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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谣言飞

    之所以言行云要失望,是因为杜敬璋把他像多余的枝桠一样砍去了,以护短的名义。言行云觉得自己丝毫不感激杜敬璋,因为他不需要这样的护短。

    他不是姚海棠,那是个弱女子,理所应当被关照,理所应当被护短。但他可以和杜敬璋并肩同闯波深浪广的朝堂,因为他是个男人,理应像男人一样和自己的兄弟一块儿笑傲天下,而不是像个娘们一样被关照。

    “杜小四,你给小爷等着。”言行云这个惯来神仙一样的人终于愤怒了一回,他的小怒火燃烧着,越来越大,越烧越旺。

    而另一头,言相爷笑看着这一幕,身边的人问道:“相爷,您为什么要点破了,您不是向来不希望公子和四公子绑得太紧吗?”

    提着鸟笼子逗了逗笼子里的小莺儿,言相爷脸上的笑一点儿也不显得高深莫测,反而平和极了:“那得分什么时候,就算是在万岁爷那儿,行云和老四也是一挂儿的。其实不管行云还是乔致安,虽然和老四一挂儿,但在万岁爷心里,他们都还是他的臣子,这得说老四实在会做人。他们和老四从小一块儿长大,理应有倾向,人嘛……有感情的比没有感情的好控制。”

    “相爷的意思是?”

    收回逗弄鸟的草叶子,言相爷说道:“你说如果老四身陷险境,而行云和乔致安为了自身安危,袖手旁观,万岁爷怎么看。说是忠君爱国,但忠君爱国到冷血无情,万岁爷也是不喜欢的。”

    在言相爷说完这句话后,言行云已经拿着拜帖出府去了,一路上他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乱到让言行云越来越火大。他记得姚海棠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敢情你杜小四就认为小爷是个有难不能同当的,在你眼里小爷就这么不是东西。啊呸,从小跟小爷说,为人不过忠义二字,现在好,自个儿在这扇嘴巴子,舒坦啊!”言行云一边走一边以从来没有过的暴躁语气说着话。

    好在太平里来来去去的人并不多,太平院的人虽然四散在各处,侍卫也隐在各处,但没人会瞎来听话,毕竟这是太平里。一不小心听了不该听的话,那可是很麻烦的!

    相爷府离和园并不远,转过几个巷口就到了,门口的侍卫一看是言行云,再一看这位还怒气哄哄的,立马退到一边,只行礼不招呼。这位的脾气别的府里人可能不知道,但和园的人那是门儿清。

    顺利地进了杜敬璋的院子,陈平益本来在书房外守候着,一看言行云来了就起身行礼,正要通报时却被言行云按住了:“别嚷,我自进去,你在外边儿候着。茶水就不要上了,客套的规矩也不要来了,我有话要跟公子说。”

    他这么大声音,杜敬璋哪儿能听不到,一听到脸上就有了笑意,姚海棠走后,他鲜少有笑脸,这时却不由得欣然:“进来吧。”

    进了书房里,言行云看着杜敬璋,就看着不说话,那表情要多愤慨就有多愤慨。最后还是杜敬璋先开了口,他指着旁边儿的座说:“不管什么事,坐下再说,平益,沏得茶来。”

    “公子这儿还有我的座儿吗?”言行云笑容满面地问着,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冷淡。

    其实在拜帖送过去时,杜敬璋就想到了可能会这样:“你要是不愿意坐,站着自然也可以。”

    从鼻子里喷了气儿出来,言行云终还是坐下了,陈平益沏了茶来放在小几上说了声“请用”就抱着脑袋溜远了。言行云这才摸了把自己的脸,心说:“有这么吓人吗?”

    像是知道言行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杜敬璋笑道:“你吓着平益了,神仙公子忽地疯癫起来了,果然还是有几分吓人。”

    喝了口茶平平胸臆间的气愤,言行云得很努力压制才能不气得破口大骂。这时言行云才发现,别的不说,杜敬璋自云泾河回来后,气人的本事是高得多了。他不需要主动去招谁,只要把人气得不轻了,别人自会来招他:“公子,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写得很明白了,就算你没看明白,言相爷也该看明白了。”杜敬璋合上桌案上的条陈,这么答着言行云的话。

