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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乔致安——最温暖的回忆

    入夜时分,他一人独坐在小院中,耳畔有浅浅笑语随风时来,当他为此会心而笑时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来。

    “致安呐,我还当这辈子你不会主动来相见,没想到最后没忍住的还是你。说起来,我们俩都不如他们洒脱,总是牵绊得多,舍弃得少。”

    他看着小言,忽然觉得时光渐渐地把他们雕刻出寂寞来,岁月一笔一划落在身上时他们都沉默无语,由此便从寂静里生出寂寞来。

    “大舍大得,我们难得顿悟,哪如公子。”

    “啧啧啧,这话儿真酸,致安,来陪我吧!天天看着他们温馨圆满,有时候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他们俩这圆满灿烂得让我觉得害怕,害怕自己的不圆满会成为他们的缺失。”小言说这些话并不显得落寞,依旧是京中人常道的公子如玉、温润圆融。

    “我还有事要做。”

    很多年前他就是说完这句话后只身留在京城,偌大的担子一肩扛着风雨无阻地前行。久了……竟不再觉得累,想来已成习惯。

    “有什么好做,京城没你照样转,太平院没你,皇上说不定正高兴呐。那样的一支力量……不过皇上用来肯定不如你得心应手,处处受掣肘,到时候也得散。唉,这些破事儿,你慢慢折腾吧。”

    小终不得不承认,这京城眼下确实不能没有他,如果没有他,太平院的儿郎们如何安然退出。既然公子先走了,在太平院的人没有退尽时,他必需一直在,纵是站成一尊石像也不能后退半步。

    “萧姑娘怎么样了。”

    一说萧姑娘三个字,小言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没怎么样,别把萧玉槿跟我扯一块儿。”

    “我只说萧姑娘,也没说是萧候爷府上的姑娘。”

    他这么一说就见小言怒指着他道:“乔致安,你这混帐东西跟谁学坏的,明明公子在云泾河,你居然还能跟着外人学坏!”

    ……

    “杜敬璋,你还说他们俩之间是清白的,压根、绝对、不可能清白得了!”

    “你这满脑子胡思乱想跟谁学的,莫非也是跟外人学的!那你当初怎么不把小言、致安跟我想到一块儿去,这多复杂多曲折。”

    “我是愿意这么想来着,你看,小言谁都喜欢,乔院长喜欢你,你谁都不喜欢,不过这两个人一直跟着你,就像左右手一样,舍是舍不得的,所以你也只有将就了。相比起来,你更喜欢乔院长……”

    这话没说完,一边趴着的人就被拍没声了。

    院中坐着,不管是小言还是他都听到了,俩人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拉开点距离,然后他便心想:“是该拍。”

    小言则是一句话脱口而出:“公子,你们家那姚海棠该收拾收拾了,简直胡扯。小爷我虽然没合眼的姑娘,但小爷我喜欢的是姑娘,不是爷们。”

    小言话音一落下,便听得不远处海棠喊道:“我也只是说说嘛,干嘛拍我,疼……”

    接着便听见好一通安抚之声,还有小孩儿不屑与同情兼而有之的轻哼声:“爹好可怜呀。”

    一边的小言也是直摇头:“唉,家门不幸啊!”

    他在旁只是会心而笑,只是笑到一半笑容便顿时间僵住……

    半晌后小言才发现他不对劲:“致安,你这怎么了?”

    小言的惊呼声把公子一家子招了过来,公子手搭在他脉门上细细查看一番后说道:“肺腑里有余毒,致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世上没人比公子了解他,只要他愿意,这余毒如何能入得肺腑。但他却没有回答,多年前那三帖清除余毒的药他并没有服用,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日一日发作时才知道,每当余毒发作时,他便有理由想起那笑容温暖的姑娘。

    只有余毒发作的时候,他才有理由去想,否则纵便如此刻近在眼前,多想一分也是不被允许的,也是奢侈的!

    “好了,小言你扶致安下去歇着,回头我开几剂汤药你服下,以后能好点。致安,你这毒发作下去虽然要不了命,但损中气、耗元气,是要拿命来烧的,回头我得盯着你把药喝下去,你这不喝药的毛病可不是从我这学的啊!”

