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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天不遂人愿

    此时的杜敬璋身在中军大营里,战事犹为焦灼,双方在一处重要的据点拉锯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突破。敌军粮草不足,而东朝的大军也因为长时间无休息的作战而疲乏,两军各自有着不同的艰难处境,但是要其中一方撤兵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军中,杜敬璋再一次向诸大将展示了他在战争上的天份,其实这三年来,杜敬璋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惊叹,大将们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世上还有完人,那么他们这位四公子就是。

    不管是用兵还是治军,杜敬璋的眼光手段从来不弱于他在朝堂上的施为,这个在京城里搅乱风雨的人在边关就如同是一把利刃。这三年来这支军队荡平了东朝周边,先是西边再是西南一带,最后是北边这块硬骨头。

    很明显,这块骨头他们啃得非常艰难:“公子,您先歇会儿吧,也不是一时一日的事儿,您别累着了自个儿。”

    看着兵力布署图,杜敬璋良久沉默,他现在的对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这一处据点就打了足足两个月:“除却布防和正常的布署,各营轮流着休整。”

    “是。”

    “公子,您也安歇了吧,趁着这会儿安静,再晚一点吵将起来又睡不好了。”陈平益跟在军中三年,看着杜敬璋一点点消瘦下去总有些不忍。虽不见憔悴,却见了沧桑之感,也实在是杜敬璋这张嘴有些挑,军中的伙食吃了三年都没惯。

    “我写封书信,待会儿你让人送出去吧,战事一忙乱,信也停了。也不知道海棠怎么样了,近来几日颇觉不安稳,太平院那边也没消息过来。”杜敬璋说着就坐下了,拿起笔写了几句后忽地皱眉,看着上好的金笺纸上一抹艳红色,再看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伤了,一颗血珠子凝结在那儿。

    看着这颗血珠子出神,杜敬璋忧心更甚,陈平益见他半晌没动就问道:“公子,怎么了?”

    “无事。”拿纸吸干了血迹,又重新换纸起笔,杜敬璋写罢后说道:“用鹞鹰传讯。”

    鹞鹰是太平院常用的传讯手段,比车马自然要快得多,从这往京城去,鹞鹰不过需要七日,而人马则要翻山越岭,淌河过水地绕上近一个月。

    一听要用鹞鹰,陈平益就应了,只是却不免有疑:“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杜敬璋摇头,依旧皱眉:“去把信儿发了吧。”

    当陈平益到养着鹞鹰的帐里看时,却看见架上多了一只鹞鹰,那只鹞鹰正在理着羽毛,再仔细一看脚上系着一个细细的竹筒,竹筒用油布包了上边儿系着黑绳,一看就知道是太平院的信儿。

    见状陈平益愣了会儿,然后才惊然从那只鹞鹰身上把竹筒取了下来,一路往杜敬璋大帐里跑,还在帐外陈平益就喊道:“公子,公子……太平院来信儿了。”

    不多时杜敬璋就自帐里走出来,在帐帘边上就接了竹筒,一看上边压了火泥印文,确实是太平院的信没错。

    不过越是这时候接到太平院的信,杜敬璋心里就愈加不安心:“信先别发,我看完了再说。”

    “是。”

    一边折回帐里一边拆开油纸包和竹筒,里边是青纹纸,因为青纹纸最薄而且不散墨,所以太平院用鹞鹰传来的信儿一般都是用青纹纸。摊开了青纹纸,纸上的字并不多,只略一眼杜敬璋就看明白了:“怎么能进宫,这时候怎么能进宫,严奉生是没脑子吗?”

    只是杜敬璋一句话都没骂完就息了声,廷卫除了听他的还能听谁的,那便只有他那位父亲了。

    “父亲,你又想做什么,既觉天命将尽,又何必再搅得京城大乱朝堂不安。”杜敬璋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皇帝在下一局生死大棋,但却不知道皇帝这局棋主要针对的还是他。

    因为这封信,杜敬璋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这场战争起先是他在缓缓行之,因为他答应了姚海棠要少伤人命,所以他总是在尽量保全。他要做的本来就不是打死打残,而是要让四夷在他有生之年永不敢犯边,对于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他比较拿手的。

