一滴血都能造就一条血河,龙血草一长一大片,这种东西在帝国却一株幼苗都价值一个金镑,多少平民一年的工资都不到一个金镑,这根本就是暴利,一次让十个人进去,总有几个能带出来在外界能称得上宝物的东西。”

    歌塔听着阎浩的话心里满是震撼,她接触的层次和这些东西还离得很远,毕竟纺织品又不是多么珍贵到不可替代的,格鲁克几乎所有的底层女人都在做这个,每个月工厂也都是照常在收,和这种事完全没有交集,好不容易跻身中上层阶级她又自己离开了,根本没来得及接触这些东西,现在听到阎浩的介绍简直重新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这种事我一直没有听说过总不可能随处都有,我们刚来要怎么找这种人?”歌塔的心情平复后又这样问道,她在格鲁克也不算避世不出,对于这种事却完全没有听说过,总不可能到处都有。

    阎浩一边左望右看的看着周围,一边不走心地回答道:“那只是因为你以前被保护的太好了,这种事贫民知道的才是最多的,实在走投无路的赌徒、没了工作还要养家的工人、得了重病没钱治病的贫民,还有其他的,反正也没别的出路了,拼命也得拼一把,万一搏赢了呢,那就能有新的可能了,商人海盗贵族就是找这些人去卖命,反正这种人又不少。”他说的时候也没想过她这种毫不犹豫就和他说要出来当海盗的人像个有家人的样子嘛。

    歌塔听到他的话心里却如醍醐灌顶,难怪,难怪每过几天都会听到莱格修斯询问她那里的安全问题,还总是问她钱够不够用,她好几次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包养她,又觉得包养者应该不会对情妇这么用心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