    他从厌烦喝药,喝药会让他想起父母,儿时他身体不好,常年服药。每每都是母亲亲自煎好汤药哄着他喝下,后来母亲去了,他便是能不服药便不服,却不想公子竟然还记得。

    “公子,不碍事。”

    “还不碍事呢,公子,多给致安开几帖药,我最爱看别人干不爱干的事。”小言嘿嘿然说道。

    夜里他躺在床榻上,自然难以安睡,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如细细毫针一般扎着,余毒已深,想来就是公子也除不干净。

    “拿命来烧又如何,一切安定之后,对于我这样在阴暗里生活久了的人而言,活着也很奢侈。”

    当初他没有服那三帖清余毒的药,如今想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回忆起来时,竟觉得那些时光都是温暖而宁和的。一路走来有荆棘有风雨,也感觉到了温暖,哪怕那些都已成回忆,也都是好的。

    小言说的没错,他愈发酸了……

    只是这世上的人与事永远由不得你决定,上天总会在意想不到之处,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安排。

    宜歌的周岁宴过后,他特地一个人自陆路缓缓而行,不管是用以缅怀一些人一些事也好,或者是用以排遣自己胸臆间的种种情绪也罢,他只身上路,一人一马,倒也感觉洒脱。

    “轻裘肥马仗剑江湖,应该就是这么番境界吧!”他知道这句话,是姚海棠说过的,先帝曾经念叨过一阵子。

    他念叨完这句话,便听得旁边响起一个颇为欢快地声音:“轻裘肥马仗剑江湖?那得先做个富贵闲人,要不然既没轻裘,也没肥马,说不定连剑都没有,余下的那江湖就也不相干了。”

    “舍妹鲁莽,公子勿怪。”

    他回头往后看一眼,只见一行人正在后边打马而行,凭着良好的记忆,他知道眼前这一行人的身份:“不碍事。”

    “唉,又是块冰,好冷啊!老天爷呀,今年春天已经够冷了,为什么还要摆这么多冰块儿呢,会冻死人的!”说话的是云一朵,江湖上有名的天湖庄云家嫡出兄妹俩,哥哥叫云一山。

    只见那云一山狠狠瞪着云一朵,示意她别说话,遂又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公子见笑了,舍妹自来顽劣,且不懂规矩,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公子有礼,小女子才疏学浅,还请公子请多见谅。”规矩还是有的,只是不免跳脱了些,总让人觉得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时刻准备着一蹦就入林深处。

    “不碍。”

    “喂,我叫云一朵,你呢!”

    “朵朵,你怎么一出门就半点规矩也没有,你再这样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原来小名叫朵朵,这倒真是个性子顽劣的小姑娘,和海棠倒是一点儿不像。他有限的人生里,接触过很多女子,从高在云端的后妃、公主们到寻常市井妇人,乃至是秦楼楚馆中的伶人。

    没有一个像海棠那样温暖,倒是见过很多像云一朵这样的小姑娘,娇养着没规矩又跳脱无拘束。

    “乔致安。”

    “乔致安,这名字真俗,俗不可耐!”

    顿时间他看着云一朵出神……这句话公子也说过,连说话时的语气都似乎差不多。

    旁边的云一山也跟着念了一遍:“乔致安……太平院?”

    “是。”

    他一声“是”过后,云一山赶紧把云一朵拽死,然后陪着满脸笑说道:“不知是乔院长,失敬,舍妹实在没规矩,您多担待。”

    “太平院……”

    云一朵念完后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大家都和他一样以为她也惧于太平院的名声时,她开口道:“就是那个审话本的太平院,太好了,终于找着你们了,《千山记》下卷为什么不让出,我等着看,可是写《千山记》的人说是你们不给审核条陈,所以不能出。为什么啊,《千山记》可好看了,你既然是院长,能不能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给《千山记》下审核条陈好不好。”

    八组每天要审核很多时文、小说、话本之类的东西,他并不过问,所以云一朵说的《千山记》他并不知道,当然也就没话可答她。

    好在那云一朵只说这么一遍,他没搭理她,她就自然而然没了声响,只是再看他的时候未免有些幽怨。

    到秦关驿时,接应他的正是八组负责人,也许是被云一朵那幽怨的眼神一路盯得有些反应,他便随口问了一句:“《千山记》为何没有审核通过?”

    八组的负责人似乎对他问起这个很意外,想了想才答道:“影射时政,对先帝施政似乎颇有微辞。”

    “嗯。”他也只是问了一句,并没有多想什么,自然也不预备多做什么。

    只是人生啊太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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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滴娃们~以后番外由咱亲爱滴编辑香菜妹纸来代发,所以会保持日更,以及准时更新。

    摸摸大家,以及摸摸香菜妹纸~~~

    另,好喜欢云一朵这个名字,本来是云一抹,可是觉得叫朵朵更可爱,哈哈哈,海棠朵朵,总算齐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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