    重新起笔写信,杜敬璋这回还加了一张给皇帝,一张给乔致安,余下的那张用绳结好了卷在最里边,自然是给姚海棠的。

    不过数日鹞鹰就飞抵了太平院,乔致安自然只看了他应该看的那张,看罢后乔致安难得地摇头笑出声来:“公子,你在边关操心的事儿已经够多了,还要安排着京里的事,不觉得太不易了吗?京城一瞬万变,便是公子在京城也难以安排妥当。”

    “至于公子说要保住她……”乔致安起身看了眼窗外,正帘纤细雨:“便是公子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其实这时候乔致安有些愤怒,他本来已经做了安排,但是只不过一夜之差,他所有的安排就落了空。那些人,让他很愤怒。

    “重安。”

    “属下在。”

    “辟谣。”

    莫重安是八组的负责人,这辟谣的事儿当然是他来做。领命离去,莫重安并没有想到这是个很艰难的事,毕竟对八组来说,再艰难的事情也做过。

    布置好后,乔致安进宫送信给皇帝,顺便让人把信带给了姚海棠,这时候姚海棠在太后那儿,后宫里乔致安也是不好去的。给皇帝的信送到时,皇帝打开看了眼,然后就笑了:“致安,你看看。”

    接过信一看,上边只写了一句话:“父亲,下棋就好好下棋,不要从别人的盘上搬棋子,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老四不拽文的时候,还是颇有几分像朕的,他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骂朕,送过来的信儿上却就这么一句。”皇帝觉得在京里的这几个儿子,谁也不能像杜敬璋那样让他觉得欢喜以及喜欢!

    杜敬璋送给姚海棠的信儿上也是一句:“海棠,待在皇祖母身边,等我回来,快了。”

    看着信儿姚海棠就笑了,把那纸头给太后看了说道:“太后娘娘,您看,公子让我待在您身边呐。”

    太后看了眼那条儿,眼笑成眯成了一条缝儿,说道:“那你就听老四的,好好待着。”

    可是姚海棠却很快就没了笑脸,叹了口气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回我八成是要折进去了,不是我也得是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是亲近的人,那还不如折我进去算了,至少伤心的不是我嘛!”

    闻言,太后失声而笑:“果然是个傻的。”

    低下头,姚海棠又叹了口气:“宫门外跪着的人越来越多,您虽然不告诉我,可是我还是知道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好好待着,要是有人想带你走,那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太后说话是眼一横,那气场就凛冽了起来。

    “人言可畏,太后娘娘,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容忍她这么做。有时候皇家想要一个人闭嘴或者收手都很容易,但为什么看着她这么做,而我们一直处于被动。”姚海棠不是不知道,只是宁愿自己不知道。

    她说这句话时直视着太后的眼睛,太后回看了一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都是我的孩子,不管左手右手,手心或者手背都是肉。更何况这只手上还握着一些东西,一些早就应该被遗忘的东西,以及一些不该掌握的东西。别问是什么,知道得太多总是不妥当的。”

    姚海棠也没想过要问,反正知道人手里有把柄就对了,所以皇帝才一直对那边这么容忍。

    “好吧,我不问。太后娘娘,我师姐还是让她回四方堂吧,我怕会连累到她。”玉山先生的卦似乎真的开始应验了,她不希望萧素因为她有什么闪失,萧素和慕清风上个月订了亲,她可不能打散了鸳鸯。

    “这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但是姚海棠跟萧素一说,萧素却一摊手说:“我不走,我说你是不是傻了,这时候有我在比你不在安全得多好不好。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四仪八方台,我养父母是那边的养林人,小时候我就是在那儿玩大的。”

    “熟悉有用吗,跟我比熟悉,四仪八方台我早就知道应该怎么修复了,就是怕死不敢去修复而已。”姚海棠小声地在萧素身边喃喃完了,然后又觉得自己当年实在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现在要惹事儿了!

    她这话说完萧素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并且伸手食指道“你……你居然,早就知道怎么修复了?”

    “要不然我摆给你看。”两人说话都很轻,她们俩灵觉本来就好,自然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

    连连摆手,萧素说:“不用了不用了,千万别摆给我看,这东西不知道为好,最好从现在开始你忘掉自己能修复的事儿。你这么怕死,怎么就偏偏知道这么多呢,要随便换了四方堂哪个比较执狂的启灵师,只怕都巴不得死在四仪八方台上。”

    “这就叫天不遂人愿呗。”

    这时本来要下雨的天忽然明亮了起来,似是有一片火光在云天之下燃烧了起来,出门一看,却正是皇宫正门外的方向,那里跪着很多四面八方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