    一听这话言行云就知道,这话再问下去没意思,就转而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请容许我问公子一句,接下来您到底要做什么,您既然说不争,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您不觉得您做的太多余了吗?不要跟我说是为了九公子,九公子是您一手教养长大的,他有多大能耐您比我们更清楚。九公子哪里需要您帮忙,他治水治得风生水起,民间已经是一片颂扬之声。”

    只见杜敬璋自桌案上的条陈里又抽出一本来,一边看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收拾他们自有收拾的理由,为小九,我何必收拾他们,何必引火烧身。所以我一直说你有时候想事不细,在这一点上你不如致安。”

    好在杜敬璋也经常说乔致安有地方不如言行云,而言行云对自己的缺点也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也自不气愤这点,只问道:“为姚海棠?”

    “是,也不是。”杜敬璋答得很轻飘。

    于是言行云有暴躁了:“我呸,还也不是,我就只有是,没有不是。公子,既然人都走远了,您还在这儿心心念念,您不觉得这不仅多余甚至完全没必要吗?”

    摇了摇头,杜敬璋说道:“我这个人很记仇,你是知道的!既然敢击杀我,那他们就必需付出代价。我让他们准备了一年多,等的就是现在,准备好了才好一网打尽,准备好了才能一次按得无法死灰复燃,省得那群人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

    这番话让言行云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后说:“我就知道公子总会找个由头灭了他们,却没想到您连理由都不找。”

    “不需要!”杜敬璋说完又批好了一个条陈,这才站起身了动了动腿脚,然后坐到了言行云旁边。

    看着坐在身边的杜敬璋,言行云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近了说:“杜小四,你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要把我从你这撇干净?”

    只见杜敬璋冲他笑了笑,然后仰靠在椅背上,他从前不管人前人后,从来不这样坐。在言行云惊讶的眼神里,杜敬璋开口说道:“你和致安是未来的梁柱之臣,老跟串在一根线上,不像话。”

    “所以你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俩都择出去,就像你把太平院已经交给了小九儿一样!我们就像太平院一样,是你为下一任继位者培养的,对吧。”言行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楚明白过,顷刻间他就明白了杜敬璋的心思。

    就在言行云觉得自己已经很暴怒了的时候,杜敬璋还笑着点头说:“是啊,从前我觉得应该为自己培养,可是那张椅子从拒绝的那一刻开始,我居然就真的……不想要了!”

    ……

    言行云决定还是不说了,面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一个字能解气儿——打!管他爹是皇上还是谁,照打不误,打皇子的事儿言行云还真没少干过。

    虽然不是对手,打还是要打的。

    陈平益在书房外恍若未闻,只继续在那儿摇着扇子,在并不热的天里扇着风。

    不久后,京城里传出言公子和四公子打了一架,俩人都挂了彩的消息,但太平院八组却一直在压着这个消息,凡是有谈论者,一律受到了太平院热情的包围。

    但有些事总是越弹压越飞得快的……

    这世上飞得最快的就是谣言,在浮梁山的姚海棠也很快要体验这句话了。

    午后吃过了饭,蒋白河照旧办他的事去了,至于办什么事,姚海棠暂时还不知道。萧素还有功课,她只有继续捧着那本《感灵经》瞎翻。就在她满脑袋糊里糊涂的时候,忽然外边走一个人,虽然有雾气里看不清是谁,但轮廓已经出来了。

    远远的那人喊了一声:“素素!”

    这声音挺耳熟,姚海棠一时想不起是谁来,在她没想明白时,萧素已经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冲到雾里蹦着跳着大呼小叫:“清风师兄,你怎么来了呀,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刚才还在想,什么时候带海棠去见清风师兄,师兄好聪明,自己来了耶!”

    “噗……”原来是慕清风,这萧素怎么和谁都很熟似的,她这会儿忘了萧素曾经是四方堂的前任新星,这一任是贺清华。

    只听得慕清风声音柔和地说道:“知道你有个小师妹了,我特地来看看,素素最近好不好,功课长进了没有,待会儿我好好考考你。”

    这份子亲切倒好像是发自于内心的,有时候看不清表情没关系,说话的语气能很轻易的让人听出一些东西来。

    不过一听是“特地来看看”小师妹的,姚海棠就雷着自己了,要知道小说上通常爱写“大师兄”和“小师妹”不得不说的故事!

    而且,她冥冥中觉得,慕清风是为“大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